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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第 35 章
“這個尤連卡, 夜海大學動物醫學專業畢業,”W說,“畢業後攢了幾年錢,在夜海開了一家小型獸醫診所, 我查詢了前兩年聯邦稅務局的繳稅記錄, 他的診所自從開業以來, 一直都在虧損,還有因為經營業務不合規, 收到了幾次處罰的記錄。”
這位人工智能仗着自己可以和黑井通訊,能訪問各種數據庫, 把人家查了個底掉。
他能根據人臉,随手查到名字, 本來是個非常好的功能。
只要在式歌冶的黑皮本子裏畫上個模樣差不多的小人, 再寫上名字, 對方的小命就捏在她手裏了, 想殺誰就殺誰。
然而現在沉寂狀态升級, 不能再寫字了, 這功能就變得有點雞肋,沒什麽大用。
裴染:“你幹嘛要管人家成功不成功?”
W悠悠答:“你們人類,不都是用成不成功來評判別人的麽?”
什麽就“你們人類”了?
“反正我沒有。”裴染說,“別人成不成功的, 跟我沒有關系。如果讓我評判別人的話, 我只會看兩件事,第一, 這個人是不是個可靠的合作夥伴……”
有可靠的合作夥伴, 就能結組去地面收集物資,可以去的地方更多, 拿到的報酬更好,還不會被不靠譜的豬隊友坑。
裴染繼續:“……第二,能不能提供資源。”
能提供資源的人也很重要,比如牆上畫着一扇窗戶的阿力木大叔,他賣的黑面包質量非常好,面粉裏沒有沙子,尺寸也比別人賣的黑面包都大一圈。
至于其他人過得好不好,成功還是落魄,一律與她無關。
反正說不準哪天就突然死了,整個世界都和她關系不大。
W重複她的話:“第一,要是可靠的合作夥伴,第二,要能提供資源。裴染,我覺得你的評價标準非常不錯,相當合理。”
裴染:“是吧?”
扶梯下到底,裴染終于看到夜海七號了。
一股又一股的濃煙順着扶梯湧下來,站臺上煙霧彌漫。
這輛兩百多年歷史的古董列車,是個黑色的龐然大物,在缭繞的煙氣中,安靜地停靠在站臺上。
它通體厚重的黑色金屬,風格與線條簡約的現代列車完全不同,車頭和車身結構複雜,各種金屬部件的形狀全部暴露在外。
因為是觀光列車,坐的人不多,車頭後只挂着五節短短的車廂。
看上去一切正常,至少沒有着火。
裴染問:“它是蒸汽動力的嗎?”
“倒也沒有那麽老,”W說,“夜海七號使用內燃機作為動力來源,上百年前,是以柴油作為燃料的。當年石油枯竭後,夜海市政府曾經打算把它改造成電驅動列車,遭到夜海市民的強烈反對,最後專門為這列車設計了使用特殊的高效燃料的內燃機。”
現在只能祈禱它在這輪攻擊中,遭受的破壞不嚴重。
列車旁邊是站臺,一塊巨大的顯示屏沒能在攻擊中幸免,起過火,不過火勢沒有蔓延,已經熄了,只在往外冒着黑煙。
站臺上,有幾大片血花四濺的痕跡,已經幹掉了,變成一塊塊的深褐色。有人死在這裏,估計是工作人員。
車頭對着隧道的方向,那邊倒是沒有煙過來。W說得對,這條地下的隧道一路通往城外,全城大火對它沒有什麽影響。
鐵軌延伸,指向一條逃生之路。
裴染跨上車頭的踏板,鑽進駕駛室。
駕駛室裏的狀況比她料想的還要糟糕。
和古董車一樣,夜海七號的操作臺也被燒過。
它的操作臺上沒有安裝微電腦,但是還是有各種儀表和簡單的屏幕。儀表盤上因為有文字,燒得焦黑,屏幕更是完全損毀了,燒得縮成一團,露出下面斷掉的線路。
好在操作臺本身和車身一樣,也是全金屬質地,火勢沒有繼續擴散。
“能修麽?”裴染咨詢W。
W回答:“我正在查詢這輛車控制系統的結構,判斷損毀程度,希望能給出一個維修方案。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需要同時查詢其他資料,稍等。”
他忙着,裴染自己打量操作臺。
她疑心:“這輛車會不會原本就壞了?因為沉寂前兩天就開始了,操作臺被燒掉應該是今天中午的事,這中間,這麽長時間,這輛車都沒被人開走。”
“我猜測,”W說,“是因為夜海七號停止運營,車上沒有燃料。你打開駕駛位下面的方型小門看看。”
裴染蹲下,在駕駛位前放腳的地方,找到了個書本大小方型的小門。
她把門拉開,裏面是空的。
W也看見了,“如果有高效燃料塊,就應該放在這裏。”
怪不得車還停着。
裴染問:“要到哪去找你說的高效燃料塊?”
