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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79章 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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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9章 079

    陶玥走後, 連珩玉又主動說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比如沈陸亭原屬于“狂犬”組織,後來跳槽了——當時“狂犬”發過懸賞令,不久又撤銷了。

    又比如連亦白确實不是保姆的兒子, 是誰的兒子他不清楚,反正其中有着陰謀詭計。

    再比如……

    “有人在找鐘市長的女兒。”

    鐘市長,即鐘秋溪。她在就任市長之前就把女兒送走了, 和她的丈夫一起待在和平市。

    她的丈夫死于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中,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因為鐘秋溪想要清理和平市而死。

    這是給她的警告。

    但她沒有妥協, 直到自己被殺。

    “找她的女兒做什麽?”

    “殺掉她。”連珩玉簡明扼要。

    這是連珩玉在連行珏的委托上看到的,當時連行珏還問他要不要接——廢話,這種肯定不能接,誰接了就是引火上身。

    沒有名字沒有照片, 只有年齡, 這誰找得出來。

    鐘市長為了和平市而死, 那些人找鐘市長的女兒不外乎一個理由——她的手上有着什麽證據,或者她知道了什麽。

    不等警方問, 連珩玉就及時說出口:“鐘市長的女兒大概22歲, 根據推算是冬月或者臘月出生。”

    22歲,冬月或者臘月生。

    傅松聲看向了夏漁,他記得她的生日在1月11日。

    但她有自己的父母, 她的父母是工廠員工, 死于一場意外火災。當時她就在現場。

    等會兒,鐘市長上臺那年好像就是夏漁進入福利院那年。

    ……完了,他的思維都開始夏漁化了,逮着一個人就開始思考他們的親屬關系。

    對連珩玉的審訊到此為止, 他已經透露出足夠多的信息,該他的罪名他全都認了——雖然他不認也沒關系, 反正他有一個好弟弟。

    夏漁出來時陶玥還沒走,她正在和張局交談,兩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見到夏漁來,他們又都默契地停止了交談。

    張局走過來,擠出一個慈祥的表情:“抓住這些人,夏漁同志功不可沒。”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夏漁既驕傲又害羞,她清清嗓子念出模板回答:“為人民服務。”

    “哈哈哈哈,我看過不了幾年,你要反過來當松聲的領導了。”張局望着後來的傅松聲,“你說是吧,松聲?”

    傅松聲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并且覺得張局這個問題問得不行,因為夏漁會得寸進尺。

    果不其然,夏漁問:“那我什麽時候能夠成為局長?”

    這種問題多少有點冒犯現任局長和下任局長了,但張局不在意,他笑容可掬:“照這個趨勢下去的話,40歲完全有可能,還能成為全國最年輕的公安局長。”

    雖然40歲聽起來有點大了,但也是最年輕的局長,夏漁接受了:“那傅隊呢?”

    傅松聲算是發現了,這些領導對夏漁有着很好的耐心,不管她問的問題多麽幼稚都能平和地解答,仿佛在引導她。

    他不是領導,他冷漠回答:“我還是當特調組隊長。”

    “你都不升遷嗎?”

    “不想成為你的直屬下屬。”

    成為她的上司就夠頭疼了,她要是反過來當他的直屬領導,他無法想象到時候要處理多少投訴、迎接多少檢查。

    他現在手裏就接到了很多群衆對她暴力執法、陰陽怪氣的投訴,雖然那些人确實該打,雖然她只是說話沒過腦子,但……但……

    果然還是在隊長這個位置上坐到退休吧。

    傅松聲打定主意,他上前說有要事和張局商量,兩人去了張局的辦公室。

    臨走前,張局讓夏漁招待一下陶玥。

    總之倒白開水總沒有錯,夏漁給水杯滿上:“陶局,請。”

    陶玥接過,她摩挲着水杯:“你是不是有很多話想要問我?”

    夏漁點頭,她沒有鋪墊地問:“陶局,你既然都成為了警察,為什麽不告連強健?”

    這個問題依舊很冒犯,陶玥能夠猜到她會這麽問,她放下水杯,舉起了三根手指:“首先,我拿了錢是事實;其次,我沒有保存證據;最後……”

    陶玥的家庭條件并不好,全靠外公外婆把她拉扯大。後來在工廠上班的外公染病死亡,外婆也身患重病,急需手術。

    不得已的情況下,陶玥只能努力賺錢,但錢不是那麽好賺的。正好她的高中同學說可以幫她,給她介紹了一份高薪工作。

    這個高中同學就是連強健。

    陶玥很感激,每天都勤勤懇懇工作,想要回報高中同學。

    直到那天的到來。

    挺惡心的,連強健說他喜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太愛她了,本來他也想細水長流的,但喝醉犯了糊塗,希望她能夠原諒他。

