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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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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西市原本一直熙熙攘攘的藥材街,在悲田院開業的這一天似乎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

    “這最起碼少了一半的人。”藥材街最大的商行裏,藥童向外看一眼,愁容滿面,“這不會以後人越來越少吧?”

    掌櫃在後面聽着這話覺得極不吉利,臉都黑了:“行了,趕緊滾回來,以為人少就沒活幹嗎?”

    藥童乖乖地回去繼續挑藥材,掌櫃也溜達到了他這個位置向外一看,的确是人少多了。

    他在心裏思忖:“應該也沒什麽大礙,悲田院今日開張,大家總會去看熱鬧,待到再過幾天,人流就回來了。而且藥材街做的是四面八方的藥材生意,影響應該不大。”

    但即使這樣想,掌櫃的心裏也不由得蒙上了一層陰影。

    生意做得大的這幾家尚且能安心,但那些規模比較小的藥材行和醫堂在悲田院開張前就已經憂心忡忡,當日甚至有幾家的掌櫃和東家早早地聚在了一起,派了人去打探,他們最關注的當然是價格。

    在等人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讨論。

    “既然是太醫院出手,想必也并不便宜。我猜,大概得這個數?”有人張了張自己的五指。

    “五百文?五百文已經足夠便宜了。那畢竟是太醫院。諸位想想,太醫們開診,五百文你們會不會想要去?”

    “要我的話……去!”

    “說起來,這次太醫院上上下下的嘴可太嚴實了,居然一點口風都沒透出來。”

    幾人正聊着,就看到有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正是他們派去現場打聽情況和價格的人:

    “小的回,回來了!”

    那人雖然喘着氣,但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不敢耽擱,立刻把自己在升道坊看到的各種場面和悲田院的各項收費對他們一一道來。

    所有人都沉默了。

    “五十文!”

    雖然太醫要收費一貫,但是最低的那一檔卻只要五十文!而且居然還有那麽多的花樣,什麽婦産科、兒科,還有急救,外科,還有住院,還有護士……

    想也知道,長安城中的百姓們到底會怎麽選。

    大家面面相觑,最後一位東家憤怒地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

    “太醫院與咱們民間醫堂,原本各司其職,都過得好好的。可太醫院偏偏要越俎代庖,這件事咱們可不能就這樣呆呆地看着!不然祖宗傳下來的家業可就要保不住了!”

    “劉兄說得是!這事兒的确是不妥,咱們也得要謀劃謀劃了。”

    “豈能坐以待斃?!”

    不單單是這些藥材行和醫堂的東家掌櫃們,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長安城中幾乎所有人都在讨論悲田院開張的事情,只不過反應就與他們完全不同。

    碼頭上。

    吳老六已經出院了,正在碼頭上和自己的工友們坐着吹水。在悲田院住過一晚的人,俨然已經成為了八卦的中心人物,讓他不免有些飄飄然。

    “住得其實還行,一間房能住四個人,不過因為那天住院的不多,除了我之外也就另外一個。”

    “啧,那比車馬行的大通鋪好啊。”有人算了算這個價格,“住大通鋪十文錢,七八個人睡一起。如果是去東市西市住客棧,怎麽着也得上百文一晚了。”

    “那也不能這麽算。”吳老六道,“人家悲田院的住院主要是觀察咱的病情會不會有變化……”

    一個晚上過去之後,他對自己的病也有了些了解,學着那些大夫護士們的用語,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看在旁人的眼裏更覺得他是長見識了。

    “我在那兒住的時候,晚上護士還要時不時的看一看我是不是還活着……”吳老六浮起憨厚的笑容,“若是做針灸的時候,他們還會守在旁邊,就怕針會被我弄掉。”

    其他人擠眉弄眼:“聽聞悲田院裏的護士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

    “別胡說!”吳老六漲紅了臉,“除了女子之外也有不少的男護士。而且你們別看不起那些女護士,她們救起人來也是很厲害的,我就親眼所見……”

    關于女護士們,從開始選拔的那一刻就有無數的傳言——但凡一個事情将一些女子聚集在一起,即使是知道原因,但許多人依然能自動将她們歸于某種暧昧的氛圍之中,然後開始流言遍地。

    吳老六一開始也是津津樂道于和大家讨論這些流言的,但自從去過悲田院之後,他就發現多虧了有這幾位女護士!她們會照顧前來求診的病人,會給大夫們當助手,若是沒有她們,恐怕當日的急診室就要一團亂了。就連他自己,恐怕都要在急診室裏無所适從。

    “而且,那邊真的有很多大肚婆去求醫。”吳老六回憶當時的場景,“她們都是要去那邊住院然後等待生産的,多虧了護士們照顧。”

    有人好奇問:“為何要去悲田院生産?”

