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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204
按照江燎對夏漁的理解, 她不太可能會聽他的離開,說不定會悄悄地摸過來。但不管是哪種情況,她被發現都是死路一條。
夏漁同樣提起了心髒, 沈陸亭你是真髒啊,正常人誰會看井蓋,搞得別人都學他那樣做。
她沒有動作, 下水道裏積了一層水, 行走間會發出聲響。剛才人多跑來跑去, 可現在他們全都在安靜地尋找她,一點聲音都會讓他們警覺。
被發現事小,萬一他們真要搞大事就麻煩了,畢竟他們這種窮兇極惡之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當光線均勻地灑在她的臉上時, 夏漁已經做好了重啓的準備。
陶玥單膝下蹲, 這時候的她不算年輕, 威嚴十足,她平靜地和保持着彎腰姿勢的夏漁對視, 後者被她看得很不自在。
不對, 她為什麽要不自在?她可是正方!
夏漁正要挺直腰杆子說出一些誓死不屈的話,井蓋再次被蓋上,她的臉被光線切割成一天一天的。
“這邊沒有。”陶玥站了起來, 對其他人說, “你們去那邊看看。”
夏漁:噫?
沈陸亭似乎不懷疑陶玥話語的真實性,她說沒有應該就是沒有,但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特別是在其他人都沒發現第二人的蹤跡時。
好熟悉的感覺。
陶玥看了沈陸亭一眼, 她打斷了他的思考:“他怎麽處理?警方的人在趕來的路上。”
“他們怎麽知道這裏的事情?”沈陸亭有些詫異,這個行動知曉的人并不多, 哪怕是陶玥本人也不知道。
“時間不多,請快點做出決斷。”
沈陸亭看向方不言,給許鶴泠打了一個電話,說明了江燎的情況。
許鶴泠言簡意赅:“找個地把他殺了。”
對于這種人而言,策反他是在做無用功。與其花時間折磨他,還不如幹脆直接殺了了事,免得夜長夢多。
“讓不言動手。”許鶴泠指示說,“老鼠和他同齡卻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他也該向別人學習。”
“不、不……”方不言膽子小,揍人抓人可以,哪怕是讓他用酷刑也行,但讓他殺人,他會做噩夢。
“我來吧。”陶玥主動請纓,“小少爺不是這塊料,還是不要為難他。”
許鶴泠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夏漁以為會聽到槍聲,但現場很安靜,安靜到她想要探出頭去。
陶玥讓江燎舉起雙手走到他們處理好的房間裏。
夏漁進不去,想要在外面等待,陶玥站在了她的上頭,鞋子有規律地敲擊着地面。
這是什麽意思?
她直覺是暗號,但是看不懂,只好尋求客服幫助。
客服:【是讓親親快逃哦。】
夏漁不是一個聽勸的人,她不跑,非要待在原地等待。
片刻後,雜亂的腳步聲遠去,一陣爆炸聲響起,夏漁捂住耳朵。
蒼鷹是誠實的罪犯,既然說了會使用炸彈就不會讓別人失望,他們按照承諾,沒有對其他區域出手。
身處爆炸中心的江燎捂着傷口靠着牆壁,窒息感盈滿頭腦,他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面前閃過無數張臉,媽媽,知春,張叔叔,葉家姐弟,傅松聲……
最後定格在一張笑臉上。
她開槍的姿勢很帥氣,保護他的姿态很酷,可惜他沒有機會告訴她了。
真的……好可惜啊。
*
爆炸的地方不算太近,夏漁擔心沈陸亭等人在守株待兔,她只好放棄探尋的心思,一直往前。
小地圖顯示她已經走出了那個區域,夏漁掀開井蓋,望向爆炸點,微弱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眼眸裏。
夏漁看了一會兒,直到有人停留在她的面前,關切地問:“你好,請問你沒事吧?”
她擡頭,是很久沒見的孟扶搖。
夏漁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江學姐,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對她說了。
“我不小心摔倒了。”夏漁撒謊,“現在全身有點痛。”
孟扶搖剛想伸出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縮了回去。
五年前的孟扶搖小小年紀就心事重重,她的眼眸盛滿了愁緒,像是被壓彎的松樹,整個人都透露出濃烈的自厭情緒。
或許對孟扶搖來說,能為孟清溪報仇這件事讓她找到了生命的意義,所以她才那麽拼命,所以她才會想要把一切罪責攬在身上。
“你能拉我一把嗎?”夏漁主動伸出手,“我爬不出來了。”
孟扶搖趕緊将夏漁拉了起來,她突然發現,這個小女孩身上有很多傷口,不知道是什麽武器造成的,她一下子就在腦海裏想象出無數的可能性。
家暴?校園霸淩?