    說到這裏,陶玥停頓了一下,再三囑咐很容易被騙的夏漁:“男人這種話你千萬別信,我後來才知道男的喝醉酒後根本硬不起來。”

    而她當時猶豫了,因為連強健說會替她付清外婆的醫藥費。

    再之後她懷孕了,本想打掉,連強健又說她外婆手術成功後還要雜七雜八的費用,她根本付不起。

    她又忍了。

    但連強泉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弟和一個底層人有糾葛,于是打算去母留子。

    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陶玥外婆。

    “外婆很平靜地問我是否真的有這回事,我沒敢看她的眼睛,她平靜地讓我走。”

    可當她出門後,外婆就用木片自殺了,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對不起”。

    外婆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外孫女,如果不是因為她,外孫女可以上個好大學,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屈服于有錢有勢之人。

    “可我因為t太過愧疚沒有再去看外婆,連家人也瞞着這件事不讓我知道,等到我生下那兩個東西後,我才知道外婆死了。”

    就連遺言都是護士告訴她的。

    留下孩子,陶玥心如死灰地離開了首都,她帶着外婆的骨灰回到了家鄉和平市。

    她很茫然,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能讓外公外婆過上好日子,可是他們兩個都去世了,她找不到自己的未來。

    她本來也想和外婆一起死去,但是外婆的遺願是看到她考上大學。

    幹脆再考一下大學吧,等考上大學再去死。

    于是陶玥重回高三複讀,為了能夠趕上進度,她私底下還找了一個大學生輔導她薄弱的理科。

    這個大學生是學物理的師範生,她講起題來通俗易懂,陶玥一聽就會。

    在選大學的時候,陶玥很猶豫,她不知道選哪個大學外婆會喜歡。關系好的就只有那個大學生,于是她向大學生尋求幫助。

    那時候的陶玥真的很容易輕信他人,因為見大學生和她一樣是女人,她就将自己的經歷告訴了大學生。

    當時的她惴惴不安,那個年代的輿論對她并不友好,她擔心大學生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可這位比她還小一歲的大學生卻輕輕擁住了她,揉着她的頭發說:“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那時陽光正好,大學生的話如同涼風拂面,拂過她孤寂荒蕪的內心,帶走了所有的苦悶與痛楚。

    “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大學生說她想成為一名老師,把學生都培養成一個好人,想從根子上改變和平市。

    “玥姐要不當一名警察?”大學生雙手合十,給她出主意,“不管是誰你都可以把他抓捕歸案,等你成為有資歷的老警察後就可以重啓你當年的案件,這樣輿論一定會站在你這邊,你的外婆也能夠得到安息。”

    “到時候我會號召我的學生們都來聲援你!”

    因為有大學生這樣美好的存在,因為有她描繪的美好的未來,陶玥對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那就等把連強健送進大牢後再去死好了。

    夏漁好奇:“連強健已經死了,是誰改變了你的主意?還是那個大學生嗎?”

    這個問題陶玥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看着夏漁,幾分鐘後才說:“是一個小女孩,她讓我發自內心地想要守護像她像那個大學生一樣的存在——如果是真正和平的城市,她們那樣的人一定會越來越多。”

    夏漁深以為然,現在的和平市一點都不和平,随便碰到的一個人都是在逃罪犯。

    “我的任務就是讓和平市再次和平。”

    主線任務肯定是這個沒跑了。

    “我也是。”陶玥說,“我們大家都是。”

    和陶局聊過,夏漁更加堅定了一個信念: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陶局的高中同學就是一個典型例子。

    幸好陶局足夠堅強,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會和你一起搞掉連家。”夏漁握住陶玥的手,信誓旦旦地說。

    看這配置,看這一屋子的歹筍,歹竹出歹筍,連家沒有問題她就卸游。

    *

    聊天途中,夏漁被姜興生喊去整理資料。

    她剛走,宿游就帶着顏與鶴出來。

    顏與鶴的目光越過宿游,看到了坐在外面的陶玥。

    瞬間,顏與鶴仿佛被定住似的僵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他不敢相信地後退幾步,神情錯愕。

    宿游見他半天不動,不滿問:“你發什麽瘋?”

    “她是誰……?”

    “城信縣分局的陶局,怎麽了?”

    “她有女兒嗎?”

    結合顏與鶴現在的表情和他先前說的話,宿游秒懂。顏與鶴說的給他取名字的人就是陶局,但是——

    “陶局沒有女兒,她單身。”

    沒有女兒?那他當時看到的是誰?不對,似乎是他先入為主認為她倆是母女,明明當時那個小女孩并沒有喊人。

    聽到他們的動靜,陶玥看了過來,她看到了顏與鶴,目光接觸時,她表情淡淡地說:“看來你辜負了這個名字。”

    心髒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顏與鶴臉色發白。原來她還記得他,可她為什麽沒來找他?還有——

    “你的女兒……那個女孩是誰……?”