她忽然想起來,“我看見站臺上靠牆有個門,估計是員工專用的地方,燃料塊會不會在裏面?”
W:“有可能。”
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人順着踏板上來了。
裴染起身轉過頭。
是個男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一頭濃黑色卷發,濃眉和頭發一樣毛發旺盛,緊緊地蹙着,嘴上沒封任何東西,肩上背着一個大旅行包,模樣看着有點眼熟。
正是獸醫尤連卡手環彈出來的小窗上的那個男人。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着好幾個人,都是剛剛聚集在閘機前,那幾個尤連卡的同伴。
尤連卡也跟着進了駕駛室,他先越過別人的肩膀,對裴染點頭致意。
這回裴染也注意到了,他好看的藍灰色眼睛一彎,眼尾微動,多了一點小細紋,應該是笑了一下,笑得很淡,很隐蔽,幾乎看不出來。
滿腦袋黑色卷發的這位瞥了裴染一眼,把旅行包撂在鐵皮操作臺上,旅行包份量不輕,哐地一聲響。
他拉開包上的拉鏈,裏面竟然是各種工具,螺絲刀、電鑽、錘子、鉗子等等,一應俱全。
他這是有備而來。
他沒再搭理裴染,直接湊到操作臺前,彎腰仔細檢查燒掉的屏幕和儀表盤。
裴染咨詢W:“這又是誰?”
W在忙着學習當修理工,卻還是回答得很快:“他叫基裏爾,是夜海市安拓機械集團的維修技師,職位一般。”
職位一般。他又來。
不管他怎麽抨擊別人的職位,人家專業算是對口。
這個基裏爾鼓搗了半天,才轉過頭,眉頭仍然緊皺着,對身後的幾個同伴搖了搖頭。
他臉上的表情,就像醫生在沉痛地通知病人家屬:該吃點什麽吃點什麽吧,看着沒救了。
可是外面的大火正在燒着,煙氣越來越重,就算沒救也得全力搶救。
基裏爾自己也心知肚明,繃着臉,低頭繼續研究燒焦的面板。
裴染擡頭看看列車前方,兩根鐵軌筆直地延伸進昏暗的隧道裏。
“如果真的修不好,我們就得順着隧道徒步出城。”
W的聲音冷淡:“他說修不好,就真的修不好了?”
行吧,等着他做他的維修方案。
駕駛室很小,一共只有四五平米,還有個操作臺,所有人都擠在一起,出口又窄,這時候萬一有人不小心出聲,都沒地方躲。
裴染穿出人堆,來到門口,從踏板上下來。
外面的煙更大了。
剛才滞留在閘機口的人全都跟着進來了,包括那群大學生,他們站在站臺上,知道有人正在修車,插不上手,只能等着。
陸續地,又有人也順着扶梯下來。夜海的火越燒越旺,人人都在想辦法離開這座城市。
裴染直奔她剛剛看到的小門。
門在這座地下車站的牆上,毫不起眼,材質裴染也很熟悉,又是那種堅固的茶色半透明材料。
門鎖着。
裴染對付這種材料,已經駕輕就熟,幾下就用拳頭把門鑿出一個窟窿。
她擴大窟窿,人探身鑽進去。
裏面是個小房間,像是倉庫,放着各種雜物。
W出聲:“裴染,我看見了,前面地上放着的那個紙箱。”
有個小紙箱貼牆放着,上面印着字,“IAE_II型高效燃料”,還有廠家名稱和地址,好在和文件一樣,目前暫時還沒有起火。
裴染過去打開箱蓋,裏面空蕩蕩的,只放着三塊巴掌大的黑色方塊。
拎在手裏還挺重。
裴染:“就是這個?三塊夠麽?”
