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没回家,在警局休息室睡了一夜。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他与即将结婚的未婚妻冷雨感情上出了问题。或许,不会有婚礼。也或许,他会为了父母的面子,照旧结婚。
又是一夜噩梦。一会儿战火纷飞,一会儿村落被扫,一会儿……他变成了一个女人,被抓到逼仄的房子里,不停被人侵犯,直至染了病,浑身溃烂而死。
这个梦太真实了,梦中,满鼻子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血腥味以及腐臭味。他真实感受到惊恐,害怕,疼痛,以及绝望。
“张队,醒醒,有发现。”
谷新一叫不醒他,见他沉浸在噩梦中,不时惨叫,吓得去喊法医。重案一自从换了他当组长,跟各个部门配合的很默契,谷新一挺喜欢他的,生怕他这一下过去了。
网络搜查科的科长旺财也在休息室睡觉,被他吵了一夜,正烦躁了,爬起来,直接踢了一脚上去,硬生生把人踢醒了。
旺财与小张被喊进会议室,小崔体贴的一人给倒了一杯加了三倍浓缩的黑咖啡。一为提神,一为压嘴里的味儿。
刑警的工作说出来体面,忙起来连轴转,几天几夜不睡都是常态。更不要说按时一日三餐了,有什么吃什么,没什么一袋糖也能撑一天。这么吃下来,有几个肠胃能好。肠胃不好,嘴里的味就不好闻。特别是熬了一个大夜,又没怎么睡,突然被叫起来开会来不及洗漱的他们来说。
现在还好了,以前旺财生嚼大蒜提神,重案的也跟着学,一大早开会,洗漱过都压不住那味。
给完咖啡,小崔又打电话让食堂大婶送些味小的馒头饭团来。
小张喝了一大口咖啡,问她,“尸体怎么说?”
小崔给他续上咖啡,一大早空腹喝黑咖啡伤胃谁都知道,可没这一杯,提不起神,没法工作。“昨天连夜验完了,待会儿王可可过来。”现在被他的“病人”拉去吃早餐了。
第二杯咖啡没喝完,局长副局以及区长都来了。
嚣张看了一眼谷新一,昨天凌晨,旺财和他一起进休息室的,那时还没有什么案件是需要局长、副局,甚至厅长出马的。
人来齐了,小崔拉上百叶窗,谷新一打开投影。
“今日凌晨两点四十,注册名为cheney的用户,在‘三间房’进行了一场十分钟的直播。”他打开直播录屏。“经法医鉴定,cheney直播时摆在面前的头颅,与我们在翡翠湾137号发现的尸块,为同一人。”
cheney戴着面具,身后是黑布背景墙,再无其他,声音也用了变声器。他抱着头颅,坐在摄像头前,他说,他要指控景物系统。翡翠湾137号的尸块,是他的第一次警告。他控诉警校招生不公,内部腐败。
“腐败?”旺财皱眉,难怪区长都来了。
小崔将档案发下,虽说现在都是无纸化办公,但他们局里的这些人还是习惯纸质资料档案。“去年警校面向社会招纳了一批学生,共计一百人。经过了笔试体能心理三方考试,选取前一百五十人政审,审核后公式,最终按成绩高低,选取一百人录取。”这次与之前不一样,以前是笔试成绩过后政审,查三代,然后体检,进行体能以及心理的测试。这次扩招,是先进行笔试体能心理三方考试,拟录取一百五十人,然后再政审查三代。“用户控诉乌老师与宁安姐行贿,侵占本该别人的入学名额。”虽然只有十分钟的直播,但几乎所有人都猜测这人是被刷下来的包考生之一。他还将头颅放在了桌子上,指着透露告诉别人,这是为他说话却被打死的好朋友。
“宁安姐?”小张抬头看了小崔一眼。
小崔讪讪一笑,“那什么,乌老师与秦导熟悉,秦导最近和七七姐有个项目,我去找七七姐玩的时候认识了他们。”宁安姐似乎生来便一身浩然正气,润物无声的滋润着别人,站在她旁边,总觉得安心放心。