    “你傻啊!”旁邊一位年紀大的一巴掌呼他頭上,“自然是因為去那兒生産更安全,你想想,到時候你媳婦要生孩子了,你是願意去有大夫和護士守着的悲田院生還是在家叫産婆來?”

    那年輕人咂摸了一下也醒過神來:“那自然是去悲田院更妥當一點。不過……應該很貴吧?”

    吳老六得意的一笑:“我問過了,如果不需要動手術的話大概一兩貫錢就可以,如果要做手術的話,可能就要五貫錢了。”

    其他人都咋舌:“這可真不便宜。請個穩婆才兩三百文呢。”

    “話不是這麽多,”這回,反倒是那年輕人有不同意見,“事關妻兒性命,自然還是多花點錢去悲田院更妥當。”

    大家都取笑他:“可以啊,小三子,年紀輕輕就知道疼人了!那你可得現在就開始攢錢咯。”

    年輕人不好意思笑了笑:“那肯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這些人裏還真有人對這年輕人上了心,後來真将自己的侄女介紹給了他,成就了一樁好姻緣。這是後話。

    此時,大家終于将關注焦點轉移到了吳老六的病情上:“怎麽樣,吳老六,你的病沒問題了吧?”

    “胸痹之症。”吳老六捂着自己的胸膛,苦笑道,“大夫說這病不好根治,只能用湯方調理調理,以後也不能扛重物幹重活。這不,我今兒過來就是辭工的。”

    大家都很驚訝:“那你以後做什麽?”

    “去城裏找個工呗。”吳老六滿不在乎道,“總不能現在還能餓死在這長安城。反正,能多活一天是一天,這麽好的世道,我可不想死得太早。”

    大家都笑起來:“俗話說禍害遺千年,放心吧,你肯定能活得久。”

    這個碼頭上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平康坊。

    入夜的平康坊,尤其是北門之東,是人間風流地,燈火通明,絲竹弦樂之聲處處皆聞,彈着琵琶與箜篌的名妓與熱烈起舞的舞姬們多如瀚海星辰。但是白天的平康坊,卻是寂靜非常。

    名妓、舞姬和樂師們都要在白日好好養神,才能在晚上以最好的姿态登場,服侍客人。

    但這一日的平康坊,名妓們卻難得的聚在了一起,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麽。

    “來了,回來了。”

    看到走進樓裏戴着帷帽的一位年輕娘子,她們都歡欣喊道,“走走走,咱們去房間裏說。”

    待到了房間裏,年輕娘子将帷帽取下來,又在丫鬟奉上來的銅盆用手工皂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手,這才笑道:“看你們一個個都急成什麽樣子了,等情郎都不見這麽急的。”

    一位妓女嗤笑道:“等他們有什麽好急的,反正這兒一點燈自然就過來了。倒是悲田院,這可是關系到咱們姐姐妹妹看病的大事,必須得急!”

    其他幾位也都紛紛颔首:“翠娘今日去那悲田院,所見如何?當真有專門針對咱們女人的診堂?”

    “的确是有。”翠娘綻開笑容道,“而且是完全和其他科室分開的,裏面不論是大夫還是護士都是女人,就連裏面的雜役都是老妪。”

    她回憶自己在婦産科的經過,除了陪同自己大着肚子的妻子和年幼女兒去看診的有幾個男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女人。

    “而且,大夫讓你進診室之後,會關好門,不允許別人進出,還有簾子相隔。”

    這就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有位年輕的妓女抿了抿唇,猶疑問道:“那,悲田院可會介意我等的身份?”

    聞言,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這也不打緊。”膽子大一點被派去打前哨的翠娘笑道:“一開始的時候是需要登記住處的,我随便報了個地址,難不成他們還真會去核查不成?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自己的。

    “而且那大夫看到我之後,全程都沒有說什麽,所以大可不必操心此事。”

    翠娘其實也清楚,像她這樣以色侍人的人,無論是跳舞還是彈琵琶,都會在身上和姿态上留下痕跡,尤其去看的又是私密處的病,其實旁人很容易一眼就看出來自己的身份。

    但從頭到尾,看診的那位女醫工都沒有說什麽,除了臉色冷了一點,中途并沒有出岔子。

    “這就好。”其餘人對看了一眼,臉上有着驚喜,“那咱們明天也去看看?”

