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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 冤魂不散
    “梆梆梆……”二更急响,谢必安提前出发,潜入鉴阳城内,围着范溪河的宅院巡了一圈。

    按照生死簿上的记载,今晚鉴阳城内阳寿已尽的仅有范溪河和金珠郡主夫妻俩。

    可是范宅周围既无水患火灾,也无强盗贼人,怎么看都没有能让这夫妻二人命丧黄泉的因缘。

    “梆~梆梆……”一慢两快,三更响后,谢必安知道,索魂的时辰到了。

    而此时,范府上空又聚集了大片乌云,缝隙里透出道道青光,和温良描述的一模一样。

    他急匆匆地去找崔珏和乔坤、范无咎会合。

    这时,隔壁的民居里,传来一阵女人轻柔的低语:“晚不睡,早不醒,我家有个夜游神……”

    谢必安和范无咎憋着笑,看向乔坤。

    乔坤满脸无奈——自己的名声本就不好,不知从何时起,夜啼的小儿多被冠上“夜游神”的绰号。自己堂堂阴鬼使,却与黄口小儿齐名。

    崔珏手中的勾魂笔突然也泛起了青光,与范府之上乌云透出的青光,遥相辉映。

    而乔坤手中的青火灯笼却突然灭掉。

    众人收了笑闹的心思。

    崔珏袖子轻轻一挥,让乔坤手中的青火灯笼重新燃了起来。

    乌云里的青光是阳寿未尽之人枉死,魂魄无法入黄泉,进轮回,便成冤魂聚集在此。

    可是这枉死之人是如何丧命,何时丧命,何地丧命,现在却是看不出来,只知道人数不少,都与这范府之人有关。

    这冤魂越积越多,眼看着就要孕出怨灵。

    怨灵无心无脑,全凭一股怨念,善恶不分,如果成形,便一发不可收拾!

    谢必安抽出自己的哭丧棒,“我去会会他们!”

    “老八,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陪你!”范无咎也掏出自己的锁魂链。

    崔珏摁住他俩,“你们先等等!”说着,他摊开手掌,勾魂笔慢慢升起,直奔着那团乌云而去!

    而此时,生死簿也摊开了。

    金珠郡主的名字慢慢变实,阳寿尽头时辰就在三刻钟之后,死因是心悸。

    而范溪河的名字却依然是若隐若现,无法判断死亡的时间和原因。

    此时,那团乌云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样,骤然大动,很是不安。

    谢必安在与他们会合的路上,曾经顺路到城隍庙上,将蒋歆的令牌交给本地城隍君。

    片刻之后,城隍君带着三五个鬼差也赶来。

    本地城隍君闵成栋是个四十多岁的读书人。

    此人原本是辽东的少年英才,十四岁中举,十七岁入仕。可是因为太过聪慧,闵成栋很快看透官场弯弯绕绕,小小翰林院都是山头林立。二十四岁的他便挂印辞官,闲游四方。

    家族耆老对其怒其不争,但是他的父母却认为顺其自然,最后族人也只能遂了他的心意。

    游历十八年,闵成栋在终南山得到太乙真人点化,放不下世间不平事,做了鉴阳的城隍君。

    蒋歆每每提起此人,都会面无表情地说一句:“逃离官场,却又入官场!”

    做过人间龙图阁大学士的五殿阎罗王包拯笑道:“在人间为官作宰还不如一庙隍城君来得自在,至少可以随心而行!”

    闵成栋看见崔珏等人,拱手一揖,“府君,我得蒋侯之令前来相助。”

    崔珏拱手还礼,“多谢闵君!”

    几人寒暄一句,便齐齐看向半空。

    乌云越聚越黑,似浓墨一般,缝隙间青光闪烁,呼之欲出;勾魂笔盘旋上空,似乎蓄势待发。

    崔珏突然点将:“七哥,八哥,你们带着上鬼差到宅内去探一探情况,今晚无论如何都得把金珠郡主的魂魄带回去。还有,在探一探范溪河是什么情况?”

    谢必安探头看了看他手上的生死簿。

    “金珠郡主,四更整,心悸”——生死簿上记得明明白白;可是范溪河的名字却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范溪河呢?”范无咎也看到了。

    从没有登过生死簿上的名字却又消失的情况!就算是当年孙猴子大闹地府,撕毁了生死簿,可生死簿依然能够在蒋歆手中重新拼凑起来,上面的名字一个都不少!

    几个人的话似乎惊动了上面的冤魂,尤其是范溪河这三个字,让那团乌云更加的躁动不安!

    突然,一道青光宛若游龙,在乌云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便与崔珏的勾魂笔纠缠在一起。

    情况看起来更加危急!

    崔珏却松了一口气,转向闵成栋,“闵君,现在这些冤魂聚集之势颇大,我怕将会成怨灵,到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我的勾魂笔引了怨气最深的魂魄……”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仔细看了看,那道蓝色魂魄,低声轻呼:“不好!这里只有二魂五魄,少了一魂两魄,觉魂和中枢、英魄不见了!”

    留在原地的乔坤也大吃一惊。

    缺了觉魂,人虽然不死,却无心志;而没了中枢和英魄,无惧无畏无善念!再加上满满的怨气,最是可怕!

    崔珏嘱咐二人,“乔坤,你和闵君从左右侧攻,引出一两个怨气较弱的魂魄,带回地府!今天,凭我们几个人是断不能冲破这团怨气,但是可以让他们消散一些,聚不成怨灵。待到天明之后,容我查清真相,或许可以破解此难!”

    闵成栋在翰林院任职时从未遇到如此紧张情势,也比他游历那十八年更加凶险。

    崔珏发觉他神色紧张,于是从自己的腰间解下玉佩,交给他,“喏,你带在身上!你虽已经入道,但毕竟道行尚浅。这股怨灵怨气冲天,你未必能够抵挡得了。带上我的玉佩,能固你三魂七魄!”

    “府君,那你呢?”闵成栋脱口而出。

    乔坤笑道:“你不用担心,府君当年可是……”

    崔珏看了他一眼。

    乔坤乖觉闭嘴,提起自己的青火灯笼,脚下腾空而起,直奔那团乌云而去。

    闵成栋也不敢怠慢,提起金枷银锁,紧随其后。

    崔珏站在原地不动,手上捻起治邪诀,催动勾魂笔,缠住最凶的那条冤魂。

    却不想对方似乎法力无穷,与勾魂笔缠绵一起,也不畏惧治邪诀。

    崔珏已经很久没遇到对手了,额间渗出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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