小张知道乌肃宁,以前有几起案子同他接触过。他在担任组长之前,去警校进行过半年的特训,训练他们的就是乌肃宁。比起枪械,他们在抓捕过程中,更多的是徒手身体的对抗,反应能力,抗击打能力,以及对周围如树脂,碎石的运用。乌肃宁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小崔继续道,“乌老师进警校确实不合规矩,他是通过系统里一个局长引荐的。”巧合的是,那位局长拿过他三套房子。“是赠予,督察查过了。”要是其他人赠予房子肯定不行,可乌老师就是做房地产的,全国各地,什么不多,就房子多。“除了赠予给他,他也会赠予房产给员工。”带着律师直接去的,不容他拒绝,直接赠予,法律上找不出什么漏洞。“并且,也却是只是引荐。”警校的教官,要么部队里下来的,要么就是一线身体受伤后不得不下来的。教或许会教,但能身体力行的少。乌老师不一样,既有能力身体还好,从他手里出来的人,没有不一边骂他一边夸他的。“当时警校正好有内招名额,原本是准备从内部选的,因为他推荐了乌老师,乌老师对薪资又没要求,还捐赠了一栋大楼,所以……”他们拿着纳税人的钱,为纳税人办事,自然不能随便花。系统内的工作看起来风光,可得分部门,不是人人都能端着铁饭碗拿着高薪的。比如刑警与技术人员,薪资差不多,但危险性却不能比。谷新一跟过重案出过几次现场,虽然都是在指挥车上,但还是忍不住惊叹,法治社会之下,竟然还有这么多亡命之徒。“局长不敢收,是他们派了公司去,光明正大的定向捐赠,所以督察说不出什么话来。”理由是局长的儿子在某些方面极有天赋,帮了公司大忙。虽然合法,但是也一直被督察盯着。好在那位局长也不准备再升一升了,安稳坐到退休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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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公平公正。”小崔看向众人,“他说,因为司法系统不公平公正,满藏污秽,因为这个社会满藏污秽,所以他要替天行道,处决所有藏污纳垢,徇私偏向,畸重畸轻,执法不公的人。他称自己为deborah。”
“女人?”法医王可可皱眉。
小张看向他,王可可道,“底波拉deborah是圣经人物,圣经中所记载的首位女英雄,代表的是公平公正。”他觉得奇怪,绝大多数人在想到公平公正的化身时,会想到希腊神话中代表公平正义的神忒弥斯,而非圣经中这个少有人知晓的女英雄。
“也许她是基督教信徒。”
王可可看向谷新一,“考警校,进系统,也要审查宗教信仰。”一个无宗教信仰的人会优先于有宗教信仰的人录取。
小张问王可可,“尸检结果怎么样?”
王可可示意他打开公众文件夹二号。“发现的尸块为左大腿,右手臂,以及一段下腹,无盆骨。”dna还没出来,从骨头初步判断为男性,根据胫骨长度以及脚掌大小推测为二十至三十岁的男性,身高一米七二至一米七八。“处理尸体的手法非常娴熟,用的是做标本的手法。”他指向视频,“通过表面的观察,直播时他用的头颅与尸块是同一人。”
“确定?”
王可可摇头,“不确定。”只是直觉。
区长、局长副局没有说话。直播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引起骚动的是直播后网络上的录屏以及转发。天不亮网络搜查科以及宣传部便来上班了,一删视频,二控制网络上的言论。
局长莫戕扫视众人,缓缓开口,“都有什么想法。”
王可可率先道,“他非常珍视这个头颅。”从肢体语言可以判断。“如果是他非常珍视的人,为什么要把残肢封在石膏里,寄给翡翠湾137号户主,并且任由石膏像在一栋无人的房子前站立至少一年。”
莫戕看着他,王可可继续道,“我猜测,他不知道房子无人住,还可能因为,这个人的死亡,是因为翡翠湾137号户主。”
小张看着公共文件夹里的资料,正要抬头问他们,可否根据视频进行颅骨成相,复原死者生前相貌,帮助他们找到尸源。一抬头,却看到一个人牵着一个孩子站在会议室中。他猛然起身,厉声喝问,“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坐在他旁边的谷新一被他吓了一跳,众人沉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空无一人。王可可皱眉,“你看到什么了?”
