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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21 从零开始
    “小时候,我爸领着我去斗地主。”

    “我总是冲在第一个,我恨这些地主,恨这些乡绅。”

    “霸占我们田地,压迫我们农民.....”

    许炼钢突然开始回忆,他想起了那个久远的年代。

    人们可以随意去争取本应该属于自已的东西。

    团结!只要团结,就能打倒一切。

    区区一个财主,在工农兄弟们的团结之下,如丧家之犬逃走。

    “现在世道变咯......”

    “那些土财主,又开始圈地卖地了,你们是人民的队伍......”

    “竟然也开始站在他们那边咯......”

    许炼钢觉得自已没有错。

    他现在的做法,跟当初跟着父亲一起去斗地主的行为,没什么两样。

    变的,是时代罢了。

    他一直以为,如今的时代,会越来越好。

    可怎么就眼瞅着......

    活回去了呢?

    “您没错,可凡事儿都得有个规矩。”

    “您那个时代的人,闹一闹没问题。”

    “可现在有了法律,谁都不能跨越法律办事儿.......”

    李爱火心生惋惜,他为这个老前辈,感到心疼,因为法律不会同情......任何一个好人。

    罪犯......

    有时候,这是一个中性词。

    当警察的,不能有任何私心。

    一旦开始袒护某个观点,或者某个人,你就下不去手。

    不要动摇!

    永远都不要动摇!

    李爱火在心里这么呐喊着。

    他替自已发了誓,要在这一条道,走到黑......

    直到......看见自已所希望的那个世界。

    沈咪咪没有退缩。

    她伸长了脖子,努力让许炼钢注意到自已。

    这是她本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的舅舅会给钱的。”

    沈咪咪笃定地说。

    “至少,我在他心目中,不止值1.1个亿。”

    此刻,钱仿佛成了最小的事儿。

    可沈咪咪没有告诉他。

    绑架一个警察,需要判刑多少年?

    更何况是一次性绑架三个。

    哪怕他要的钱,本应该就属于村民。

    可这件事,总得有人来承担责任。

    许炼钢也感受到了沈咪咪心中的那份善意,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小妹,委屈你了。”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沈家,占了这片地,十多年了,说是开发,其实就是荒废土地!”

    “我们大家又是靠土里刨食儿的,不让我们种地,我们吃什么?”

    “现在......又要拆我们的房子......”

    在战场上,子弹没有吓哭许炼钢坚强的意志,可是在家园里,资本家的贪婪,却摧毁了他的理智。

    他是个上过战场的军人。

    还是一个负了伤的军人。

    生死都经历过。

    为了什么?

    为了让农民过上好日子,为了让工人有八小时工作制。

    他不想,让小时候打土豪,分田地的事儿,重来一次。

    他们这一代,够苦的了。

    “许前辈,我们并不会阻止您维权。”

    “可是......”

    “前些天,你们在这里打死了一个人......”

    一个跟他们同样可怜的苦命人。

    李爱火顿了顿,有些难以开口。

    “那个人,是附近开废品收购站的,靠捡垃圾为生的,也是跟你们一样......土里刨食儿的......”

    “他的命,谁来负责呢?”

    矛盾,总是解决不完的。

    斗争,总是会突然发生的。

    可主要矛盾,跟次要矛盾,谁能分清楚?

    一个老板,雇用一个苦命人,去为难另外一个苦命人,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双方互相争斗吗。

    最后出了事儿,那个老板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制造底层矛盾,分化他们,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内斗上面,这样就没有人顶着上层,却看见主要的矛盾是谁。

    千百年来,还是同样的手段。

    却也总是中招。

    李爱火觉得很可惜。

    但也很无奈。

    只得暗自在心里叹气。

    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

    “我要从零开始!”

    “我要做回一个婴儿!”

    “我要从学走路,学跑,学跳,学大笑,学哭泣......开始。”

    龙虎山上,自从沈墨摔坏了脑子以后,表现得莫名地有活力。

    他的精力旺盛了许多。

    可是身体的协调能力,却差了很多。

    连基本的走路,都忘记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学着别人行走,迈开的腿,都显得极其不协调。

    他在院子里,踉踉跄跄的,云隐小道士像呵护婴儿似的,搀扶着他。

    三风道长,眼神复杂。

    他觉得,沈墨没有疯,不但没疯,反而活通透了。

    忘记了一切。

    拥有了从头再来的勇气。

    这很好,这就是——道!

    三风道长惬意地坐在台阶上,看着沈墨蹒跚学步的样子,心中少了许多担子。

    可是他的背后,却投来一道沉重的目光。

    “这个人,究竟是傻了,还是痴了?”

    教母双手叉腰,有点看不懂沈墨的路数。

    她是来算账的,自已的账还没算完,可不会因为欠债人痴傻了而把账单一笔勾销。

    这对她不公平。

    “他没傻,也没痴。”

    “他只是活明白了。”

    三风道长回答起来。

    同时,他也用自已的眼神,打量着这位极其强势的“母亲”。

    过于强势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

    那就是把身边所有的人,都当成自已的“孩子”。

    几乎变态的控制欲,能让她们体会到,做“母亲”的权力。

    “跟沈墨不一样,你还没活明白。”

    “曾经我遇到一个,跟你一样强势的女人。”

    “执念太深,考虑太多,算来算去,最后.......把自已算计进了陷阱。”

    三风道长看着前方,眼里突然多了几分怀念。

    那个曾经打算跟他一起私奔的女人。

    那个他曾经相爱过的女人。

    却没有选择放弃自已的一切。

    他自已倒是落了个空。

    成了,这山野里,清闲的道人。

    教母对三风道长的“风凉话”感到不屑。

    “他拐走的,又不是你的女儿,你当然会觉得我太过于算计。”

    “你本就没拥有过,不知道失去的滋味。”

    “我不一样。”

    教母张开了自已的手掌,上边的茧子磨得比男人还要厚,一直以来,她都在依靠自已的力量,去维护自已的家庭。

    她养了很多孩子,这些孩子,给自已创造了很多价值,她拥有的东西,是别人几辈子都不曾拥有过的。

    一个女人,想要的安全感,是无穷无尽的。

    特别是,在没有男人依靠的情况下。

    所以教母表现得特别刚强,不允许任何人,践踏自已的利益。

    “我的妈妈曾经告诉我。”

    “女人唯一的悲剧,就是过于相信男人。”

    “所以我决定,这辈子靠自已。”

    说着,她将摊开的手掌紧紧捏成了拳头,怒视着远方,怒视着拐走自已女儿的沈墨。

    她再也等不了,为了一个区区男人,浪费自已的时间。

    教母直接跨步越过了三风道长,朝沈墨走去。

    三风道长在她身后喊道:“等一下,你要干嘛?”

    “这里是我的道观!”

    没有办法,三风道长只得快步跑到教母的面前。

    教母没有再啰唆,整个人的眼神开始低沉下来,露出了一位职业摔跤手应有的战意。

    三风道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受不了你这种女人,总是太着急。”

    呼——

    冷风吹过,教母弯腰冲了上去,双手左右开弓,打算将三风道长抱摔起来。

    强壮的肌肉,如同一台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开始驱动。

    而三风道长,却只是用他那副弱不禁风的身躯,舞动着手臂。

    双手缓慢地滑动,就好像没使力气。

    这是典型的刚和柔的碰撞。

    就连一旁蹒跚学步的沈墨,也停下了动作,单纯地用双眼仔细观察着二人的战斗。

    他的脑袋,疯狂地吸收着二人的战斗细节和动作,就跟程序载入到了电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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