W回答:“去黑井的話,一塊就已經足夠了。”
燃料塊上貼着印滿字的貼紙,裴染把它全部撕幹淨,把三塊燃料塊全都放進背包裏。
怪不得夜海七號沒有被人開走,燃料塊藏在這裏,一般人根本打不開門。
裴染從小房間裏出來。
站臺上還有三四十個人在等着車修好,裏面仍然沒有艾夏和她外婆。
裴染打開手環屏幕,低頭發消息。
這次還是無字的地圖,她把自己的小黑點,點在了夜海七號始發站的位置。
發送。
艾夏回消息向來飛快,這回居然半天都沒動靜,不知是遇上什麽特殊情況。
哐。哐。哐。哐。
寂靜無聲的車站裏,忽然傳來急促的巨響,是駕駛室那邊,一聲接着一聲。
裴染走過去,探頭往裏看,從人縫中看見是基裏爾,他好像想把操作臺的面板卸掉,修理裏面,可是拆不開,正在用錘子和鑿子狂敲。
他敲個沒完,節奏焦躁,敲得站臺上站在煙霧中安靜等待着的人們臉色發白,彼此交換着驚疑不定的眼神。
大家都明白,車壞了,而且修得似乎不太順利。
有三三兩兩的人遲疑着,最終又順着扶梯上去了,大概不想再等夜海七號修好,打算再想別的辦法。
基裏爾撬不開面板,機械手或許可以,裴染踏上踏板,準備去幫忙。
W忽然出聲,“裴染,回頭,扶梯那邊有人在對你揮手。”
裴染回過頭,看見濃重的煙氣裏,有人從扶梯上下來了,正對着她高高地舉起手,兩條胳膊伸得長長的,劃成扇面一樣,大幅度地使勁揮着。
是艾夏。
她沒回消息,是因為已經到了,而且遙遙地看見她了。
艾夏穿着件棕色厚外套,嘴巴上也蒙着條白圍巾,背着一個裝得滿滿的大包。
裴染終于知道她傳過來的表情包裏,瘋狂蹬車的小人背上,添上的那幾筆綠油油的是什麽東西了。
艾夏的背包側邊,吊着一個編織的網兜,裏面居然裝着她養在辦公室裏的那盆綠植。
裴染默了默。這種末世的時候,這姑娘走了那麽遠的路,辛辛苦苦地背着一花盆土。
W也看見了,“白掌花,也叫白鶴芋,天南星科白鶴芋屬,多年生常綠草本植物。”
裴染有點訝異:看着就是一大叢綠葉子,竟然還會開花。
地堡裏沒有花。
地下倒是也有特殊的種植區,不過裏面的人造光照要耗費能源,珍貴而有限,都用來種植各種有用的作物了,不會特地去種花。
即使種植區有農作物會開花,普通人也不能進去,根本看不到。
養花,而且還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花,是件非常奢侈的事。
不知道艾夏這盆花開起來是什麽樣子的。
艾夏身旁有個一頭銀發的女士,年紀大概在六七十歲,米色厚毛衣外罩着黑色厚棉外套,戴着頂趣致的毛線編織的小帽子,歲數雖然大了,腰杆卻還很挺拔。
看來這就是艾夏的外婆。
她跟着艾夏一起看向這邊,眼睛彎了彎,眼角彎出明顯的密密的魚尾紋,也舉起胳膊,對裴染揮了揮手。
裴染火速對她們招手,從踏板上跳下來。
艾夏已經跑過來了,攥住裴染的胳膊,順手拉低蒙住嘴巴的圍巾。
裴染看見,她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防止自己說話——
艾夏的嘴巴裏,打橫咬着一截小木棍,木棍的兩頭都栓着絲帶,挂在脖子上。
咬着小木棍,平時就不會出聲,需要喝水吃飯的時候,只要松開小木棍就行了,木棍挂在胸前,不會丢也不會弄髒,可以反複使用,相當方便。