小张摇了摇头,眨眼间,人没了。他压下心底的寒凉,按了按抽疼的后脑,“对不起,看花了眼。”
林二谦站在门外,他也看到了。
杜母告诉他,“那不是鬼。”
林二谦问,“不是鬼是什么?”
杜母皱眉,想了很久。“有些……像纸扎人。”她不确定。
红底黄花对襟盘扣棉袄,黑色裤子,同色棉鞋。怎么看都不是现在的打扮。
“那是生魂。”
耳边传来声音,林二谦被惊了一下,转头便看到戮也站在他旁边。他认识戮也,在宁安姐家中几次看到他。
“它们是跟着张队来的。”经历了几次投胎转世,在他长大成人,魂魄稳固之后,因受不了警局浩然正气的影响,脱离他而出。
林二谦有些怕戮也,他没有眼珠,眼白如同漩涡,彷佛随时能将人吸附进去。
戮也皱眉,捏指掐算,“为什么会是三个生魂?”
三个?林二谦想了想,今天见到的一大一小,还有昨天晚上,张哥去让他辨认的那一个人。
“林二谦,宁安姐让我通知你,晚上去她家吃饭。”他拿着手机晃了晃,“她联系不到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带着你的监护人和……”他指了指杜母,“和你们家的两只鬼。”月底了,哪怕曾为王妃、皇后,有大功德的宁安姐也要刷业绩了。
眨眼间,戮也便不见了。林二谦拿出手机,手机不知何时关机了。
林二谦正要离开,小张突然拉开会议室的门,将他叫了进去。“林二谦,你为进警校受贿了?”
“啊?”
林二谦满十六了,可以单独接受问询了。昨天发现视频之后,谷新一就根据他的控诉开始查警校扩招的这一百个学生。除去因意外死亡的三人,余下的他一一拉了三代信息。
“林二谦,最后复核那段时间,你父亲林阮明,兄长宗梦寒,姐夫晁千,曾多次汇款到分管警校招生张局长妻子外婆在海外的账户。共七笔汇款,合计五百万美金。”
林二谦又震惊又无措,“我,我不知道。”他和父亲不熟,见面也少,与大哥也是,倒是晁千总是叫他吃饭,还会买东西送给他。“你们知道的,除了千哥,我和他们不熟。”
他的母亲很多年前被害死了,他的脑子也受了伤,忘了一切,一直是各个孤儿院流转,后来又一个人在外流浪了许多年,做童工,住天桥下,直到遇到七七姐,才有了一个安稳的住处。继而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及失踪多年的大哥。他的父亲背景不干净,涉黑,所以他与他的接触并不多。大哥忙,也没时间管他,倒是“姐夫”晁千,很关心他。
谷新一见林二谦白着一张脸,不知所措,于心不忍。“虽然张局把钱都原路退回了,但督察还是将他带走了。”现在还没洗脱嫌疑,被督察关在专门的审查处。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用的卡有三张,一张是杜良给他存学费的卡,一张是给他生活费的卡,还有一张卡是大哥给他的,据说无上限,但他从来没用过。
他还想要解释什么,一抬眼睑,两张灰白发黑,腐烂的脸紧紧的贴在脸前。
林二谦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跌落,满脸惊恐不停后退。“不,不要过来……”彷佛能闻到腐臭味,他后脑一疼,忍不住吐了出来。
小张的脑子也是一阵刺痛,有人在他耳边不停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为什么……”声音越来越尖利,似一把刀插入头中。他也惊叫一声,踉跄着起身,连连后退。
小崔看了看林二谦,又看了看小张。呵呵两声,嗫嚅道,“这,这是怎么了?中,中邪了吗?”她突然感到一阵凉风从身边吹过,带着微微的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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