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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太醫院內。
徐清麥直起身來,驚訝地看着給她帶來新消息的嚴雪文:“此話當真?”
午膳時間,薛嫂子派人給她送來了飯,徐清麥、嚴雪文和姚明鏡三位便占據了藥園子旁的涼亭在一起用膳。最近正是春季轉暖的季節,在戶外非常的舒适。長安人民都挎着小籃子出城踏青了。
渭水河畔也全在舉行各種賞春宴、游宴。男人們玩蹴鞠,女人們打秋千,靖恭坊的馬球場裏球賽一場接一場。百姓們則提着籃子樂呵呵地去挖野菜,也算是大家各有各的樂趣。
不過這樣的熱鬧與今年的太醫院無關。招生考試總算是忙完了,接下來有帶教任務的要準備教材和教案,徐清麥這幾天都在伏案編撰教材,所以竟然錯過了城中最新的流言。
還是用膳時,嚴雪文告訴她的。說是有人傳,封德彜竟然是隐太子的人,而且傳得有鼻子有眼。
“他是細作?”徐清麥震驚地張大嘴,“是隐太子派他在陛下身邊當細作嗎?”
“應該不是,從現在的流言來看,恐怕是他投機取消,首尾兩端。”嚴雪文道。
徐清麥恍然大悟:“懂了。”
就是兩邊下注呗,這樣不管是誰在皇位之争上贏了,自己都是妥妥的獲利者。這樣的人不少,但是卻往往沒什麽好下場。華夏對于忠誠是很看重的,事關品格。
就好比魏徵,之前也是隐太子的人,但是對隐太子忠心耿耿,陛下反倒因此而高看他一眼,予以重任。
姚明鏡抿嘴一笑,略微有那麽些幸災樂禍:“反正,現在封家估計是在焦頭爛額呢,肯定沒心思再來害你了。”
徐清麥哼了一聲:“我清者自清!”
大家都笑了起來。
徐清麥又好奇地問:“陛下知道了此事嗎?”
“都鬧得這麽大了,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嚴雪文的一手按摩術在後宮以及各大重臣權貴之家很受歡迎,因此消息也靈通,“只是現在暫時還沒反應罷了!”
事實上,李世民也并不是沒有反應,而是還沉浸在被人背叛的痛苦與憤怒之中。
他在麗正殿裏不停地踱步,捏緊拳頭:“我那麽相信于他!甚至尊他為師長!他卻如此待朕!”
李世民身邊的大臣們都是比他年紀要長的,在他還沒有登基前甚至還沒有成為名震天下的秦王之前,他與這些人的相處便如後輩與師長一般。
師長對出色的後輩欣賞并愛護,後輩對師長尊敬照顧……即使是現在,李世民對身邊的幾位老臣們,态度和之前相差得也不多。
封德彜一開始并不是天策府的人,他是跟着李淵的,原本和裴寂一樣是李淵的朋友,也是李家的姻親。李世民可以說是被他看着長大的,後來他才成為了天策府的屬官。
對天策府這群人,李世民一向都非常信任。
他根本想不到,這樣一個看上去對自己無比忠心的親密的師長和下屬,竟然是一個在兩邊投機取巧的人!
這讓李世民感到了痛苦。
他怎敢?!
長孫皇後明白他的這種痛苦,牽着他坐下,握住了他的手:“封相公才剛走就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來,是不是有人謠傳?二哥,您可以問清楚才行。可別傷了老臣們的心吶!”
李世民聽了她這句頗有深意的話,這才從自己的情緒裏掙脫出來,恢複了帝王的本能。
“你說得對,或許是有人在傳謠……”他拍了拍她的手,沉思了一會兒後做出決斷,“來人,傳魏徵進宮。”
魏徵當時是大哥的心腹,封德彜若是真是大哥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魏徵很快就進宮了。
李世民的臉色有些陰沉,但魏徵面色卻依然如常,顯然已經知道皇帝召他來是為了什麽。
“陛下!”
李世民沉聲道:“魏卿,外間關于封公的傳言可為真?”
魏徵不疾不徐道:“陛下,身為天子豈可将注意力放在流言上?上行下效,您今日若是重視了流言,那日後便會有越來越多的事情僞裝成流言傳入您的耳中。”
李世民臉一僵:“……魏卿說得是!”
“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魏徵道,“陛下有什麽事情,大可直接問微臣。”
李世民剛才還在心中因為他的批評而感到煩躁,覺得這人有時沒完沒了也是挺讨人嫌的。但此刻,他聽了這句話之後愣了一下,面色變得肅然起來,神情也認真了起來:
“魏卿此話頗有道理,朕會好好想一想。不過,今日召你前來卻有其他事,望魏卿能夠為我解惑。”魏徵既如此說,李世民便直接開口問了,“前幾年,封德彜可是與我大哥來往密切?”
