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飘雪不断的黄昏时分,众人也看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人来援。
褚燕想的是,来的不管是不是自己人,都只有死拼一条路,因而果断率队冲杀。
但梁成等人心里明镜地很,来的肯定是官军援兵!
大寨里那群人被围得水泄不通,总不能是他们杀穿了官军包围而来吧?
这种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让梁成一部士气大跌,面对褚燕的率队冲击,反应都慢了半拍。
“梁帅!你往后山逃吧!那里有藏好的马!”
梁成的部下劝说道。
梁成心知大势已去,但不忍抛弃自己的兄弟们,“还没完!我们将这几十人赶紧杀光,还有得打!”
“梁帅!走吧!”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梁成部下见主帅如此,再无怯意,重新爆发出惊人战力,将褚燕部瞬间压制,一步步将之推向水流。
噗通!噗通!
褚燕部已经有数人落水,他们已经在力竭崩溃的边缘。
颜良、文丑带人飞速狂奔,舒曜远远望见褚燕部下已经顶不住,连忙叫道:“快放箭啊!”
此时他们距离褚燕等人还有将近三百步,放箭也射不到人,但至少能威慑敌军。
于是,众人纷纷张弓搭箭,边跑边射。
箭矢飞得漫天都是,却没几支能落到正地方。
好在他们拉动弓弦的声音惊到了梁成等人,梁成也不管到底有没有弓箭落下,立刻下令集体往后山(水流上游狭窄密林撤退。
只要逃到密林中,弓箭就发挥不了作用,官军也会因无法铺开阵型而丧失人数多的优势。
颜良、文丑到位时,梁成等人早已逃进密林。
颜良还想再追,文丑拉住他道:“忘了老师的话吗?穷寇莫追!那可是树林!”
“可是唉!”
眼看就要到手的战功,从自己眼前溜走了。
颜良一跺脚,气得将钢刀用力插在冻土之中。
“先救治伤员吧!”
舒曜建议道。
“不用!你们快去那寨子里,还有贼军在里面!”
“什么?!原来还有啊!跟我走!”
颜良一听还有贼军,顿时大喜,带人就往营寨内杀去。
“小心行事!喂!”
文丑无奈摇头,带人跟了上去,留下舒曜照顾伤员。
褚燕侥幸活命,杵着战刀缓缓坐下,面部斜四十五度望天。
“你小子呵呵。”
大片血红浸透了他的衣衫,左侧第四根肋骨位置有一道醒目伤口,鲜血不断涌出。
褚燕的呼吸急促而不均,片刻后晕倒在地。
有生力量的到来,让寨内的战斗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原本胜券在握的钟丸不得不做了俘虏,要不是刘顺有明确命令不得杀俘,颜良真想斩了这帮人头回去领功。
“真特奶奶的晦气!还没杀够呢,这帮狗贼就跪下了!”
颜良拖着被绑成粽子的钟丸往水边走。
一旁的文丑笑道:“老师不是说了嘛,以后咱们有的是立功的机会。”
颜良撇撇嘴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文丑不悦道:“老师向来料事如神,你岂可质疑老师?”
“可是”颜良解释道:“这山贼一平,哪里还有咱们参战的机会?”
“这”文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里也没个谱,“等回去了老师自有安排。”
颜良也不打算与文丑犟,他俩犟起来就是没完没了。
“怎么回事儿?褚军侯方才还好好的呢?”
文丑见褚燕昏迷不醒,遂询问舒曜。
“当是失了太多血。”舒曜回道:“我已经给褚军侯止血,敷了药在伤口上,应当没有大碍。”
“那就好。”
文丑长出一口气。
刘顺命令他们来支援褚燕,这要是褚燕战死了,他可没法回去跟刘顺交代。
文丑能看出来,自己这位名义上的老师非常器重褚燕。
不然他们这队人马也不会紧赶着往这边跑,一路上脚崴伤的就不知有多少。
早前,刘坚接到褚燕求援,在冥琛的劝说下没有派兵支援。
后来,他考虑到褚燕兵力确实不多,山贼又据险而守,可能真的不好攻打。
故而,他派人去了刘顺处,让刘顺调遣人手前去支援。
刘顺心知褚燕不是个无的放矢之徒,只要他开口,那就肯定有这么回事儿。
刘顺立刻点起百人,几乎将自己手下部曲抽空,让早已“欲火焚身”的颜良和相对沉稳的文丑带队火速支援褚燕。
“也不知颜良他们有没有及时赶到。”
刘顺望着西面愁眉不展。
任秀与赵云分立两侧,默不作声。
刘顺对于褚燕的“偏爱”让二人有些嫉妒。
任秀说道:“少郎君且放心,一群山贼鼠辈不足为惧!”
“任兄平日里与北狄争勇斗狠,当然不惧区区山贼。”刘顺轻笑一声道:“山贼最大的依仗并非其勇武,而是地形。他们对这一带地形了若指掌,总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褚军侯想来也是要防这一点。”
刘顺这话说得巧妙,既夸赞了任秀勇武,又从侧面点出其思虑不周。
赵云赞同道:“此言不差。我部负责看守谷口,现兵力短缺,更应谨慎。”
刘顺最爱赵云的就是这点,能静能动,出则陷阵,入则御敌。
说话间,乌桓斥候突然飞马回报:“北面山谷有骑兵出现!”
三人大惊,一齐问道:“有多少骑?”
乌桓斥候想了想:“天色太暗,看不清,但听声有十余骑。”
任秀、赵云闻言,不约而同看向刘顺。
刘顺沉声道:“备战!”
只需一声号令,任秀、赵云立刻便明白要如何行事。
赵云率领剩余步卒在拒马前列阵以待,任秀带着乌桓骑兵卡在西侧通道不让贼人从侧翼突袭刘坚本部。
没过多久,借着落日余晖,一队人马出现在远处山谷之中,直奔刘顺所设关卡而来。
待贼人接近,刘顺凭借其超人视觉见到其众身上血迹斑斑,看样子定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不会吧”
刘顺心中涌起不好的念头,他担心褚燕方才已被这队人马所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