    “我看行。”

    翠娘嘆口氣:“去吧,不過大家輪着去,也別太大張旗鼓的。”

    “放心,明白。”

    待到她們離開了自己的房間,翠娘偷偷的從自己的妝奁箱子裏拿出了幾顆小小的紋銀,然後戴上了帷帽,向丫鬟交代了一下後便往外面走去。

    她所在的地方叫南曲,北門之東總共有三曲,分別是南曲、中曲和一曲。前兩者往來的都是達官貴人,大青樓大樂坊,名妓們往往也集聚與此,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長,或是琵琶或是舞蹈或是詩詞。像翠娘就依附在長安城一位名妓的身邊,住的也都是有亭臺樓閣的院子。

    縱然是皮肉生意,也會用各種才藝才情來粉飾一番。

    而一曲,裏面住的卻都是一些低級妓女,只是純粹的賣身,居住環境嘈雜惡劣,往來的都是一些窮書生和游俠兒,自然受到前兩者的鄙視。

    翠娘七拐八拐的,便是來到了一曲。

    她穿過狹窄的小巷,停到了最後面的一間,推開木門,繞過用來接客的正堂,敲了敲後面小房間的門。

    “阿姐,阿姐!”

    沒有人響應。

    翠娘心中咯噔一聲,推開那破爛的木門,一股難聞的氣溫傳了過來,她順便把旁邊的窗戶也給打開了,陰暗潮濕的屋子裏終于有了一些陽光。

    “阿姐?”

    翠娘看向床榻上一個卧着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臉色發青,還有着極瘦,露出來的手臂就和柴一樣,青筋畢露,沒有幾兩肉,上面還有着幾道猙獰的傷痕。

    天氣有點熱,但她卻要蓋上厚厚的被子。

    她看到是翠娘,努力地睜開眼睛:

    “你……來了?”

    翠娘忍着淚意,點了點頭,然後俯身下去:“阿姐,我帶你去看大夫啊。你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女人慘淡一笑,斷斷續續道:“我這樣的病,還有什麽好看的呢?無非是多活一天和少活一天的區別罷了,別浪費那個錢了,你的錢也得來不易。”

    “沒那麽貴的。”翠娘急忙搖頭道,“升道坊新開了一家悲田院,是太醫院開的,有專門給婦人看病的地方,而且診金也不貴。你看,我攢了點銀子,就想着帶你去看看。”

    她并不是翠娘的親姐姐,只是鄰居姐姐。

    當時她們所在的鎮子遭遇了匪亂,兩家人在亂世中一起逃難到長安。可一路上死傷不斷,到了長安後,便只剩下翠娘與姐姐了。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小娘子,能有什麽辦法呢?最終不過是一紙賣身契,将自己賣給了平康坊南曲最大的青樓。

    這已經算是亂世女子們不錯的去處了。

    姐姐貌美,學彈唱也學得快,一手琵琶驚豔了半個長安,很快就在南曲冒出頭來,成為了名妓,愛才好色的男人們紛至沓來。并沒有像話本子裏說的那樣遇上了才子,或者是某位想要真心求娶的公子,而是如大部分平康坊的妓女一般,姐姐懷孕了。

    翠娘一直記得當時她握着自己的手,神色惶恐:“翠娘,我會死的……”

    第一次,老鸨讓姐姐吃了平康坊中一種極為流行的打胎藥,這藥寒涼無比,吃了後血流不止。

    然後很快又有了第二次。

    那時候,姐姐已經色衰,不再是老鸨“心愛的女兒”,又得罪了她,于是換了了粗粗的棍子直接一棍子打在了肚子上。

    連着堕胎兩次的姐姐已經被恩客們冷漠地忘記在了腦後,最後,她被老鸨給趕出了樓,但又找不到其他生計,只能來到這被人鄙夷唾棄的一曲,繼續用自己的身體換取一些微薄的收入。

    一曲中環境堪憂,來往的人又雜,不過半年,姐姐便又染上了花柳病。

    翠娘能做的不過是時不時來看看她,然後接濟她一下。

    “我現在就帶你去。”

    翠娘看她面色潮紅,整個人似乎被籠罩在奇異的亢奮裏,心裏忽然升起了一股慌亂和不祥的預感,“我去收拾東西,咱們現在就去悲田院,那裏不挑病患,即使是咱們這樣的人也是接待的,而且那裏的大夫都是太醫院出來的,醫術高明,一定能将你治好!”

    說完,她就想要把姐姐從榻上扶起來。

    姐姐掙脫了她的手,眼睛明亮異常:“不要浪費錢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翠娘,你別和我一樣,好好為自己打算,多攢點錢……不要相信男人,也不要相信鸨母……”

    她說着說着沒力氣了,就會緩一緩,然後繼續叮囑。

    她便是在這樣的絮絮叨叨中閉上眼睛的。

    翠娘趴在姐姐的身上,嚎啕大哭。

    她心中茫然,暫時想不起其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朝廷為什麽不早點開悲田院呢?只要早那麽半年甚至兩三個月,阿姐或許就能活下去了……

    待到再過幾日,一些第一時間去悲田院看診的人也陸陸續續有了結果,整個話題的熱度不降反增。

    “好了,你看,我的咳嗽都好了!從看診要藥費加起來才花了兩百文左右,這可比去醫堂看診要便宜多了!諸位也都知道,前幾日我都咳成什麽樣了?現在都好了!”

