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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7章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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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7章 第 97 章

    裴染悄悄摸近, 躲在樹後,遙遙地往別墅那邊張望。

    只見南奕家原本防守森嚴的大門現在大敞着,前院裏一片混亂。

    弩箭已經發射過了,零零落落散了滿地。

    地上趴着兩具瘋狂的清潔工的屍體。估計是弩箭的箭頭炸開的時候, 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剛巧炸碎了變異心髒。

    然而院子裏還有其他穿着橙色制服的瘋狂清潔工, 數量遠不止白天的那五個。

    竟然來了大隊人馬。

    瘋狂的清潔工們正忙得熱火朝天。

    有人在用胳膊上長出來的大剪子修剪前院的花草樹木,咔嚓咔嚓, 幾剪子就把門口的球形樹冠削掉了一大半。

    可惜瘋了以後腦子和手藝都不太行,把原本圓溜溜的樹冠剪得像狗啃的一樣。

    還有人在大刀闊斧地清潔雕像, 攥着不知從哪找來的高壓水龍頭,一通猛沖, 呲得雕像東倒西歪。

    敢情他們冒着生命危險, 頂着弩箭破門而入, 就是為了進來修剪花園, 打掃衛生。

    不知道救援小隊的其他人去哪了。

    院門大開着, 能看見小樓底樓的門是合着的, 也許還沒被瘋狂的清潔工們破門而入,或者是打開又關上了。

    夜色裏,二樓的一個窗口,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微動, 透出了一線亮光。

    一個人影一晃, 向外張望了一瞬,重新把窗簾合好。

    這人穿的并不是清潔工的橙色制服。

    裴染在心中問W:“那間好像是阿布的房間?”

    機械蜘蛛眼神極好, W肯定地回答:“沒錯, 剛才那個人就是阿布。”

    他們還在小樓裏,說不定被清潔工們堵在裏面了。

    裴染不再張望了, 悄悄沿着別墅的外牆兜了半圈,來到她翻牆出來的地方。

    W問她:“你打算……”

    裴染三兩下爬上牆,“我打算溜回去,跟大家同甘共苦。”

    W:“……”

    W:“真是感天動地隊友情。”

    不夠誠懇。聲音裏一點感動的意思都沒有。

    裴染邊爬牆,邊在腦中召喚綠光一號。

    它今晚一口氣幹了兩回活,心安理得地收工睡覺去了,沒有再加一次班的意思。

    綠光一號不能用,得自己小心。

    裴染輕巧地攀上牆頭,手輕輕一撐,人就順着牆順溜地下去了,無聲無息地落了地。

    不遠處就有個瘋狂清潔工,正在轉着圈認真修樹,裴染躲在樹叢後,找準時機,摸到小樓旁,往上一竄,手指摳住了二樓的窗沿。

    等清潔工圍着樹轉了半圈,臉朝向這邊時,裴染早就無聲無息地順着二樓窗戶上的大洞鑽進去了。

    小樓裏并不安生。

    一陣陣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裏傳來,伴随着重物撞牆的哐哐聲。

    救援小隊裏每個人都身手敏捷,絕不可能弄出這種動靜。

    是瘋狂的清潔工。原來他們已經進來了,正在別墅裏到處亂竄。

    裴染躲了一會兒,外面終于稍微消停一點了。

    機械蜘蛛順着她的腿溜下去,自動自覺地出去偵查敵情。

    “走廊裏現在沒有清潔工了,”他彙報,“但是有別人。是上野徹。他正在背對你的方向,往你們房間那邊走。”

    裴染探了一下頭。

    上野徹果然正在走廊上,手裏攥着一把槍,腳步放得極輕。

    這個塑料隊友,裴染并不相信。

    她自己的房間也在那邊,她閃身出來,沒有驚動他,蹑手蹑腳,偷偷摸摸地跟在偷偷摸摸的上野徹身後。

    瘋狂的清潔工們來過二樓,走廊上,有的房門被鋸開了,破破爛爛地大敞着。

    被鋸開的,除了門,還有一個人。

    何叔橫躺在他房間的門口,人被齊腰鋸成了兩截,血流了一地,眼睛還驚恐地大睜着。

    人又死了一個。

    裴染忽然想起今天在樓下門口,阿布碰到何叔的手的時候,臉上忽然出現的那種憐憫的表情。

    她可能早就預見到了他現在的結局。

    預見到了,卻沒能找到改變的辦法,當個先知,大概也不太好受。

    上野徹沒理會地上何叔的屍體,只瞥了一眼房間裏,确認裏面沒有瘋狂的清潔工,就繼續往前走。

    他的目标明确,直奔阿布的房間。

    他在門口頓住腳步,轉過頭,看了眼身後。

    走廊裏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

    裴染早就料到他會回頭,已經閃身躲進了何叔的房間裏。

    機械蜘蛛悄悄探出黑色的眼睛,實時播報:

