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一时混乱不堪,各说各的理!
突然,陈建和再一拍惊堂,“肃静!我看你们众人说来说去,也说不出子午卯酉!我也听出来了,卢大人虽有品行不断,却无血海深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指向了高承启,“高仵作,你的验尸结论有问题!只是不知你是无心,还是有意,抑或是在隐瞒什么!该不是害死他性命的另有其人,而你高仵作与此人有所勾连,所以才在此蒙骗众人!”
他语速极慢,一字一句,却句句都是意有所指的诛心之言!
高承启赶忙又磕了一个头,“大人明鉴,我与卢大人从未见过,自然不会与他有任何恩怨瓜葛,怎得会去平白害他性命?请大人明查!”
陈建和把目光转向桂红,“桂红姑娘,你说你是这里的乐娟清倌人,你可见过这位高仵作?”
桂红赶忙摇头,“不,我没见过!我与这位老人从未见过!”
陈建和冷笑一声,“去打盆清水来,给这位高仵作梳洗一番!”
莽撞人应霄云听了命令,却没有动,而是抱拳说道:“大人,高仵作所言并非有虚!我也见过那位卢大人的尸体,他脖颈上的确有深浅不一的痕迹,看起来是像两个人造成的!”
“你怎知不是死后造成?”陈建和语气冰冷,似乎对于属下违背自己的意思非常不满!
高承启赶忙解释:“大人,那扼颈的勒痕,是生前造成或是死后造成,是截然不同的!小人真的没有说谎!”
“够了,我不想再听!”陈建和打断了他。
徐霍翁看知府大人已经火冒三丈,赶忙叫来自己的随从,“去!赶紧打水给这高仵作梳洗!”
徐家随从得令之后,赶紧打来清水,将高承启摁在水桶里,清洗打理,剃须修面。很快,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模样便展示在大家面前。
仵作常年接触尸体,高承启的身上!始终散发着一股恶臭;再加上他一直蓬头垢面,穿着灰衣,带着小帽,留着杂乱的胡须。所以大部分人并没有仔细见过他的模样,每每遇见,只是看他那细高佝偻的身材和灰败补丁的衣服。眼下竟然看到一个英武不凡的人中年男子,众人也是惊讶不已。
陈建和略带恶意地说:“怎样?一个如此英挺的男子还不够入了桂红姑娘的青眼吗?”
这模样的确有了几份可信性。
可是桂红却咬死不认:“大人!我与高仵作从未见过面,他的好坏又与我何干?”
陈建和冷笑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桂红,你与堂下的高仵作早就相识,并且暗通款曲。可是,卢欢广却将你收于外室,让你们有情人分离。你不安于室,与他仍有往来。
“卢欢广此次来鉴阳城见你,你便设计让他昏迷不醒,并且在睡梦中将活活掐死!等到高仵作验尸的时候,却说卢县令是死于两个人之手,一个是卢县令本人,一个是不知名的强壮男人!可是丫鬟小厮却并没有见到第二个人进出,这案子你便洗脱了嫌疑!以后也会成为悬案,坑害本官无法破案!
“而实际上,杀死卢欢广的只有你一人!高仵作所填尸格、所得结论通通都是为了掩饰你的罪行而设下的迷魂阵!”
唐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看起来就像是在说:这都哪跟哪啊!
不过,崔珏却想到另一件事。此案早就上报给陈建和,他却迟迟等了三天才开堂审理。想来,他就是要想尽办法要做实高承启的罪名!
从一开始,唐渊就发觉新来的知府大人与高老头之间好像有不解的恩怨,而今可算是得到机会了,知府的恶意如此明显。
他忍不了这个荒谬的猜测,起身说道:“知府大人,虽然高仵作容貌英挺,可是他与那桂红姑娘却无交集;桂红姑娘也不是那水性杨花之人,怎得见到一个男子便爱得死去活来?大人切不可如此武断!”
崔珏听到这话,真的笑出来——鉴阳城里可不止一个莽撞人,唐渊说起话来也是不遑多让!
蒋歆却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堂上的这出闹剧。
陈建和不理唐渊,对着桂红说道:“桂红姑娘,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无论你受了胁迫做过什么,只要供出幕后主使,本官自然会为你做主,让你戴罪立功,将你当庭释放。公堂之上许多人可为本官担保,你可要想好了!”
桂红听到这里,愣了愣神,没有回答。
陈建和见她不上道,继续说道:“如果你执迷不悟,不肯供出奸夫,那么我便将你大刑伺候!你可别后悔!”
唐渊听到这里,觉得此事荒谬之极——这已是明晃晃的威胁,再次起身便要制止,“大人……”
突然,徐霍翁站起身,“唐推官,你三番五次袒护高仵作,到底是所谓何事?知府大人已将事情全部查明,那高老头常年隐藏容貌,为的不过就是与桂红苟且!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还要替他遮掩,你莫非与他有什么勾连之事?”
唐渊毕竟年轻,被他这一句话气到半死,半天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
陈建和却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叫来衙役,“堂下罪妇桂红,隐瞒所犯事实,冥顽不灵,杖责二十!”
杀威棒第一下,打到桂红的大腿,险些将她的双腿打断。
第二下打到了桂红的膝窝,膝盖就像要被震碎的一般。
第三下还没落下,应霄云就出声制止:“大人!对妇人实施刑罚多用荆条或者竹板,没有用水火棒去打杀威棒的!不要说二十棒,就算十棒下去,人就废了!大人请手下留情!”
桂红双腿已经渗出了鲜血,痛得哭嚎不止。
陈建和让衙役停下杀威棒,问桂红:“你可说实话?”
桂红挣扎起上半身,“大人,我冤枉,我实在冤枉!”
崔珏看着荒唐的一幕,又看了看阎王大人。
只见阎王大人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