    “那我下次也不去醫堂了,去悲田院瞅瞅去。”

    “悲田院哪兒都好,就是人太多了!上次我偶染風寒,想要去看看,到那兒一看,得,排隊差點要排到升道坊的門口了。算了算了,還是西市看看吧。”

    “別說門診了,住院部據說也住滿了人,現在想要一張床位都難。”

    一群酒客邊喝邊大聲聊天。

    聊着聊着就端起酒碗對着皇宮的位置敬了敬,感慨道:“要我說,還是因為當今聖上勤政愛民,心懷百姓,才有了如此仁政!這一碗,我得敬陛下一杯。”

    說完,他咕嚕咕嚕地把碗中的酒喝了下去。

    一群人都叫好,紛紛模仿。

    “敬陛下。”

    “敬大唐!敬這天下!”

    “誰承想現在咱們老百姓能享受到這樣的仁政?”有人甚至借着酒意哭了起來,“只可惜我那阿耶阿娘,沒活到現在就走了啊——!”

    真是聞者傷心。

    這時候,旁邊一位三十左右、正值壯年的郎君端着酒碗湊了過來,一雙鳳目笑意吟吟:“這悲田院果真如此之好?”

    “當然好!”

    “兄臺可是初來長安?”

    一群酒客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對那人講述起悲田院的好,聽得那人頻頻點頭。一直快到裏坊關門的時間,大家才逐漸散去。

    那位有着鳳目的郎君帶着随從騎上了馬,駛出西市,直接朝皇城而去。

    不是來民間微服私訪的李世民又是誰?

    此時的李世民雙目含笑,被酒坊中酒客們的一聲聲誇獎和贊美給迷暈了。高興之餘,又有些遺憾——啧,他該帶上太上皇一起去的。

    太醫院這事兒辦得不錯,得賞!

    正琢磨着要和相公們商量一下如何對太醫院進行封賞的李世民,在第二日上朝的時候,就看到有一位谏官大步邁出了隊伍,一臉正義:

    “陛下!臣要參太醫院,身為食祿者,卻讓其所開悲田院與民争利,實非興化之道!”

    李世民:“……”

    太醫院內,還不知道自己又被參了的巢明與徐清麥等人,正和錢浏陽、姚菩提以及其他幾位太醫監一起開會,複盤悲田院這幾日的一些表現得失。

    在座的只有徐清麥一個人僅是太醫博士,但悲田院本就是她提議的,所以她的話語權是很重要的。事實上很多人都在猜測徐太醫可能馬上就要升職了。

    讨論完一些具體的事例,比如推出婦産科的建檔與預約制、培養更多的護士等等之外,又核算了一下這幾日悲田院的收入。他們發現雖然賺是賺不了的,但算上藥房的收入後也大致可以持平,總體來說略有虧損,但不多。

    徐清麥對此毫不意外,這種公立性質的大型醫院本來更多的就是靠國家撥款以及一些慈善捐助,指望用醫院的收入來覆蓋支出,除非提高收費。

    說到最後,大家也聊起了長安城中一些藥材行和醫堂對悲田院似乎有些敵視的事情。

    錢浏陽有慶仁堂,知道更多消息,意味深長道:“小心他們聯合起來,很多藥材行和醫堂後面都站着一些豪族與世家,否則也不可能在長安城生存下去。”

    徐清麥皺起眉道:“他們未免也太短視了。悲田院雖然可能會搶走他們一部分的生意,但到時候自有各地的患者來求醫,若是他們能降低診金,提高自身水平,和以往的差別也不會太大。而且藥材行跟着起哄作甚?到時候悲田院的藥材供應顯然也是要找他們的。”

    禁苑的藥園産出就那麽多,只能提供給皇室和百官們用。

    姚菩提失笑:“若是他們能這麽想就好咯!”

    事實上是即使他們依然賺錢,但原本可以輕松賺一貫,現在卻辛苦賺五百文,即使賺也會滋生出不滿。

    徐清麥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優勝劣汰,杏林之中,唯有醫術才是立身的根本。”

    可那些利益受到了損害的豪族與世家們并不會這樣認為,他們花了大價錢,在朝堂上掀起了一波聲勢極大的輿論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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