裴染以前在書裏讀過,古代行軍打仗的時候,有時候會“馬勒口,人銜枚”,所謂“銜枚”,就是讓士兵口中橫銜着筷子一樣的東西,保證行軍時沒人說話,寂靜無聲。
艾夏想出這個“銜枚”的主意,相當地妙。
艾夏一來,就神采飛揚地舉起兩只手。
她眼神熱切,表情堅定,一會兒指指嘴,一會兒指指腳,指指這兒,指指那兒。
裴染默默地看着她。
艾夏膽子奇大,明顯是自創了一套密碼體系,還比劃給別人看。
幸好還活着,怕不是真有九條命。
這說明在目前的沉寂狀态下,用手淩空畫字雖然不行,手勢交流還是被允許的,要是人人都會手語就好了。
唯一的問題是,艾夏指這指那的,完全看不懂。
這是什麽全障礙溝通。
裴染盯着她的動作,認真琢磨:她指的部位很多,感覺可能是用全身上下的部位湊出了整個字母表。
這種不能用語言交流的時候,字母表一定要符合直覺。
所以嘴巴代表的是什麽?M還是Z?那鼻子呢?
裴染在專心研究,艾夏比劃了一陣,忽然做了個暫停的動作。
她大概覺得這套不好理解,換密碼系統了。
這回她仍然把雙手舉在面前,不過動作幅度小多了。她一會兒用左手點點右手手指頭的不同指節,一會兒又用右手點點左手手指頭上的指節。
W忽然開口:“這就是你那個會互發親親抱抱表情包的朋友,叫艾夏?”
裴染一邊研究艾夏新的密碼系統,一邊吐槽:“對。你不用跟我報她去年繳了多少稅,職業生涯成不成功。”
“好,”W答應,“不過……”
裴染:“……”
W繼續:“不過她外婆的職業生涯,你一定想聽。她外婆叫江照雪,退休前是名工程師,我剛才查了她的履歷,她當年曾經親自參加過夜海七號內燃機系統的升級改造。”
裴染:!!!
怪不得她們知道夜海有這樣一列古董車。
現在不用艾夏瞎比劃了,裴染嗖地竄上踏板,伸手扶江工上來。
艾夏:???
艾夏:裴染她竟然,就這麽,完全看懂了??
自己這兩天琢磨出來的一套自創手語,裴染竟然能理解得如此迅速和透徹。
太棒了。
艾夏無比誠懇地用拇指對裴染比了個大大的贊,自己也跟着邁上踏板。
然而狹窄的駕駛室裏,擠着一大群人。
三個人被這群人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根本沒有能插進去的地方。
江工一心想去看看操控臺,努力從擋在門口的人旁邊往裏突破,那人回頭瞥了她一眼,看清是個身材瘦小的老太太,又面無表情地轉回頭。
裴染默了默,伸出機械手,戳了戳那人的肩膀。
那人漫不經心地再轉過來,目光先落在肩膀上黑色的機械手上,怔了怔。
他擡起頭,看清戳他肩膀的是裴染。
她剛才用這只手給怪物閘機開膛破肚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些掏出來機械與人體的混合物,想想都讓人幹嘔。
這回那人倒是閃得飛快,讓出空間,放她們三個進去。
尤連卡回過頭,也看見裴染了,立刻伸手拍了拍同伴,讓他們給她讓路。
裴染終于帶着艾夏和她外婆,擠到了司機位的操作臺前。
基裏爾還在砸面板,砸得心煩意亂時,看見裴染又過來了,立刻皺起眉,意思相當明顯:這麽擠巴巴的,這又是來湊什麽熱鬧?
