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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6章 第 1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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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第 146 章

    打牌的那邊圍觀的人不少, 耐不住裴染力氣大,輕松地把人分開,擠進了人堆裏。

    人堆中間圍着張圓桌,一個皮膚黝黑, 身材壯碩的男人坐在桌旁, 兩條腿一左一右大剌剌地岔着, 舒适地靠着椅背,手裏利落地洗着一摞撲克, 撲克牌花裏胡哨地在他手裏飛舞。

    “還有誰要來?還有人嗎?”

    圍觀看熱鬧的人很多,卻沒人下場。

    有人在嘀嘀咕咕:“黑老大昨天晚上一直贏吧?”

    “可不是, 贏了得有十幾把吧,就沒怎麽輸過, 今天晚上都沒人再敢下場了。”

    裴染直接拉開對面的椅子, 坐下了。

    黑老大愣了愣, “你要來?”

    裴染靠着椅背, 也坐得很舒适, 腿斜伸出去, 悠悠問:“一把多少錢?”

    黑老大上下打量她一眼,嘴角往上一扯,“你想賭多少?”

    裴染從口袋裏摸出剩下的那罐牛肉罐頭,很有氣勢地拍在桌上, “啪”地一聲響。

    “一罐頭。”

    周圍的人安靜了一秒, 哄然笑了。

    黑老大也笑了,嘴角咧得比剛才更誇張。

    裴染不動聲色, “不敢?”

    “不敢什麽不敢, ”黑老大說,他擡頭問旁邊圍觀的人, “這種小罐頭現在值多少錢?”

    “也就十塊吧。”有人說。

    裴染補充:“我這罐可是牛肉的——純牛肉。”

    旁邊的人估計:“那就二十多塊吧,撐死了三十。”

    裴染心想:原來一罐牛肉罐頭能值三十塊,這酒吧的老板只肯抵五塊錢的啤酒錢,可真能算計。

    黑老大随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皺皺巴巴的券,抽出兩張,拍在桌上,“好,我押三十。”

    裴染瞥了一眼,這錢一張藍色,一張橘紅色,

    居中是薩曼博士的頭像,頭像旁邊沒有數字,藍色的鈔票上印着一顆星星,橘紅色的鈔票上印着兩顆星星,裴染心中揣度,一顆星星應該代表十塊錢,兩顆就是二十,這裏一共三十塊。

    裴染:“發牌。”

    黑老大利落地洗着牌,随口問:“還是玩洛特?你知道規則麽?”

    裴染當然不知道。管他規則是什麽呢。

    裴染答:“沒關系,打幾把就知道了。”

    她看起來太過淡定,讓黑老大也稍微生出一點警惕心,他洗了兩遍牌,讓裴染切牌。

    裴染切好牌,黑老大把切的這摞牌挪到旁邊不用,兩個人開始輪流摸剩下的牌。

    黑老大留意觀察了裴染一會兒,開始放心了。

    看她摸牌和拿牌的動作,明顯是個新手。

    手裏的牌越來越多,裴染抓了一大把,每張都歪歪扭扭搖搖欲墜,她來回整理了好半天,才總算把牌排列好了。

    兩人又各抽了一張牌,黑老大抽的比較大,先出。

    “一對七。”黑老大把牌甩到桌上。

    他的紙牌剛一落下,裴染就緊跟着打出了一對八。

    “三。”裴染似乎連想都沒想,馬上就打了下一張。

    兩個人來來往往,好幾輪下來,黑老大心中越來越納悶。

    對面這女孩打牌的風格非常奇怪。

    只要他的牌一撂到桌上,她的牌緊跟着就來了,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

    她好像完全不需要思考時間。

    而且還會不耐煩。

    有時候他盯着自己的牌琢磨的時候,能用餘光能看見,她坐在對面,完全不看自己的牌,百無聊賴,目光掃來掃去,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指頭還在輕輕地叩着桌面。

    嗒嗒嗒,嗒嗒嗒。

    好像在催促:你能不能快一點?想半天了,有完沒完?

    黑老大離開椅背坐直了,思索着手裏的牌,心中有點發虛。

    她怎麽會那麽快?

    出牌的速度奇快,但是黑老大已經明确地感覺出來了,她并不是像新手那樣瞎打。

    她亂七八糟地舉着她那手牌,亂七八糟地往外抽,甚至好幾次都差一點就把其他牌也帶出來掉下去。

    但是牌風老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手裏的牌一張張打出去,這玩法是誰先出完誰贏,黑老大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他又瞥了裴染一眼。

    好在她手裏還攥着不少。

    他手裏也有一把,不過精心謀劃下,成竹在握,他又抽出幾張,不緊不慢地打出去。

    “四四六六八八十十。”

    是跳對,好不容易才湊出來的,對方不可能壓得住,手裏還剩了一對二,直接出掉,就能打完收工了。

    他那把牌一放在桌面上,裴染就開始從手裏抽牌。

    “五……五……七……七……九……九……”差點把牌抽掉,“……J……J……”

    黑老大:“……”

    裴染看一眼黑老大的表情,把手裏最後兩張牌放下,“一對三。沒了。”

    黑老大:“……”

    圍觀的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騷動起來。

    裴染問:“我是不是贏了?”