魏徵嘆口氣,颔首道:“微臣的确在東宮見過封公。”
李世民氣得一拍案幾:“你卻為何不與朕說?!”
“陛下,您已經坐上了這至高無上的位置,而封公代表着朝中一衆老臣。天下人的眼睛都望着您,看您要如何處理與他們之間的關系。”魏徵俯下首去,“微臣并不認為,在那時候揭發封公,能對天下和朝廷産生什麽益處。”
封德彜此人品行不端但善于僞裝,魏徵也鄙薄他兩面下注的行為,但他認為在那時将封德彜拉下馬來,利大于弊。
李世民閉上眼睛,雖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終歸有些意難平。
“當日,”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父皇真打算立我為太子?”
在這些流言裏,有一樁事最讓李世民介意。那就是當時他功高蓋主,名聲威震天下之際,李淵曾經想過要不要改立他為太子。但據說是封德彜極力勸阻了李淵,于是李淵便打消了念頭。
魏徵垂下眼簾:“微臣并未真實聽到太上皇與封德彜的對話,但那段時間,東宮的确向他送出了厚禮。”
“他為什麽?”李世民只覺不可思議,他捏緊了拳頭,重重砸向案幾。
那張木制的案幾抖了幾下,上面的茶具飛起又跌落下來,可見帝王之怒。
假如……假如當時封德彜站在自己這邊,那是不是他就能夠順理成章的成為太子,而不用在玄武門前射出那一箭?
“微臣也不知封公是如何想的。”魏徵道,他擡起頭看向李世民的眼睛,一字一句問,“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陛下。現在重要的是您要如何應對現在的局面?”
他要如何對待封家?
所有人都在看着。
那陛下是要将封德彜挫骨揚灰還是要将封家削官去爵甚至抄家流放?
李世民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頹然,顯然還沉浸在巨大情緒的沖擊中。
魏徵見狀,想了一下,溫聲道:“陛下無需再拘泥于往事,而應該向前看。封公陰持兩端,只能證明他自己品德有虧。而您今日在此,則證明了您才是将讓大唐變得輝煌的天選之主。
“既如此,何必因為那些短視小人而感到難過呢?”
李世民長長舒出一口氣,情緒依然低沉,但顯然理智已經回來了:
“朕知曉了。
“魏卿放心,朕不會沖動行事的。”
當魏徵走出皇宮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戌時。
貼身老仆提了一盞燈在門口等他,恭謹道:“阿郎,王郎君正在茶室等您。”
魏徵的身形怔了一下,随即接過燈:“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他提着燈朝着茶室而去。魏府也是李世民即位後所贈,挺大的,但是裝修簡樸,連個正兒八經的正堂都沒有,人也不多,一到晚上非常安靜。
到了茶室,便看到王珪跪坐在矮榻上,認真的研磨着茶餅。
“你怎麽晚上來了?”魏徵将燈放于桌上。
王珪淡笑道:“知道你被陛下召入宮中,便想來等一下消息。”
魏徵接過他遞來的茶,眼睛似乎被熱氣氤氲得有些不真實:“陛下的确震怒無比,不過應該被我勸下了。”
王珪點點頭,一嘆:“其實我很能理解陛下的心情,可惜現在的确不宜再生事端。”
封德彜已死,除非太上皇願意站出來,否則此事死無對證。但李淵顯然不會。
魏徵颔首:“然也。”
王珪飲了那杯茶,看着他的面容,忽然笑起來:“天下人誰能知道,竟然是素來耿直忠正的魏左丞将這個消息傳揚出去的呢?”
所有人都在追尋這個流言的源頭,尤其是封家人,但任他們再怎麽想,也想不到會是魏徵着人傳出去的。當然,王珪其實也有份參與。
魏徵苦笑:“逝者已矣,此事的确違背我一向做事的原則。”
王珪輕哼一聲:“我倒覺得你這次做得挺對的。”
他重重放下杯子,顯然是有些生氣的:“僅僅因為在朝堂上政見不合,吵了幾句,封家人就以如此卑劣的手段來對待朝臣!怎麽,是覺得他們封家權勢滔天,甚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谏官都不允許有不同意見嗎?”
王珪自己就是谏議大夫,自然對此很是憤怒。
哪個谏官在朝上不和人吵架?吵起架的時候嘴巴毒的人也多得是,怕惹事那就不會來當谏官!在他看來,徐清麥怼封德彜的那幾句雖然有些刺耳,但完全稱不上是惡毒。這就是一個政見不合的正常的辯論,不過是封德彜自己小肚雞腸罷了。
若是此時封家人的卑劣手段得逞了,那豈不是日後谏官得要人人自危了?