江工伸手輕輕撥開基裏爾,俯身看了看,看到面板上砸了一片坑,先擡眸瞥了基裏爾一眼。
基裏爾不知為什麽,被這老太太這一眼,看得有點心虛。
艾夏把身上的大包放下,拉開拉鏈,從裏面掏出個小巧的工具包,裏面的各種元器件和工具排列得整整齊齊。
江工翻了翻,挑出一把只有兩三寸長的平口小螺絲刀。
基裏爾立刻挑了一下眉——
他剛剛就仔細找了一遍,控制臺上根本找不到任何上螺絲的地方,否則他早就拆開了。
江工握着螺絲刀,并沒有去找什麽螺絲,而是把螺絲刀口插進控制臺面板邊沿的縫隙裏。
基裏爾更不以為然了。
他當然已經試過了。面板安裝得非常牢固,根本撬不開,更何況這老太太手裏是那麽小一把螺絲刀,使不上力氣,要撬動面板,更是癡心妄想。
江工只輕輕地撬了一下,就換了地方。
她把螺絲刀插進另一邊的縫隙裏,輕輕一掰,然後再換了個地方,又撬了一下。
“咔”的一聲輕響。
整塊操作臺的金屬面板都掀起來了。
基裏爾的眼睛都大了不少,連忙探頭去看,這才發現,面板邊沿有三處卡口,剛好把整塊面板固定在操作臺上,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訝異地再看一眼老太太,納悶: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找到這種看不見的卡口的。
只不過卸個面板而已,江工并不當回事。
她把面板挪到旁邊,開始動手處理裏面燒毀的線路和元件。
她研究了片刻,轉過頭,對裴染和艾夏點了下頭。
裴染明白,她的意思是,問題不大,可以修。
既然可以修,裴染就放心了。
她轉過身,第一件事就是對着基裏爾他們幾個,指了指車廂外。
這裏擠着這麽多人,太危險了,外婆是寶藏,夜海七號現在能不能動,全都要靠她,他們可以死,外婆絕對不行。
基裏爾還在猶豫,倒是尤連卡,伸手拉了拉他的同伴們,打開駕駛室通往後面車廂的門。
他們這一群人呼啦啦地全都走了。
駕駛室裏沒有閑雜人等,透氣多了,江工開始專心幹活。
裴染看了一會兒,點了點艾夏,指指她的腳下,又點點自己,指了指外面。
艾夏明白,裴染是讓她留在這裏跟外婆修車,她有事要出去,立刻點了點頭。
裴染見她懂了,從駕駛室探出頭。
順着入口湧下來的煙氣更重了,味道刺鼻得能熏死人,站臺上全是灰煙,比濃霧還重,看不清多遠,裴染隐約看見,尤連卡他們正在組織站臺上的人上車。
這想法是對的,車廂是封閉的,至少能把嗆人的煙氣擋在外面。
片刻功夫,站臺上就已經沒人了。
裴染又等了一會兒,才摸到牆邊,在濃重煙霧的遮掩下,悄悄溜上扶梯,回到進站口。
地面上,火勢已經大到恐怖。
周圍目所能及之處,一幢幢大樓全都燒起來了,滾滾黑煙沖天而起,徹底遮蔽了天空,明明是下午,卻暗得像是提前入了夜。
亮着的只有熊熊火光,街道也正在燃燒,點燃了滿地碎紙,到處都是火焰爆開的噼啪聲,空氣灼熱到燙得人臉頰發疼,路上已經看不見任何人影。
夜海徹底變成一座火海。
沒有退路了,回到列車上是唯一的選擇。
裴染用圍巾捂緊鼻子,穿過濃煙,來到被她開膛破肚的閘機金屬箱前,彎腰在裏面翻了翻。
閘機裏的綠光不見了。
裴染索性用機械手把旁邊的金屬箱也掀開,檢查了一遍。
原來金屬箱之間是用一種比腿還粗的螺紋管道在地下彼此連通的,不過仍然沒有綠光的蹤影。
裴染把掀開的箱蓋合好,一不做,二不休,一個接一個地找過去,找遍一排金屬箱,都沒有綠光的蹤影。
上回殺了那三個瘋癫的管道工融合體後,綠光就不動了,乖乖地停在管口。除非它也像式歌冶的綠光一樣,自己飛起來跟人跑了。
不過另一種可能性更大。
W出聲:“你的戰利品被人偷走了?”
他和她的想法一樣。
“嗯。”裴染答,“讓別人撿了個便宜。”
偷走綠光的,說不定就是會催眠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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