    陶玥沒有給他解惑的義務。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連家人,既然顏與鶴也是連家人,那他也是她讨厭的對象。

    她一點眼神都不想分給他。

    宿游在心裏琢磨。

    陶局是那個警察媽媽,但是她沒有女兒;顏與鶴描述的那個女孩很像某人,陶局也很喜歡某人。

    ……可惡,不會真這麽巧吧!

    他怒視着顏與鶴。

    本就失魂落魄的顏與鶴:?

    另一邊,夏漁來到了鑒定科。

    教唆殺人案移交給了特調組,那個醫鬧者兒子釋秦的案子也由他們調查。

    目擊證人是和平政法大學的幾個學生,他們當晚在外面聚會,很晚才回學校。他們給出了兩個關鍵證據:第一,兇手和他們差不多高,大概一米七五;第二,兇手也是大學城的人。

    大學城的學校有和平大學、政法大學和師範大學等大學,人數衆多。

    目擊證人的證詞很關鍵,起碼他們得知了兇手的身高和活動範圍。

    但有個很重要的問題。

    陳寄書點了點他面前的那份側寫,上面寫着兇手的身高在一米八以上。

    “側寫也有可能出錯嘛。”

    “這是根據死者傷口的位置和深度判斷出來的身高。”

    夏漁不以為意:“一米七五和一米八應該差不了太多,萬一兇手當時穿了增高鞋呢。”

    ……什麽人殺人還要穿增高鞋?啊,也有這種可能,兇手為了躲避偵查。

    “其實還有一個證據。”陳寄書拿起一個證物袋,裏面好像什麽東西都沒有,“兇手疑似近視眼,這是他當時佩戴的隐形眼鏡。”

    或許是在慌亂之中、也或許是被害人掙紮太過,兇手的隐形眼鏡掉落在現場,要不是陳寄書眼尖恐怕會遺漏這個證據。

    之所以這麽确定隐形眼鏡是屬于兇手的,是因為幾分鐘前灑水機才清洗過案發現場,屆時留在現場的只會是兇手的東西。

    只能說這次兇手太不小心了,不僅被人看到還留下了證據。

    近視眼……

    “戴單邊眼鏡的會是近視眼嗎?”

    這個特征太明顯了,另一個技偵的同事一下子就認出來:“你在說段律嗎?他只是為了好看或者耍帥,你看他平日裏就一副bking模樣,很能裝。”

    同事其實有點看不慣段淞墨,畢竟幹他們這一行的最讨厭的就是謎語人。再加上段淞墨總是擺出高深莫測、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真的很令人不适。

    好的,不是他。

    夏漁翻翻列表:“其實我有個高中同學,他也戴眼鏡。”

    同事:?

    為什麽會突然提到你的高中同學?

    陳寄書知道她在說誰:“寧随舟在鐘靈市讀研,他近段時間都不在和平市。”

    那還有誰?

    當然也可能平時就戴了隐形眼鏡。

    那幹脆看誰是一米七五好了。

    夏漁果斷拿出紙筆,開始在紙上寫名字,寫完名字在下面寫着身高,然後排序。

    啊,這個已經在看守所裏了,劃掉。

    同事看着她寫下的一連串的姓名,宛如可汗大點兵似的,他驚得合不攏嘴:“她在幹什麽?”

    陳寄書聳肩:“誰知道。”

    夏漁整理出來了幾個懷疑名單:宿游,宋聞璟,連亦白。

    這三個人都在一七五左右。

    不過其他人為什麽這麽高?霁教授居然有一米八八?他是不是謊報了身高?為什麽她看不出來?

    夏漁圈出了宋聞璟的名字:“陳大老板,你快來看。”

    “……”

    陳寄書很想要找金燦燦理論,瞧瞧她都教了夏漁什麽,他不得已開口:“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職務?夏漁聽勸,她從善如流地改口:“好的,陳副隊。”

    喊完她又覺得不對勁:“感覺喊快了跟喊傅隊差不多。”

    同事:“噗!”

    陳寄書放棄糾正她的稱呼,他接過她遞過來的紙張,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身高。

    ……很怪。

    尤其是他的名字上還畫了一道斜線。

    慶幸的是,雖然他不高但也不算矮,好歹排名單的中間位置。

    夏漁湊過來,指了指圈起來的地方:“你看,大學城學生,戴眼鏡,一米七五,三個特征都t合得上。”

    和側寫沒一個對得上,然而這起案子的側寫就是宋聞璟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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