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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67 两颗冰冷的心
    张铁心发了一场高烧。

    她梦见了小时候,父亲带着自己坐过山车,但害怕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她的身上,只有父亲将她拥抱在怀中,并且嘴里还细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可是,脆弱的梦,跟泡沫一样,被残酷的现实戳破,她微微睁开眼,只见一个跟父亲极其相似的身影,正坐在身旁,他也穿着记忆当中,父亲那件旧皮衣。

    张铁心是那么地安心,每当自己受到挫折的时候,她就喜欢扑进父亲的怀里,以为父亲会保护自己一辈子。

    可是,渐渐的,渐渐的她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变得明亮,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正趴在自己的窗前。

    原来这个默默守护自己的,并不是父亲。

    而是狗蛋。

    她既生气,又感动。

    生气的是狗蛋突然离开。

    感动的是狗蛋突然回来。

    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就如同天堂当中的父亲,降落在人间的化身,每当自己绝望的时候,就会跟一道光似的,洒在她的身上。

    “狗蛋!”

    张铁心哑着嗓子,尽力呼喊趴在床上熟睡过去的狗蛋。

    她瞅着狗蛋的侧脸,那充满男性魅力的轮廓,那小巧白皙的脸蛋,还有一双忧郁的眉毛,竟然发现这小子跟沈墨长得有几分相似。

    张铁心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狗蛋的侧脸。

    突然,狗蛋脸色一惊,哪怕是睡觉,他的神经也处于高度紧张,反应迅速地抓住了张铁心去抚摸他的手,并且嘴里还大吼:“三小姐!不要!”

    沈墨又做噩梦了。

    他梦见了燃烧的花朵。

    他梦见了七色的彩虹桥。

    他梦见了凶恶的独眼巨人。

    他梦见了靠在树桩上平静地死去的三小姐。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在他脑袋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回忆。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回,做这种噩梦了。

    满头大汗的沈墨抬头看去,发现眼前的人是张铁心,只是她那张酷似三小姐的面庞,让沈墨呆住了。

    张铁心连忙把手从沈墨的手里抽开,然后心疼地给他抹着汗。

    “狗蛋,你的心里一定跟我一样难过吧?”

    难以言说的悲伤,冲进了两颗孤独的心,冰冷的环境,不得不让他们紧紧相拥,才能维持一丁点温暖。

    张铁心轻轻抱住了沈墨的脑袋,嘴角泛起温馨的微笑。

    “我不许你走......”

    “我们要一起发财......”

    “你留在我身边......”

    沈墨冰冷的心,渐渐被张铁心的体温给暖化了。

    这一刻,他是活在现实当中的,这一刻,他是幸福的。

    自己之所以还能在这个操蛋的世界活下去。

    就是因为自己总能在这个操蛋的世界当中,碰见那么几个善良的人。

    “这一次,我不会放手!”

    “绝不会!”

    沈墨咬牙承诺起来。

    并且也用手紧紧拥抱住了张铁心。

    他们就这样,紧紧抱了一夜。

    哪怕手麻木酸痛,沈墨也没有放手。

    月光洒在床头,柜子上的《小王子》被风吹动,掀开了重要的一页。

    在那一页这样写道:我永远对我所驯化的东西负有责任,我对我的玫瑰负有责任。

    ......

    一辆飞机从蓉城的上空飞过。

    张幼蓉抱着两个骨灰盒,心情复杂地从机场走出。

    她没有行李,只带走了两个灵魂。

    两个在缅甸诞生的灵魂。

    按照约定,她需要把这两个灵魂交给沈墨。

    突然,一个戴着眼罩的男人拦住了张幼蓉的去路。

    “张记者,好久不见.......”

    来接机的,不是别人,而是伍岳山。

    张幼蓉微微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刚回来,蓉城的情况怎么样?”

    伍岳山一愣,心里有些发慌。

    他清楚,张幼蓉是沈墨的朋友。

    “蓉城,还是那个蓉城。”

    “倒是沈墨,已经不是那个沈墨了。”

    张幼蓉听后心中一紧。

    果然,他们这帮混蛋不会好好对待沈墨。

    伍岳山抽出一根雪茄,神情忧郁地猛吸了两口,然后吐出一团复杂的烟圈。

    “他疯了。”

    疯了?

    张幼蓉的心里闪过一道惊雷。

    她不敢想象,曾经那个勇敢的沈墨,竟然......疯了?

    “我也是最近得到的消息,我听说他在一家普通的面店里,做一个小小的杂工,不再参与家族的事业,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伍岳山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但张幼蓉听后,却莞尔一笑。

    她比谁都了解沈墨的心境。

    他没有疯。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普通人。

    他正常得很呐。

    “带我去见见他,这两样东西我得亲手拿给他。”

    张幼蓉说着,看了看抱着的两个小型骨灰盒。

    伍岳山却忧郁了。

    他已经,不想再见到沈墨了。

    他的心里很内疚。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无法面对的人,就是沈墨。

    “一定要今天去看他吗?”

    “改天行不行?”

    伍岳山打起了退堂鼓,推辞起来。

    但张幼蓉却一脸认真地摇头:“不行,明天我马上动身去山城,在那里发生了一起令人瞠目结舌连环奸杀案,我得赶过去报道。”

    伍岳山听后,不得不佩服起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姑娘。

    “你似乎很享受这种,在黑暗中前行的感觉。”

    张幼蓉无奈地笑了笑:“如果世界没有光,那我便是那束光!”

    “本来,沈墨也是一束光的。”

    张幼蓉看向伍岳山,伍岳山立马躲避了她的眼神,转身给张幼蓉带路起来。

    伍岳山带着张幼蓉坐上了自己的吉普车,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往宽窄巷子那家平凡的面店里。

    张幼蓉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将自己的脸蛋,贴着冰冷的车窗上,外面快速闪过的城市街景,如同一段段平凡而幸福的人生,她本可以跟这里的市民一样,选择过上一段普通但却幸福的生活。

    可父亲的影子,一直在心里不断催促她自己,要去照亮这个世界所有阴暗的角落。

    《狮子王》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复仇之后,辛巴还会面临下一个强劲的敌人。

    对吧?

    张幼蓉低头摸了摸身边的两个骨灰盒。

    霏阳姐,还有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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