    “裴染,綠光出現了,在他的右手手掌。”

    “他用那只手扭了一下門把手,門開了。”

    “他進去了。”

    裴染立刻跟上,也來到阿布房間門口,往虛掩着的門裏看了一眼。

    阿布原本握着槍站在窗邊,探查外面的情況,聽見上野徹進來的聲音,轉過頭。

    上野徹二話不說,直接擡起胳膊,張開那只綠光浮動的右手。

    仿佛被猛地抽了一巴掌,阿布手裏的槍旋轉着飛了出去,咚地一聲砸在牆上。

    上野徹死盯着她,右手又動了動。

    就像有一只看不見的手,牢牢地卡住了阿布的脖子,把她拎起來,猛地往前一送,死死地釘在牆上。

    阿布吊在那裏,雙腳懸空,踢騰掙紮着,滿臉漲得通紅。

    外面到處都是瘋癫态融合體,有人不去用異能對付它們,在這裏趁亂殺人。

    上野徹把阿布舉到半空,冷漠的臉上毫無表情,心中卻很愉快。

    一個難得的秩序态綠光,馬上就要到手了。

    自從沉寂之後,出了幾次任務,他和陸銘他們都發現,瘋癫态綠光是可以獵殺的,吸收之後,能用來增長自己綠光的能力。

    上野徹獵到了好幾次瘋癫态的綠光,全都喂給自己的綠光了,親眼看着它的能力在突飛猛進。

    他推測,那麽同樣的道理,其他異能者的綠光應該也是可以搶過來的。

    上次和阿布一起去首都做了救援任務,這次又一起來離島,他一直在仔細觀察,現在有八.九成的把握,阿布的能力是預言。

    她預言過好幾次各種危險,甚至預言過別人的死亡。

    不過上野徹很快就發現,阿布不是一個能預言一切的先知,她預言的能力十分有限。

    她看到的,好像都只是些零碎的片段。

    而且她好像只能看見自己在場的未來場景,對她不在場時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但是有種例外的情況,就是碰觸。

    她似乎能通過身體的接觸,看見未來她不在場時,對方身上會發生的事。

    總的來說,這個能力有限的先知,還只是先知中的菜鳥。

    上野徹謀劃着拿到她的綠光,不是一天兩天了。

    以她支離破碎的預言能力,未必能剛好看到自己未來被殺的片段,就算她真的預見到了自己馬上就要被殺死,沒有任何強悍的武力,沒有自保和反抗的能力,她又能怎樣呢?

    預言的功能,也許就是讓她能有時間提前想好遺言,寫封遺書?

    預言能力可以作為一種輔助,如果配合他暴力的崩壞态綠光使用,才最理想不過。

    阿布的綠光跟着她,什麽都吃不到,也沒辦法提升能力。可如果到了他身上,情況就會大不一樣。

    他可以慢慢地用獵來的綠光喂養着它,幫它一點點升級,也許有一天,他就能變成一個真正無所不知的,掌控命運的先知。

    阿布的體質在一般人裏算是不錯,但是在他這種崩壞系異能者手裏,脆弱得像個布娃娃。

    想殺她實在太容易了。只是缺一個合适的時機。

    今天晚上,時機終于來了。

    他手裏有槍,但是不打算用。用槍的痕跡太明顯,萬一屍體被陸銘他們看見,立刻就會知道是隊友動的手。

    這樣直接掐死,不留痕跡,還可以方便地推到那些瘋狂的清潔工身上。黑井外被瘋癫态融合體殺死的人千千萬萬,沒有任何人會深究。

    阿布就像他料想的那樣,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臉色漲紅地在半空中踢騰着,眼神渙散。