夏漁瞅了瞅自己,對面以為她個子很高,子彈差不多都是擦着她的臉和肩膀,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明顯的彈孔,所以簡單地包紮一下就行。
主要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去醫院的話一定會被發現吧?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查出她來。
幸好她現在正在暑期實踐,查不到她的頭上來……應該吧?雖然現場有她的指紋,但誰會懷疑一個高中生呢?
這麽一想,夏漁放下心來,現在的她身體素質不太過關,要是遇上他們,很容易被逮住。
“你家裏有醫藥箱嗎?”夏漁問孟扶搖。
孟扶搖點頭,她問都沒問就把夏漁領回了她家,一個一室的小房子。
她不太能和同學們相處,每次他們問起她的父母家人,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是人販子的女兒,但她不想玷污“她”的姓氏和“她”給的名字,所以就幹脆不住校,在學校裏當一個寡言的透明人。
孟扶搖拿出了消毒水和棉簽,她的家裏沒有鏡子,所以是她來給夏漁處理傷口。
“你不疼嗎?”她突然問。
“不疼。”夏漁只覺得肝疼,“下次我一定要把他們吊起來打。”
居然敢讓她吃這麽大的苦頭。
“他們?”
“就是一群壞人,雖然我現在還太弱小,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聽起來像是被t霸淩。
孟扶搖給出自己的建議:“你可以報警。”
“他們根本不怕警察。”
孟扶搖卡殼了。
處理好傷口,夏漁摸了摸繃帶,感覺自己也快變成了繃帶怪人。
“你好樂觀。”
孟扶搖認為夏漁是被一群人霸淩的小可憐,在處理傷口的過程中,她沒有喊疼,也沒有哭,只有對對方的憤怒。
“悲觀的話什麽也無法做到吧?與其反省自己,不如責怪他人,為報今日之仇而奮鬥。”夏漁拍拍孟扶搖,“所以你也不要責怪自己,多想想別人的錯。”
換個人她肯定不這麽說,但孟扶搖不一樣,她本來就自我厭棄了,還讓她反省自己的話會讓她的情況更加嚴重。
“報仇……嗎?”孟扶搖想到了不知所蹤的“她”。
夏漁在自己的身上摸了半天,什麽都沒有摸到,她只好說:“總之我們都要好好活下去,因為未來會有好事發生。”
*
“噌”的一聲,夏漁猛地站起身來。站了一會兒,她平靜地坐下。
南佑,何青山。這兩個名字她沒有聽說過,她想讓傅隊去查查,但他不是搞技術的,根本查不出什麽來。而且他們的資料早就鎖起來了,不可能給她看。
她又站了起來,在原地踏步。算了,直接去問江阿姨好了。江阿姨是不是說過江燎有禮物要送給她?她之前因為不知道這人是誰所以一直沒去,這次剛好一并拿了。
夏漁給傅隊發消息,讓他幫自己約一下江阿姨,她晚上要去江家。
【傅隊:你為什麽要見江姨?】
【夏漁:大人的事你別管,你幫我約就是了。】
【傅隊:?】
【夏漁:對了,你也來,我有很多機密要告訴你。】
傅隊沒回了。
夏漁沒太在意,她接着看別人給她發的信息。
【話唠:他回家了,我進不去QAQ】
你進去就沒命了。既然裴晏初沒有什麽動作,夏漁就讓蘇褐鹪回家了。
【話唠:我弟在你那裏嗎?我媽讓他回來,但他不接電話。】
夏漁看向蘇嶼:“你媽叫你回家。”
蘇嶼巋然不動:“她今天去見老朋友了,不會管我們。所以給你發消息的是蘇褐鹪,他在假借媽媽的名義。”
“他有這個腦子?”
“他是天真但不是蠢。”
“但你哥哥叫你肯定有急事,你真的不回應一下他嗎?”
“他只是道德感過高。”
“?”