    對面的黑老大沒吭聲。

    裴染本來問的也不是他,耳邊傳來W的聲音,“對,贏了。”

    裴染毫不客氣地伸手,把牛肉罐頭和黑老大的三十塊紙鈔撈過來,擺在自己面前,才問:“這回我押六十,還敢玩嗎?”

    她用的詞是“敢”,沒人受得了這種激,更何況一把只有六十塊而已。

    一定要贏一把,才能把面子找回來,黑老大毫不猶豫,從口袋裏掏出六十塊,“再來。”

    兩人重新洗牌切牌,又開始新的一輪。

    這牌打得很無聊。

    裴染覺得自己就是個人形發牌機,全部工作就是把手裏的牌抽出來,放在桌上。

    W在她耳邊說:

    “七七八八。”

    “對A。”

    “一個K。”

    ……

    機械蜘蛛趴在天花板上,既能看見她的牌,也能看見對面黑老大的牌,他又是那樣一個人工智能,就算不偷偷看牌,記牌型、制定戰略這種事,如同過家家,跟人類打牌根本就是在欺負人。

    裴染偏過頭,擡起手掩飾着,默默地打了一個哈欠。

    黑老大明顯是看到了,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竟然還在犯困。

    天花板上的機械蜘蛛也看到了,提議:“裴染,要不要聽故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給她講故事并不耽誤他打牌。

    裴染在心中問他:“有笑話嗎?”

    笑話比較提神。

    黑老大這局不敢掉以輕心,坐得筆直,盯着手裏的牌,打出去的每一張都要反複思量,正在猶豫不決時,忽然聽見對面的裴染“噗”地笑了一聲。

    黑老大擡起頭:?

    裴染戴手套的手随便晃了一下,正色道:“沒事,忽然想起一件事,和你沒關系,你看你的牌吧。”

    黑老大:“……”

    她這局又贏了。

    這回比剛剛那一輪還快,用的時間還不到剛才的一半,就把手裏的牌全部清空了。

    裴染伸手撈過黑老大面前放着的六十塊鈔票,依舊沒有收起來,随手放在自己的罐頭旁邊,問他:“再來?”

    裴染連贏兩把,贏的還是黑老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概整間酒吧的人都跑過來看熱鬧了。

    人群忽然一陣騷動。

    圍觀的人自動往旁邊閃,像是都有點怕,讓開了一條路,原來是這裏的老板金姐過來了。

    她手裏端着一大杯啤酒,放在裴染面前。

    裴染只看一眼就知道,這杯酒沒兌過水。

    清澈的琥珀色酒液上,浮着厚厚的一層細膩雪白的泡沫。

    裴染在心中對W嘀咕:“她會不會下毒了?”

    已經坐在牌桌上了,和剛剛待在角落時不一樣,貿然吃喝他們的東西不太安全。

    W回答:“沒有。我剛才看到了,她直接從一直給客人接酒的大木桶裏接了一杯酒,全程手腳幹淨,而且這次沒有兌水。”

    蜘蛛趴在天花板上,耳聰目明,倒是什麽都能看到。

    不是下毒,那麽必然另有所圖。

    果然,中年女人放下啤酒杯,就伸出手,“請你的。我是這兒的老板,叫我金姐就行。”

    裴染伸手跟她握了一下,“裴染。”

    金姐點點頭,接着說:“你牌打得真不錯,就是這樣贏錢太慢了,其實錢我可以借你,輸了算我的,贏到的對半分,你覺得怎麽樣?”

    裴染的賭注正在翻倍,增長速度奇快,其實并不是那麽需要借錢。

    不過她掃了一眼金姐。

    W說,金姐在極光城待了二十年了,能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安穩地開店的,都不是善茬。

    她主動示好,裴染也有心結交,點頭,“好啊,我七你三。”

    金姐是個爽快人,立刻答:“成交。”

    黑老大在對面嘀咕:“金姐,你還要插一手?”

    金姐不理他,從衣服裏掏出一沓錢,“你要借多少?”

    裴染随口說:“一千吧。”

    金姐怔了怔,“我身上的不夠,我去給你拿。”

    她很快就把一千塊拿回來了,放在裴染面前。

    這回是十張綠色的紙幣,也同樣印着薩曼博士的頭像,只不過頭像旁邊是個月亮。看來一個星星十塊,一個月亮一百。

    裴染指了指面前的啤酒杯,對金姐說:“把這杯給牆角穿黑皮夾克那位送過去吧。”

    讓W也嘗一下真正的啤酒是什麽味道的。

    金姐笑了,“啤酒我還請得起,我再送過去一杯。”

    “等等,”裴染從錢堆裏拿出一張,遞給金姐,“再給我拿一個漢堡。”

    又叮囑:“要圖片上那樣的。”

    金姐沒有接錢,笑道:“沒問題,免費的,我請你。”

    她很快就把漢堡端過來了,放在碟子上,擺在裴染面前。

    是和圖片上一樣的牛肉漢堡,面包烤得油亮,牛肉餅煎到微焦,大片的芝士半融化,軟軟地淌下來,還夾着厚厚的一層酸黃瓜和煎過的洋蔥,和圖片上一模一樣,沒有偷工減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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