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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98 回忆:蓉城往事(1)
    生得窝囊,死得伟大!

    ——

    1999年,蓉城,纺织厂居民住宅楼。

    咚咚咚——

    “沈临风,叫你妈那个表子出来接客了!”

    破旧的木门被敲响,巨大的震动,将墙壁上的灰尘都抖动下来。

    灰尘掉落在了沈临风的作业本上,他侧头望了望躺在床上,虚弱得无法起身的母亲。

    “妈~”

    沈临风想叫着什么,但看着家中死一般寂静的场景,唯一的呼喊也被掩盖住了。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但此刻她却像秋季的枯木一般,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母亲病了,只有自己能救她。

    这是回荡在沈临风脑袋里唯一的想法。

    但是......

    哐当——

    木门的破碎声,让这个17岁的少年胆颤害怕起来。

    “聋了是不是?”

    “今天不接客了?”

    “想不想吃饭了?”

    嫖客白彪骂骂咧咧,光着膀子,如往常一般,带着浑身酒气走了进来。

    他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淫笑着朝沈临风母亲的房间走去。

    “憋死老子了,你特么怎么躺在床上跟个死人似的,能不能动弹动弹?”

    白彪正要释放心中的兽性时。

    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沈临风,却挡住了去路。

    “我妈......生病了,不能接客。”

    面对白彪,沈临风的心中是害怕的,从小他就听说,白彪是这一带的混混头子,谁惹了他,谁就过不了安生日子。

    “不接客?”

    白彪皱眉看向沈临风,突然他一拍脑袋,自以为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的意思。

    “我懂!我懂!”

    只见白彪从兜里掏出了一袋发霉的白米,随意塞进了沈临风的手中,然后一把将他推开。

    “滚吧,别扫了老子的兴致!”

    沈临风被推倒在地,手中发霉的白米瞬间撒落,跟地上肮脏的灰尘融为一体。

    同时身后,也传来母亲痛苦的呜呼声。

    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自己是一个多么窝囊的人。

    一个妓女的孩子,一个没爹的孩子,一个生长在贫民窟还妄想读书改变命运的的孩子。

    就如同洒落在地上那些发霉的米一样廉价!

    书上说,知识能改变命运!

    但他听说,那些读过书的人,都下海经商去了。

    为什么下海?是为了赚钱。

    既然读书是为了赚钱,那么改变命运的,应该是钱才对!

    沈临风狠狠地抓起地上一把沾满灰尘的发霉白米。

    如果自己有钱,就不用吃这种发霉的米。

    如果自己有钱,就不用看着病重的母亲靠身体换吃的。

    如果自己有钱,就能供完自己读书。

    “啊——”

    背后,母亲绝望的惨叫,触发了沈临风心中的最后一根弦。

    已经生得如此窝囊的他,不想再过得窝囊了!

    他想变有钱,变得所有人都害怕他,变得所有人都不敢欺负他的母亲!

    17岁的少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从厨房拿出了一把锈刀。

    这把刀,躺在厨房许久了,铁锈跟灰尘早就侵蚀了刀刃,变得切不了任何东西。

    但是沈临风却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十岁生日的那年,母亲正是用这把刀,给自己切了一个奶油蛋糕,那时母亲还很健康,他记得母亲的微笑很甜,并且还笑着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做个有出息的孩子......

    ——

    “白彪,住手!”

    沈临风大喊。

    拿刀站在了白彪的身后,他的手颤抖得厉害,甚至吼出的声音都没有底气。

    可是,他看见被压在床上的母亲,嘴角渗出来的血液,惨白的嘴唇,再也散发不出自己十岁生日时,那种甜美的微笑了。

    白彪先是一愣,然后瞅见了沈临风手中的锈刀。

    他不屑地冷哼起来。

    “沈临风,你想杀了我?”

    骤然,白彪对床上那个跟死人一样的女人,失去了兴趣。

    因为他找到了新的玩具。

    “来,对着这里捅!”

    白彪指了指自己那又大又圆的肚皮。

    “你有种吗?”

    “你就是个野种你知道吗?”

    白彪继续羞辱着沈临风。

    “你娘是万人骑,你注定是个窝囊废!”

    白彪起身,巨大的影子,将瘦弱的沈临风完全覆盖住,沈临风抬头望着白彪,心中止不住地散发出恐惧来。

    可是......

    他再也不想当窝囊废了。

    “呀——”

    捏起母亲替自己切过生日蛋糕的刀,狠狠地刺向了白彪的肚皮。

    他想守护的东西很多。

    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母亲。

    可是刺过去的锈刀,却轻而易举地被白彪给捏住。

    咔嚓——

    人高马大的白彪直接掰断了锈刀。

    沈临风震惊起来。

    “窝囊废,你还真敢刺我?”

    “整个黑楼,就没有敢动老子的人!”

    “你个狗杂种!”

    白彪伸手抓起沈临风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随后用另外一只手,狠狠地砸沈临风的脸。

    砰砰砰——

    一拳,一拳,一拳......

    并且每打一拳,嘴里还要叫骂一声“狗杂种”!

    这一刻,沈临风明白了,要想守护别人,不单单有决心,还得有相应的实力。

    他那绷紧的身体,在一个个刚硬的拳头之下,在一声声“狗杂种”之中,变得瘫软。

    他就跟角落里,那被折断的锈刀一般,脆弱不堪。

    17岁的他,朝命运呐喊,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如此痛苦?

    “白彪!”

    就在沈临风决定放弃抵抗时。

    自家的门口又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吼声。

    那吼声,如震天响烈,穿透了,自己那卑微的灵魂!

    又是一个拿着刀的少年。

    但是他的刀,跟沈临风的那把没用的锈刀不一样,锋利且坚韧!

    白彪无趣地丢下失去反抗的沈临风,表情警惕地盯向了门口的少年。

    “兔崽子,翅膀硬了,连你爹的名字都敢直呼?”

    白风清不屑地笑了笑:“老子没有你这种人渣爹!”

    “你折磨死了我妈,我就把你弄死,一命换一命!”

    白风清捏着刀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白彪再次不屑,他像刚才威胁沈临风那样,拍了拍自己又大又圆的肚皮:“兔崽子,有本事你就捅死我,来往这里捅!”

    噗呲——

    话刚说完。

    刚亮的尖刀,就刺进了白彪的肚皮里。

    隐藏在角落的沈临风,吃惊地抬头望着白风清,那少年的眼神就跟一道光似的,照亮了他窝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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