聽不懂,放棄。
夏漁告訴蘇褐鹪他弟弟理都不理他的這件事,接着她繼續看消息。
【逆轉律師:我們在友愛村發現了兩具屍體,經鑒定,是我們的父母。】
夏漁:“……”
這種問題果然還是很難回答啊。
她幹脆打了個電話過去。
段淞墨很快接通。
夏漁問:“你們現在在哪兒?”
“公安局,我們正在報案。”段淞墨回答,“如果兇手是任凡資,那他的一舉一動瞞不過村裏的人,年長的人或許還記得當年的情況。”
“衛警官也在嗎?她沒事吧?”
“她的弟弟來陪她了,她正在和她的……父母通話。”
段淞墨坐在長椅上,他背靠着牆壁,望着不遠處溫馨的兩姐弟。
衛扶風的情緒不太好,在見到親生父母的屍體後,她無法再維持鎮定。
她的親生父母死去了,而她這麽多年一直都不知道,也沒想過要認真找他們,讓他們白白地在地裏躺了那麽多年。
如果她能夠不那麽倔強,說不定能夠早點找到親生父母,也能夠早點找到另一個哥哥——他就不會死了。
夏漁想,大家好像很擅長自責,說到底還是道德水平太高了,如果某些人能夠有那麽一丁點的道德就好了。
“她已經調理好了。”段淞墨百感交集,“她現在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如果爸媽看到小妹過得如此幸福,一定也會為她高興。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難過,夏漁想了想,說:“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他的案子不知道你有沒有接,他和你還蠻像的,你要不和他聊聊看?”
段淞墨知道她說的是誰,但那個人和他不一樣,他沒有那個人的果敢與勇氣,更不會為了死去的人賭上自己的未來。
“他的案子被一個老前輩接了,這種好案子還輪不到我。”
“沒事,你有機會成為金牌律師的。”夏漁停了一會兒,“所以你感到幸福嗎?”
他幸福嗎?段淞墨思考,他事業還算有成,也找到了父母和弟弟妹妹,他只要揪出兇手把他們送進監獄,他應該就沒有遺憾了。
他已經做了他能做的所有事情,是這樣沒錯。
“當然。”
段淞墨重新找回了原本的自己,他眯着眼睛笑:“多虧有夏警官,我的事業蒸蒸日上,成為金牌律師指日可待。”
“那你能給我分紅嗎?”
夏漁給他貢獻了那麽多案子,給她點報酬應該不過分吧?她要開始賺錢養家糊口了。
段淞墨一口答應:“你發卡號給我。”
夏漁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真要給她打錢,她猶豫了:“算了,我怕別人說我們有不正當的交易,畢竟是我抓的人,你接的案子。”
她是要當局長的人,一定要廉潔,不能和別人有金錢來往。
“對了,何盼的屍體你們找到了嗎?”
“他的情況有點複雜,但我們在盡力。”
“希望早點找到。”
挂斷電話,夏漁聽見蘇嶼說:“他們一向喜歡在你尋求安慰,把你當做樹洞。”
“這說明我人緣好,不然為什麽不找別人?”夏漁深知一般人不會随随便便向別人輸出負面情緒,多半是把那個人當朋友才會如此。而且這也證明了她很會說話,試想別人會找一個情商低的人說自己的小秘密嗎?那必不會。
“但你不會輸出負面情緒。”
“具體是指?”
“比如悲傷,憤怒。并非是表面的,而是更深層次的,會如同潮水一般淹沒你的負面情緒。”蘇嶼詳細地做着解釋,“你很少有這種情緒,但你應該有。”
說到悲傷,夏漁再次想到了江燎,他臨走前的悲傷猶如實質,但他好像沒有意識到,看向她的目光溫柔得過分。
她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很多很多人,她沒有見過活着的他們,但他們的形象在她的腦海中清晰可見,仿佛就在她的身邊,才剛剛和她對過話。
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們已經死了。
夏漁緊閉着嘴巴,她打開靠門口的洗手間走了進去。病房裏沒有她的好朋友,她要找她的好朋友。
嘈雜的背景音中,女人的聲音清亮柔軟,她說起話來像是羽毛吹拂臉龐讓人的心中暖洋洋的:“夏漁,出什麽事了嗎?”
“我好像,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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