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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巧言令色,作壁上观
    日前,烨帝颁旨为景晔选妃,事后玉娇奉皇后之命,特至明居告知凌芸,要景晔的三位皇嫂一起帮着给参谋人选,而本该是嘉懿这个长嫂的活,因着她小产而自然落到了凊葳头上,于是凊葳与凌芸相约一同往有凤来仪赴约。

    到凤仪宫的时候,宁妃与兆雪嫣已在,意外的是景昕和奇铭婼竟然也在。景昕身为长姐倒也罢了,这奇铭婼名不正言不顺,却来凑热闹,真是让凌芸费解。

    皇后等受过凌芸和凊葳的礼,赐了座,相互寒暄了几句。景晔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宁妃的精神状态却极佳,大概是烨帝恩准她自行挑选儿媳的缘故,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见人齐了,宁妃便让玉娴将事先拟好的花名册呈给皇后,“这都是尚书局从宗室亲贵及九州各家之中挑选出来的适龄女子,请娘娘您先过目。”

    皇后接过名册,大略翻了翻,对玉娴问道:“可还有复册?”

    玉娴点头,“奴婢另有准备两册。”

    皇后朝玉妍递了眼色,玉妍会意,即刻走向玉娴,接过余下的两本名册,分别递给凊葳和兆雪嫣。

    接着皇后对着坐在下侧的凌芸四人道:“你们也看看吧。”说着将自己手里的册子递给身边的景昕。

    兆雪嫣同奇铭婼共看一本,凌芸和凊葳共看一本。目光所及,只见首页为首者正是冰莘,次之是羲瑶,再次是羲珺。是以,凌芸与凊葳对视后,抬眼望向景昕。

    景昕自是知道凌芸的意思,见此,她的心里也颇为不爽,于是故作姿态,对宁妃不屑道:“宁娘娘真是的,便是再怎么喜欢清越县主,也不该这般明目张胆吧。”

    “公主此话何意?”

    看宁妃一脸无辜,景昕冷笑一声,“您可别说您事先没有看过这个,”说着甩手将名册往榻上一掷,瞥向玉娴,“难道您不知清越县主现在下落不明吗?”

    景昕话到此处,引得凌芸不禁心悸一下,念着冰莘和景晟有可能泡汤的姻缘,更惦着冰莘到底寻到景晟没有。

    宁妃嗤笑,“公主的消息当真灵通得很,你人不在襄城,倒是对清越县主的事了如指掌啊。”

    “我倒是不想知道,只是瑞宪姑母在我家煜琇满月之时特地登门拜访,向我和我婆婆提及此事,看她的样子很是心焦。眼下长公主府的人迟迟找不到清越县主,不知姑母她可还有心思议婚?”

    “一个姑娘家,能走多远,早晚会回来。”

    “既然您这么有把握,想必您是知道清越县主的下落了,难怪呢,要把她写在最显眼的地方,好让景晔一眼就能看到。”

    看宁妃一时拿不出话来对付景昕,奇铭婼从旁陪笑道:“说来,清越县主与四殿下同龄,又是表亲,倒是般配。”说着将目光转向凌芸。

    凊葳随即接话道:“只是,此次父皇的旨意是给四殿下选侧妃,若是选了清越县主为侧妃,那不是辱没了县主的身份,驳了瑞宪长公主的颜面吗?”

    奇铭婼莞尔,“阮妃多虑了,既是相中了清越县主,大可效仿睿王妃的时候,给县主以正妃之名的旨意,尔后择选良辰吉日再行大婚。”

    凌芸浅笑,“郡主说笑了,臣妾身份如何能比得上清越县主,照着父皇给臣妾的特例,只怕不妥。”

    话音未落,只看景昕砸下手中的茶碗,恼道:“怎么,你们真当清越县主是皇子妃了不成,倒是把过程都略了,直接议论起大婚礼了!”闻声,奇铭婼等即刻收敛,面面相觑。

    皇后率先打破良久的沉默,“清越县主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人选,但是,当下她不知所踪,确实是可惜了。”

    奇铭婼奉承道:“娘娘所言极是,那后面还有好多好姑娘,咱们可以一一来看的。”

    说着拿起名册,低眼瞟了一眼,随后抬起头对凌芸笑道:“哟,这接下来羲家的两位小姐,正是睿王妃的表姐呢。”

    不等凌芸开口,景昕抢先回绝:“塔娜郡主你什么眼光啊,还是你眼花呀?也不看看羲瑶和羲珺这两姐妹的年纪!”

    奇铭婼不甘示弱,“公主此话倒是偏颇了,你不是比纯君夫主大一整岁吗?”