所以,在魏徵找到他的時候,王珪二話不說的就答應了。他們都是昔日東宮舊人,對封德彜和李建成之間的事兒熟悉得很。
魏徵給他斟茶,悠悠道:“還是叔玠懂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位願意廣開言路的明主,朝堂一掃往日阿谀風氣,豈能讓封家人因為一己私怨來破壞它?”
這也是他思索了兩個晚上,毅然決定要将封德彜之事捅出來的原因。
魏徵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想要看到大唐成就太平盛世,在朝着這個前進的道路上,他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來破壞它。
兩人對目前的事情走勢都挺滿意的,聊了幾句也放松下來。
王珪好奇問:“那周十三郎與徐四娘,你就如此看重?”
他心裏暗自覺得,假使這幢事情的主角換了另外的人,自己的這位老友恐怕并不會像現在這樣上心。
“待你接觸過你就知道,”魏徵的嘴角變得柔和了一些,“他們是能給大唐帶來新東西的人。”
而這樣的人,不應該被毀在一些卑劣的手段之下。
王珪點了點頭:“能得到你這樣的評價,想必的确是很出色。”
他很期待日後能與這對夫妻在朝堂上多多相處。
魏徵與王珪的密會無人知曉,所有的人關注的都是封德彜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雖然玄武門事變清洗掉了一批人,但還是有很多當時經常出入太極宮以及依附于隐太子的人依然還活躍在長安的政治舞臺上。他們對封德彜雙面下注的事情早有耳聞甚至親眼目睹,只不過之前封家勢大,沒必要站出來鬧個你死我活罷了。
但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那說一說也是可以的。
于是,越來越多的細節在各種宴會以及交頭接耳中被隐秘的傳播開來,大家對封德彜陰持兩端一事也從之前的懷疑變成了篤定。
事情的聚焦點就變成了,封家人到底會受到什麽懲罰?
似乎是一夜之間,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
先是有谏官在朝會上痛斥封家人傳播謠言,誣陷朝廷命官,破壞如今的谏議國策;然後又有不少的人将封德彜生前的一些事情挑了出來。比如他在隋炀帝當政期間,與內飾侍郎虞世基狼狽為奸,敗壞國家根基等等等等……
而封言道趕到東宮,長跪不起又痛哭流涕一事也被傳得沸沸揚揚。沒人知道李世民和他聊了些什麽,但據說封言道出宮之時,形容異常狼狽。
過了幾日,朝會上終于傳下了陛下的敕令,也是經由尚書、中書、門下以及禦史臺等等共同讨論得出的對封德彜的處置——他被追封的司空之職被剝奪了,谥號則由原本的“明”改成了“缪”。
名與實爽,曰缪。
這可不是一個好聽的字眼。
密國公的爵位雖然沒有收回,但是往下削三級,由國公變成了縣侯,且收回了所有的食邑,相當于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個名頭。
“聽說,當今的密國公,哦不,密縣侯在接到旨意之後就直接暈倒了。”酒坊中有人笑道。
旁人端着酒杯笑道:“哎喲,那可別又賴在徐太醫身上。”
這話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比起那個遙遠的密國公,長安城中的人肯定還是對徐太醫更熟悉一些,也更有好感一些。之前那個傳言出來的時候,幾乎大半個長安城的民衆都是站在徐清麥這一邊。
宋國公府。
蕭瑀之子好奇地問自己阿耶:“那封言道往後該何去何從?”
“我若是他,便帶了家人回老家!”蕭瑀哼聲道,“難不成還有臉待在這長安城嗎?”
生性耿直的他完全沒想到還有封德彜這種操作,簡直讓人不齒!
“他正在丁憂,起複是不用想了。他若是能沉得住氣,在家守着祖産和爵位,待到了兒孫那一輩,陛下的怒氣淡去,甚至是等到新帝,或許還有些希望。”
蕭瑀說完後搖搖頭:“只是,看他也不像個能踏踏實實、修身養性來教養兒子的,還不是個聰明的。難咯!”
果然,蕭瑀一語成谶。
在給封德彜做完水陸道場之後又過了一個月,封言道便以回鄉守孝為名,扶了封德彜的棺,帶上家小回去了自己的老家。
從此,威風顯赫的封家在長安城中消失無蹤。
當然,這是後話。
知道封德彜被剝奪了食邑、谥號和爵位等等之後,徐清麥簡直目瞪口呆。
不是,這冥冥之中真的沒有人在幫她嗎?她的運氣怎麽就這麽好?
前幾天她還在憤憤地給周自衡寫信,表示自己要忍辱負重,要卧薪嘗膽,等到自己有力量之後再來收拾這群惡心人。沒想到,這才睡了幾覺,就有人來替她收拾了,而且還是絕無後顧之憂的那種收拾。
到底是哪路神仙在幫她?!