    可是忽然間,她好像看到了什麽一樣,目光越過他,看向他的身後。

    上野徹立刻轉頭。

    然而已經晚了。

    報應來得太快。一只冰涼的機械手,就像他掐住阿布的脖子一樣,瞬間掐住了他的脖子。

    動作比他利落得多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自己的頸部傳來骨頭碎裂的脆響。

    那是他人生中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黑色的死亡降臨,一切化為虛無。

    上野徹倒在地上,掌心的那團綠光還在,裴染彎下腰,用指尖碰了碰。

    按他們救援小隊的規矩,誰獵殺到的綠光就算誰的。

    上野徹的綠光倏地一下,流入裴染的體內,外賣送上門,體內的綠光們立刻活了。

    綠光一號第一時間飛快地沖過來。

    每次有秩序态綠光進來,綠光一號都是繞着研究一圈,就遺憾地走了,這次卻大不相同。

    它飛奔過來,張嘴就吞。

    裴染手忙腳亂地把它按住了。

    上野徹這團綠光好像真的是崩壞态的。現在看來,秩序态綠光站在食物鏈的頂端,既可以吃掉瘋癫态綠光,也能把崩壞态綠光當點心。

    裴染舍不得喂給它。這可是崩壞态綠光,帶異能的,如果直接吞掉,感覺有點可惜。

    掐住阿布脖子的力量消失了,阿布從牆上跌落下來,坐倒在地上,喉間一陣瘋狂的嗆咳。

    裴染撿起地上的槍遞給她,順手把她拉起來。

    阿布總算緩過一口氣來了,慢慢敲:“他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她又預見到了。

    她敲:【謝謝你。】

    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樓上樓下到處都是瘋狂的清潔工,這地方不能再待了。

    裴染敲:【陸銘他們在哪?】

    阿布回答:【我去看過了,他們房間裏沒有人,可能在樓下】

    陸銘和南奕他們,說不定還在一樓的工具房裏。

    裴染打開一點門,探頭出去,确認走廊上現在沒人,才回過頭,做了個“我們走”的手勢。

    阿布卻搖了搖頭。

    她站在門邊,垂下眼眸。

    裴染這次離得近,看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綠光。

    原來她每次使用能力的時候,都會垂下眼睑,掩飾眼中出現的綠光。

    她仿佛在仔細地體會着什麽。

    裴染明白,她正在世界之樹上,仔細搜索那根最安全的樹杈。

    阿布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專心冥想,裴染就也耐心地等着。

    過了好半天,仿佛終于等到了最佳時機,阿布忽然擡起頭。

    就是現在。她拉開門。

    兩個人立刻出門。

    阿布的腿受傷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裴染攙住她的胳膊,帶着她一起向前。

    小樓裏全是各種嘈雜的動靜,有電鋸的嗡嗡聲,還有沉重的腳步聲,那些瘋狂的清潔工們還在這座小樓裏到處折騰。

    但是仿佛運氣爆棚一樣,兩個人雖然走得不快,甚至有點慢悠悠的,卻一路非常順利,平安無事地穿過了走廊,下了樓梯,來到一樓。

    全程都沒有遇到任何一個瘋狂的清潔工。

    來到一樓轉角,裴染頓住。

    前面走廊,有個穿橙色衣服的清潔工一晃就過去了。

    旁邊就是一間開着門的空房,裴染扯了一下阿布的胳膊,偏頭示意:我們躲一下?

    阿布卻搖了下頭,示意她繼續向前。

    果然,那個瘋狂的清潔工一頭紮進一樓的廚房,乒乒乓乓的,大概在清潔鍋碗瓢盆,沒再出來。

    兩個人順利地往前,終于來到放工具的房間門口。

    裴染停下腳步,看向阿布。

    “噗——”

    門裏傳來一聲輕響,是消過音的槍聲。

    這次阿布毫不猶豫,一秒都沒等,握住門把手,一把扭開工具房的門。

    工具房裏,放滿大大小小的箱子的架子前,慘白的燈光照着一個人。

    是陸銘。

    他站在那裏,手裏握着槍。

    在他前面不遠處,背對着他,米亞上尉向前撲倒在地上,血還在從後腦的洞口裏不停地往外湧。

    她被陸銘從背後偷襲了,估計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房間裏還有別人。

    南奕也在,還有一個十歲上下的小男孩,是他的弟弟,那個天生不會出聲的南軒。

    也許是因為瘋狂的清潔工闖進來,南奕把南軒也帶到這裏來了。

    他們兄弟兩個就在陸銘旁邊,被這種突發的狀況吓得不輕,南奕一把就把弟弟扯到了自己身後,盯着陸銘,滿眼都是驚恐。

    米亞上尉只是個普通人,身上并沒有融合體的綠光,陸銘殺她,一定是因為別的。

    這原因就是南奕。

    陸銘偷襲得手,射殺米亞上尉,立刻調轉槍口,對準南奕的頭。

    裴染一直疑心隊伍裏有內奸,原來就是陸副隊長。有米亞上尉在場,陸銘沒法直接對南奕動手。

    米亞上尉和南奕都是普通人,陸銘沒有使用特殊能力,用槍就足夠了。

    不過門工具房的門命中注定一般,吱呀一聲開了。

    裴染和阿布站在門口。

    陸銘怔了一下,仿佛有一瞬間的猶豫。

    不過猶豫的神情轉瞬即逝,他的左手現出一點綠光。

    他迅速做了一個特殊的手勢:

    無名指和尾指彎曲,用大拇指壓住,食指與中指并攏,筆直如劍。

    就像小說裏描述過的劍訣。

    綠光懸停在他食指和中指并起來的指尖,劍訣筆直地指向裴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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