    “我是长凌君一岁不假,但你再看看她们,一个大了景晔六岁,另一个大三岁呢!纵观满朝,哪家的媳妇比自己大这么多,我看你是成心的吧!”

    说着将目光转向玉娴,斥责道:“满九州就没有适龄的女子吗?怎么连尚未除服的羲家都算上了?”

    “细算羲家两位姑娘服齐衰五月,时下业已易服出孝。”兆雪嫣从旁打圆场,“皇姐莫急,年纪长些倒是无妨,能管得住家就好,宁娘娘此前说过,一直想给四弟寻一个顾家的好媳妇的。”

    “既如此,细论起这适龄又有能力的女子,当真是非塔娜郡主莫属啊!”

    忽听景昕提到自己,奇铭婼不禁心惊,急忙解释,“公主惯会说笑,臣女身为司籍司尚仪女官,二十岁前,无旨是不得私议婚配的。”

    “倒是我一时浑忘了,难怪名册里没有你的名字,不过这也不打紧,你毕竟较旁人不同,作为郡主,总不会跟普通女官一般等到二十岁去,既已及笄,更该早做打算。”

    看奇铭婼正要开口反驳,景昕接着又道:“不必害羞,谁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想是景昱新婚,鑫娘娘一时对你疏于关心,没有在此次为你报上名,没事,父皇那边,回头我替你去说,必将这个恩典给你求来。”

    看奇铭婼面上尴尬,宁妃在一边赔笑,“郡主之尊,怕是晔儿配不上。”

    “那这么说,清越县主之尊,更配不上景晔。宁娘娘还是另择贤媳吧。”

    不想皇后突然开口,对凌芸问道:“芸儿,本宫久居深宫,对羲家的事知之甚少,也未曾见过你这两位表姐,早先偶然听惠贵嫔提起过,她有给羲家的某位小姐做过媒,不知可是直隶总督之女?”

    凌芸起身,行礼道:“回母后的话,惠娘娘早前给做媒的并非我二舅父羲岳之女羲玮,乃是我三舅父羲岩之女羲瑶,而羲珺正是我四舅父羲巍之女。”

    话音未落,宁妃惊讶一声,“哎哟,原来被滇州提督退婚的就是这丫头呀!”

    凌芸别过眼避开奇铭婼朝自己投来的异样眼光,只瞧景昕鄙夷地看向宁妃,顺势说道:“那正合了宁娘娘的意思,羲家姐妹也都算了吧。”

    “公主这话怎么说呢?”

    “您说怎么说呢?素闻羲家长房老夫人喜爱女孩子,是以羲家四子的四女自小便养在其身旁,备受宠溺。依我看呀,羲家二女的娇贵脾性跟五弟最为不和。

    更何况,这样的大小姐娶回家,宁娘娘您可是要宠,要像神佛一般供着的主儿,这样娇气的可人儿,是绝不会替您管着五弟的,反倒,该要找您做主的!”

    “皇姐真会说笑,臣妾幼时随父亲去过一次襄城,有幸在广佑寺见过羲家这二位小姐。四小姐乖巧可人,性格温和。”

    兆雪嫣一提羲珺,凌芸的心就咯噔一下——她什么时候见过四姐的?那年与她偶遇,四姐并没有在场啊!

    凌芸毫不避讳地直视兆雪嫣,面色渐渐沉了下来,而兆雪嫣自顾自地说道:“三小姐貌美倾城,落落大方。说到管家上,四小姐多少是差了一点,但三小姐绝对可以独当一面。”

    凊葳不禁一笑,“豫王妃记性还真好,小时候的事倒也记得这般清楚,而且还慧眼识珠,当真是豫王的福气啊!”

    “阮妃说笑了,羲家三小姐姿容出众,凭谁见了都会过目不忘的。”侃侃而谈的兆雪嫣突然察觉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凌芸眉心紧锁,两眼直直地盯着自己出神,是以故意加了一句,“我说的是吧,三弟妹。”

    好在凌芸及时回过神,勉强透出笑脸,随口应付,“二嫂言重了,臣妾的三表姐,并没有您说的那般好,倒是皇姐猜对了几分,因着外婆格外看顾的缘故,我们五姐妹的确都过于娇气了,各有各的任性。”

    “睿王妃怎么这么说自己呢,臣女瞧着您可不是任性之人啊,性格真真是极好的,这宫里除了太子妃的贤德,可就是您了,主动为睿王纳妾不说,对着阮贵人照看得更是周全,这才多少日子,说是为了延绵子嗣的,可巧这么快就有了,当真是恭喜了。”

    奇铭婼说话的过程中,凊葳扫视众人,先看凌芸隐忍不改颜色,含笑相对,再看兆雪嫣挑眉瞟了一眼奇铭婼,随即换作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低下头继续假模假式地翻着手中的名册。

    皇后自然端庄地喝着茶,宁妃掩面偷笑,而景昕的目光一直落在奇铭婼身上,恨不能将眼光化成利刃即刻剜了这颗毒瘤。

    “说起阮贵人这胎来,为着这是景明的长子,我倒觉得应该给花晨月夕多配些人手,凌芸未生养过,没有经验,难免会照顾不周,有人看顾阮贵人,凌芸也好专心服侍景明,母后,您意下如何?”

