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翔似乎百般纠结,却又忽然想到一事:“咳咳……对了、对了……小人知道那三艘装金子的船沉在哪里,这个、这个……可不可以算作交换条件?”
“呵呵,你说来听听。”周敞貌似感兴趣了几分。
孙翔却还想再讲条件:“奕王殿下,小人要是说了,能不能……”
“你先说……”周敞还是清风云淡的口气,“毕竟,捞不捞得上来还是两说,打捞也是要本钱的不是吗?”
“……”孙翔吊眼圆睁。
大概平生还未遇见过这般能计算之人,直接傻眼。
“事到如今,你还有得选?”钟与在旁边帮腔,“难得奕王殿下宽宏大量,冒着风险把你救回王府,你不知知恩图报,还在想什么?”
孙翔脑袋已经懵了一半,也就只好回答:“这还是拜奕王殿下所赐,自从那‘三税’实行,白先生他们就知道赎金不好运出去了。本来以为有了殿下那份儿手令,可以顺利通关,结果临到东海出海的海关前,白先生他们又后知后觉发现了手令不对劲儿。”
“那白色面具曾要置本王于死地,他到底是谁?”周敞一提白色面具,还是深恶痛绝。
孙翔干脆双臂支撑又从床上坐起身来,郑重保证:“奕王殿下,小人确实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他要谋害殿下。”
周敞只好再次作罢,但又想起了一处细节:“绑匪之中有蜃国人,你可知道?”
孙翔还是摇头:“不知道,我们彼此之间是很少说话的,那位白先生不让的。”
“继续说吧。”周敞失望。
要是让她知道那白色面具是谁,一定要将其生吞活剥,才能报当日被推下水的仇。
孙翔似乎又想了一想刚才问话到了哪里,才能继续:“因为手令有假,过不了关,那日晚上大船撤退回津民江支流躲藏。又谋划了几天,最后还是白先生夜观天象,选了风大无月的夜晚,准备趁夜黑风高绕远溜入东海。没想到万事俱备,也成功绕过了海关,却在海上遇上大风浪,撞上暗礁,直接沉船。我们这些人好不容易被渔船救了性命,但也都四散隐蔽,才逃了回来。”
“这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周敞忍不住讽刺,又接着问重点,“金子沉哪里了?”
“北出津民江入海口外三十公里外的暗礁群。”孙翔这次倒是记得牢靠。
周敞再不怀疑孙翔绑匪的身份,更是呵呵一笑:“呵呵,你记得如此清楚,是不是也打算着哪天得了机会也要去捞上一捞?”
孙翔目光一黯:“小人现在只想保住一条性命。”
再次提到“保命”,倒是提醒了周敞。
“你想保命,这些可不够。”周敞直觉孙翔始终还有更大的秘密没吐出来,否则显王不会独独追杀他,“你这些都是不痛不痒不够塞牙缝的,本王保你,有什么好处?”
钟与也跟着恫吓:“你若真是被追杀,难道仅养好伤了事,显王远在边关都能置你于死地,那么待他得胜归来定然没有你的活路。”
孙翔双手撑着床边,深深低下头似拼命沉思,再抬起头时也就做了决定:“小人还知道,显王殿下一直在私造兵器,有所图谋。”
这可是找了大半年都一无所获的事情啊。
周敞险些暴露了狂喜,拼命咬住了腮帮子,与钟与对视一眼。
钟与常年愁眉深锁的脸倒是最好的伪装,就什么也瞧不出来,扭头沉声问道:“你这可是极为严重的指控,空口无凭,要有证据。”
“证据小人未必有,但小人说的可都是真的。”孙翔一边寻思一边道,“若是这还不能取信于奕王殿下,小人就真的没有其他可用的消息了。”
周敞还是那句话:“你说来听听。”
孙翔显然也不能再相信了:“小人若是说了,殿下可要承诺保证小人的安全。”
周敞点头:“你说罢,若是依你之言,本王能够找到证据且得到印证,必想办法保你性命。不管怎样,你现在住在奕王府中还是安全的。”
孙翔又在心下稍许琢磨,也实在没有选择,一咬牙也就说了出来:“这件事情只有显王殿下身边几个亲近之人知道,当初小人也是无意中撞见,还吓得魂魄出窍。那是大概五年前,小人那时刚被提拔到显王殿下身边任副将不到一年,还算得赏识,因此即便发现小人无意撞破,显王殿下当时还是选择相信小人,后来还让小人接过两次人,传过两次消息,但因小人在这件事情上一直未得重用,也是不愿牵涉过深,主动退往边缘,也就不再得到显王殿下重用。”
“这才是显王追杀你的真正原因?”周敞早就有所猜测。
孙翔还撑在床面上,就重重点头:“是……”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钟与一贯保持严谨。
孙翔使劲儿想了想却就摇头:“没有,小人拿不出人证物证,不过小人因为曾经跑过两次腿,知道显王殿下私造兵器的地点以及是什么人在操办此事。”
“是哪里?什么人?”周敞情急。
孙翔又费力回忆了一下:“造兵器的地点小人只知道三个大概的范围,而背后之人是显王殿下在巡视南海之时,在南庆那边认识的一个商人,由他以往来贸易的名义,倒腾各种铁器冶炼。”
南庆商人?
周敞暗忖,难怪一直找不到踪迹,方向都是错的。
此前他们的方向一直都是盯着显王身边那些在军队中供职,尤其是与兵部往来,负责兵器打造和军需的人。
钟与就紧跟着问:“地点都是哪里?”
“巫雨山、针山、汉平。”孙翔也就不含糊了。
周敞对这些地名一个都不熟悉,眼巴巴瞅向钟与。
钟与则蹙眉:“巫雨山靠近南庆,针山在沛南县外,至于汉平……距离锦都不出百里,如此近的距离,显王真的有这么大胆吗?”
“这三个地点范围还是太大了。”周敞也跟着皱眉。
孙翔却是一个头磕在床板上:“小人知道的,已经全跟殿下说了,再多真的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