薛嫂子在一旁笑道:“娘子平時行善積德,這種時候自然就會有人看不過去。”
徐清麥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就叫做是攢人品。”
這時候,阿軟愁容滿面的進來,徐清麥和薛嫂子都覺得有些奇怪。阿軟這孩子平時心大,從來都是樂天派,笑呵呵的,什麽時候見過她這樣的表情?
周天涯跑過去抱住阿軟的腿,她和阿軟最親昵,阿軟是從小陪她最多的人。
阿軟将她抱起來,還有些強顏歡笑。
“你這是怎麽了?”徐清麥問道,然後開玩笑,“馬上就要開學了,莫非是不想去上學?”
阿軟搖了搖頭,她向來不願意思考那些太過複雜的東西,索性便詢問自己最信任的娘子和薛嫂子:“是這樣的,我在考試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小娘子……”
她将自己與郭敏君認識的過程向兩人講述了一遍,然後道:“那日放榜,我和她約好昨日去西市買一些上學要用到的東西,但昨日我在西市等她許久,卻沒有等到她。”
原本阿軟覺得只是郭敏君忘記了或者是家中臨時有事,所以她也沒放在心上,買了東西就回來了。但晚上睡覺前忽然想到,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住的地方好像不是很太平……”阿軟皺眉道,“她曾和我說過,她家當時為了能貼補家用,将自家院子分出了一半賃了出去。原本那家人看着還挺好的,但自從她父母和哥哥在戰亂中過世後,家裏只剩下她和一個阿嬷,那家人的面目就露出來了,租金動辄不交也就算了,還時常欺負她和她阿嬷。”
徐清麥的臉色嚴肅了起來:“你擔心她是在家遇到了什麽事情?”
“我雖與她接觸少,但感覺她并非無故爽約之人。”阿軟點點頭:“我想去看看,但我不知道她家地址。”
“這個簡單,”徐清麥想了想,“她既然參加了護理考試還通過了,那太醫院那邊肯定會有留檔。這樣,我現在就進宮去查一下,你在家裏等着。薛嫂子,你挑幾個護衛陪我一同去。”
衆人連忙應下。
既然懷疑是出了事,那就不要再耽擱,徐清麥匆匆換了衣服便騎馬去了太醫院。今日本是休沐,但太醫院中有值班的太醫與醫工們,她很快就找到了護理考試班的錄取名簿,抄下郭敏君檔案上的地址,又匆匆地趕出了宮。
不過半個多時辰,一行人迅速的朝永和坊撲了去。
永和坊。
牛嬸子出門倒水,然後遇到了隔壁巷口的鄰居。
那鄰居與她唠了幾句,然後疑惑問道:“怎麽這兩天沒看到你們院子裏的敏君?她不是說考上太醫院了嗎?這可是咱們這條巷子裏的頭一份兒!怎地卻不見出來?”
牛嬸子的臉在一瞬間有些僵,然後睜大眼睛道:“你聽那丫頭胡說!她沒考上,這是想去想瘋了,得了癔症呢!”
鄰居大驚:“當真?當日我見她回來的時候還興高采烈的呢。”
“就是騙人的。”牛嬸子說得言之鑿鑿,臉上飄起愁容,“這可不就是犯癔症了?她阿嬷這幾天都愁死了,只能将她綁在了房間裏。”
那鄰居擔憂道:“那我随你一去看看她。”
牛嬸子立刻道:“可別!現在大夫都還沒來看,誰知道這瘋病會不會傳人?”
鄰居吓得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有些誇張,讪讪道:“你說得對。那這樣我就暫時先不去了,你回去好好照顧她吧。要我說,還好你們住在了那院子裏,不然她們這一老一小還不知道該怎麽過活呢。”
“可不是……”牛嬸子嘆了口氣,“那也沒辦法,當時她那父母對我家也是有恩的。”
待到和那鄰居分開,牛嬸子提着自己剛從城外采來的野菜籃子回到了院子裏。剛進門,挂着的笑容就落下去了,扯了扯嘴角,浮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在院中放下籃子,走到了另一邊,敲了敲窗戶,裏面似乎響起了兩聲不真切的撞擊聲,但是很小,并不足以傳到院子外去。
牛嬸子滿意了,她低聲對裏邊道:“別費心了,老實給我待着吧。待我今晚就讓你與我家大寶成親,到時候自然會把你放出來。”
裏面似乎響起了兩聲憤怒的悶哼聲。
牛嬸子頓了一下,繼續道:“你也別指望你那當衙役的叔叔會來救你,反正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他還覺得甩掉了一個包袱呢。”
說完後,牛嬸子便用木頭抵住窗戶,拍了拍手,施施然回到了屋內。
沒過多久,她聽得院子外似乎是有人在敲門:
“有人嗎?郭敏君,你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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