    听到景昕这般问她,皇后轻咳一声,顺手放下手中的茶碗,欣慰一笑,“还是你这个做姐姐的想得周全,也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让玉婕在内侍局的典侍中,选好的指派过去。”

    皇后以公平起见,许诺宁妃让景晔自己挑选中意之人,而冰莘、羲瑶被排除在外,宣告了这场鸿门茶话选妃会以失败告终。

    因为羲珺暂时还被圈在范围之内,凌芸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但已然倍感欣慰,至少,冰莘和羲瑶是安全了。

    宁妃率先请辞离开,随后奇铭婼和兆雪嫣出门,紧随其后为凌芸打帘子的秋菊隔着棉帘子,只听兆雪嫣对奇铭婼轻蔑道:“你还真是擅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说罢径直而去。

    奇铭婼正要赶上兆雪嫣分辩,却看景昕与凌芸并肩出来,于是没好气地朝她二人睥睨。

    凌芸望着奇铭婼愤愤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神经病!”

    凊葳随后跨出门,笑着对凌芸劝道:“你跟她置气算什么能耐,不论怎样,她此生都越不过你的,又何必因她乱了心智。”

    景昕对凊葳点了点头,接着转眼向凌芸笑道:“你看看你堂姐,从前不也似你这般露出锋芒吗,可结果还不是一样。在紫微宫里,你要学会忍,你越是不动声色,不显喜怒,旁人便越捉摸不透你的心思,猜不到你的软肋。”

    凊葳抿嘴偷笑,“皇姐错了,她的软肋可是人尽皆知,晾在青天之下曝光的,她呀,就是一张白纸。”

    “白纸更好,任她为所欲为的挥毫泼墨,而我们一眼便可从纸上窥得先机,而这软肋,便也是保障,总之,我们胜券在握。”

    凌芸对景昕和凊葳努了努嘴,“你俩这双簧唱得可真好啊,当我是真傻,半分好赖也听不出来吗?”

    说着抬手对她二人指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当真是骗得我好苦,成心看我出糗犯错!”

    凊葳连连作揖摇头,“岂敢,岂敢,在咱们娇贵大气的睿郡王正妃面前,我们如何担得起勾搭二字,当真是抬举了。”

    景昕从旁附和,“是是是,芸妃主子过誉谬赞了。”

    凌芸撇嘴,故作生气,“少跟我卖关子!”

    此时的景昕已笑得前仰后合,捂嘴打发道:“你还是找你的软肋问问吧,他一向门清。”

    一听此话,凌芸哭笑不得,顿时跺脚气恼,“惯会欺负人,再不理你们了。”

    看凌芸拂袖转身而去,凊葳忍不住笑道:“这傻丫头不会真的回去问景明吧。”

    与凊葳并肩行上云静亭,景昕渐渐敛去笑意,与凊葳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对视相看。凊葳神态自若,依旧莞尔,“有什么话,皇姐还是借母后这里问吧。”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若我说不清楚,皇姐信吗?”

    “二弟素来专宠于你,与她貌合神离,便是有空子可钻,任艺、苑嘉她们也该是排在前头的,怎么偏偏是她呢?”

    “怎么,皇姐和二哥难道没吵过架吗?”说着凊葳的脸上浮现难以捉摸的表情,“你二弟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我也不能日日服侍他吧。”

    “这个是自然,”说着景昕不禁嗤笑一声,“反正都是自己选的,外人知道得再多,也是看不透的。”

    瞧凊葳脸色愈发难看,欲言又止,景昕见不得她这副如鲠在喉的模样,便安慰道:“你心里很明白,之前和现在其实根本没有差别不是吗,且不管未来如何,当下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能放下的,都是从未真正拾起过的。既然没有回头路,那就只能靠自己罢了。”景昕说完便伸手拍了拍凊葳的肩膀,随后便缓步离开。

    可就在景昕准备抬脚跨出凤仪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凊葳的声音,“皇姐!”听到凊葳喊自己,景昕下意识回身凝望云静亭,只看凊葳那透着无助的双眼注视着她,忍泪摇头。

    见此,景昕便明白了,东宫的水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温言对凊葳道:“你且放开手脚,自有我和母后替你撑腰,你只需谨记,万事以二弟为先,护好自己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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