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张宝、张梁大军会师,合众十万余。
张宝问道:“弟何故不前而与此徒耗资粮?”
张梁解释道:“常山富庶,当与兄长合而击之。”
张宝大怒,“彼不足成事!官军须臾可至,此生死存亡之秋也,焉能迟步不前!敌寡我众,军心犹胜,当分袭各地,速速统合安平、博陵、甘陵、河间等地教众!”
于是乎,张梁与张宝分别行事,各派渠帅,攻袭冀州各地。
“报!黄巾贼寇在廮陶先合后分,至少三万人正朝房子县进发!”
“至少三万?”
乐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数。
小校抱拳道:“敌军并未成列行军,行容松散,故”
“好,继续去探。”
刘顺心中清楚黄巾军是什么德行,乌泱泱一片看着来势汹汹,其实就是一群散兵,真正有战斗力的还得是带头之人手下的精锐部曲。
乐隐略显担忧道:“常山设有中尉,武库兵甲充盈,贼人定是看上了此点而来。”
刘炳深表赞同,“全郡已经坚壁清野,只需固守不出即可。”
坚壁清野,固守不出,这两点都是刘顺的主张,但此时他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黄巾贼子一路北上,郡兵无力抵抗,望风而投,彼辈声势壮大异常。我军固然可闭城不出,等待朝廷大军前来,然此法有过无功。”
“公成待如何?”
乐隐问道。
“依我之见,当以轻骑反复袭扰,诱敌深入。再发各城精锐骑士腰击之,必可一战定乾坤!”
刘顺起身来到舆图前,“诸位且看,敌军从廮陶出发,必沿济水南岸直达房子县东南。房子县与高邑隔水而望,互为犄角,敌军人多势众,必分兵过河,阻住高邑往房子派出援兵,其余兵士则将房子团团围住,发起攻击。我亲率精锐骑士,即刻南下,藏于都乡西南赞皇山中,待敌军分兵,立刻沿河直下,与高邑城中守军痛击济水北岸敌军!”
刘顺料定黄巾军不会分出太多兵力去北岸驻扎,且负责阻击的士卒定然不会是精锐。
黄巾军主力必须在南岸攻打房子县,以房子为根基,进可攻退可守。
房子北有济水,南望泜水,再往南还有赵国中丘县南部的渚水水网,堪称小淮泗区。
再有一月时间,随着雨季来临,各水网水位便会高涨,河道也将拓宽。
占住房子就相当于控制住了赵国与常山国之间的水网脉络,沿岸布防便可在即将到来的夏季阻挡数倍于己的大军。
这也是刘顺不想干等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支黄巾军的统帅可不容小觑!
谁要说黄巾军是由一帮没读过兵书的农民所率领,刘顺第一个上去抽他大耳掴子!
当日午间,刘顺与诸部众共享美食,同饮美酒。
大飨之后必有大战,大战过后必有大飨,此事老兵尽知。
“少主,您就说吧,咱们这次怎么个打法?”
已经处在微醺状态的乐进问道。
“还记得咱们怎么赢的檀石槐吗?”
乐进闻言,端着酒碗的手不由颤抖了一下。
“进如何能忘!”
其余人等也都纷纷发声:“如何能忘!到死都忘不了那一战!”
“那你们还记得咱们战后给那次突袭战术起了个什么名号吗?”
众人登时无语,只因那名号说出来太过蛋疼。
是真的蛋疼!
因为刘顺称那次突袭战术为“掏裆间儿”战术。
就如草原上的鬣狗撕扯体型比自己大出数倍的猎物一般,必须一击中其要害!
用兵当“奇正相合”,这是刘顺的准则。
兵力处于劣势时,那就背后偷袭,以奇兵创造机会,迫使对方露出破绽。
兵力处于优势时,那就正面压迫,以军威之盛施加压力,从而在未交战前将敌军心理防线击溃。
现在,张宝用的就是第二种,他想要让房子县的守军见识一下“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是下的第一步棋,也是目前为止,张宝用得最顺手的一步棋。
大部分城池内的守军见到一眼望不到头的黄巾军围城,首先想到的就是投降。
这时再派出劝降之人,说上那么两句软硬兼施的话,保准城门大开。
若是守军意志力稍微强上那么些许,张宝就会切断内外联系,让城中之人感到绝望与恐慌。
很明显,房子县的守军态度较为强硬。
张宝派出的劝降使者还没来得及走到喊话位置,就被城中守军统帅盖高一箭射落马下。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那是对于正规军来说的。
在盖高看来,黄巾军不过是一群乱民,不用与他们讲什么对战道义。
前一刻还美滋滋坐在宝驾上的张宝,下一刻就变了脸。
“竖子敢耳!”
盖高还真就敢了。
张宝盛怒,立即下令分出五千士卒渡河,前往南岸设防,阻挡高邑可能派出的援军。
盖高则下令点燃烽火台,传告对岸的洪白小心戒备。
若提及黄巾军最不缺的是什么,答案肯定是“送死之人”。
赵国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个产铁之郡,工匠是少不了的。
这年头,无论你是打铁的还是盖房子的,多少都得会些木工活。
攻城梯本就不难建造,张宝手下工匠在不到两个时辰里打造出四十多把,这可给盖高吓坏了。
此时的房子城中,少了老弱妇孺分粮食,但也少了一大半的人出产金汁粪便。
防守一方只有滚檑落石可用,缺少再生资源供给,没法一直守下去。
可盖高没有退路,早在数年前,他便带着族人迁徙到房子。
这座城里剩下也多为盖氏族人,他们一旦守不住,按照刘顺所说,作为当地大户,肯定要被黄巾贼屠杀个干净。
平日里说话从不吐脏字的盖高,在此刻也不由放声大骂:“都给我顶住喽!别让这帮狗娘养的上来!这帮贼子就是一群蝗虫,走到哪吃到哪,寸草不生!”
“喏!”
盖氏众人齐声高吼。
盖高将铁胄戴好,站在第一线,时刻准备去各城头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