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外,每当人们谈起天下富商巨贾,总会对江南苏家和京城钱家举手称赞。
苏家号称“烧遍天下瓷”,制作各色瓷器乃是行家;钱家则是“钱瓷满天下”,商铺遍布全国,甚至远销塞外。
更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苏家大少苏文成与钱家二姑娘钱满满即将举行的盛大婚礼。听说苏家光是聘礼就准备了满满一院子,这让众人瞠目的财富真可谓是羡煞旁人。
而现在唯有一人对这桩婚姻并不看好,她就是钱家的大姑娘——钱大宝···
大宝姑娘今年21岁,身为钱府嫡长女的她自小失了娘亲,被没读过几年书的父亲钱金贵一手带大。
她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一路经营着钱家的大小生意。眼看着钱家从籍籍无名的“瓷器贩子”逐渐成为享誉当朝的超级“暴发户”。
大宝作为钱家未来的继承人,钱金贵对她的教育是一丝也不敢懈怠。每日里都会请先生、学究来给她上课,什么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都教。可谁知大宝却是对这些舞文弄墨丝毫无感,反倒是对生意账本信手拈来。
看着女儿对生意经如此感兴趣,索性钱金贵便将家里的生意逐渐交给大宝。甚至这几年更是放心荣休,将钱家大小事情一律撒手不管,全权托付。
可眼看着大宝年纪越来越大,她的亲事却始终无人问津。惹得对大宝视如己出的续弦姨娘整日里着急上火,日日去登三姑六婆那些京城媒婆的门,只盼着巧舌如簧的媒婆们能给自己的宝姑娘保一门好姻缘。
谁知大宝的姻缘没能求来,钱金贵在这一点上却十分出众。竟接连给三个女儿收罗来了五六个姨娘。这不昨日又趁着喝醉酒的功夫不知道从哪里又“纳”了一房妾回来···
“老爷、老爷,天亮了,该起床了···”一大早睡意正酣的钱金贵被眼前这个美娇娘摇醒。
“嗯?咋了?想要钱花?去找大宝。老爷我现在没钱···”钱金贵只想尽快打发了眼前这个人,好好抱着自己的枕头去梦周公。
“老爷,不是这样的,我···”谁知那人依旧不依不饶,非要赶跑他所有的瞌睡虫才肯罢休。
“你,你什么啊,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你···”钱金贵不耐烦的坐起身来揉揉眼睛,看着身边这个有些陌生的女人。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他慌忙抱起被子,盖住自己肥嘟嘟的身体。
“老爷,我是跟您昨天一起回来的辛姨娘啊。”
“您跟我说无论我之前姓什么叫什么,只要入了这个家门,我就是辛字辈的姨娘。”
女人哭丧着脸解释着自己的来历。她本以为自己前脚刚被哥哥卖入青楼,后脚就被眼前这个善心、有钱的富贵老爷给救出了火坑。
可现在看来,这个老爷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人”,此刻居然翻脸不认人。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这么说你是···老八?”
钱金贵肉乎乎的胖手掰着指头算了又算。还不忘拍拍脑门,想让自己尽可能多的回想起昨日里发生的事情。
老八?天哪!眼前这个漂亮的辛姨娘更加确信自己刚出“狼窝”又进“虎口”。
刚进这个家门就要去面对前面七个小娘。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啊。
“来,你跟老爷讲讲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把你带回来的?”
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钱金贵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把这个八姨娘带回来的。
“老爷,您忘了吗?昨日里您去‘百里香’吃酒,遇见我被酒客刁难。所以从花妈妈那里赎了我回来。”
辛姨娘诉说着昨日发生的事情。
“哦,对对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钱金贵在辛姨娘的提醒下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看来他这一次又喝多了导致同情心泛滥。
钱金贵看了看眼前的女人着实感到为难。之前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跟大宝保证过,再也不纳妾回来。现在居然喝着酒又“捡”回来一个···
“老爷,我是想起来伺候您洗漱的,可是···可是我刚刚到这家里来。路也不认得,人也不认得,所以不知道要如何伺候才是。”
辛姨娘可怜兮兮的说着。她刚刚被纳入家门,可不是得好好表现才能被留下来。
“这个不急,我问你啊。你可知道老爷我是谁吗?”
钱金贵拉过这个被自己莫名其妙收进府中的姨娘,一脸无奈的笑着。
他这人虽然没怎么读过书,长得也五大三粗。可在这对待姑娘方面可是十分尽心,那温柔的语调、和善的笑容总是会让姑娘们放下防备,跟他知无不言的。
“我···不知。”辛姨娘显得有些局促和紧张。这个男人昨夜只是赎了她回来,可是到家以后倒头就睡。啥也没跟她说啊,她怎么知道他是谁,这是哪!
“昨日我连这个都没跟你说吗?”钱金贵摸了摸额头,看来他真是没少喝。
“我只听花妈妈叫您钱掌柜。跟我说您是这京城里了不得的大财主。”
“可是我跟哥哥一路寻亲刚来到京城就被偷了盘缠,无奈之下哥哥把我卖入香满楼。昨日才是我接客的第一天。我···认不得京城里的人。”辛姨娘说话软软甜甜的楚楚可怜。
“那你可听说过‘聚宝阁’的钱大宝吗?”钱金贵继续问着。
“我从南方一路过来倒是听说过。他们说她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人家,也是聚宝阁的掌柜,人称宝姑娘。虽然她是女儿家,可是在生意场上连个中好手的男人们也自愧不如。”辛姨娘如实的回答。
“你说对喽!”钱金贵每每听到旁人对女儿的赞赏都会比吃了蜜还要开心。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啊,你老爷我呢叫钱金贵。你刚刚说的宝姑娘是我闺女。”
钱金贵拍了拍胸脯骄傲的介绍着自己。
“所以这里是钱大宝的家,那我岂不是她的···”
辛姨娘这才明白过来,昨夜为何花妈妈对这个钱老爷如此客气。甚至他说要赎自己的时候花妈妈连半个不字也没说,全程满脸笑容的痛快答应。
“是,这是钱大宝的家,如果顺利的话你将会是她的第八个小娘。”钱金贵咧着大嘴笑呵呵的说道。
“这···”辛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富贵打击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呢,你也先别急着高兴哈!”
钱金贵拍了拍鼓鼓的肚子,又揉了揉肉肉的大脑门。
“纳你进门这事儿咱们得先征得大宝的同意才行。”
“你也知道,这个家现在是大宝说了算。特别是我纳妾,她要是不同意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不行的。”
钱金贵深知大宝的底线。如果这事儿没经过她,那他这个月绝对从账房领不出一分钱来。
没了花销,可又如何把这可怜人儿捞出那香满楼呢。
“老爷,我求求您,只要您能把我留下,不让我再回到那个地方。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可以不做妾,做女使、丫鬟、厨房的使唤丫头也行的。我求您了,老爷。”
辛姨娘一听钱金贵如此说,吓得她连连哀求。
“好好好,你别急啊。老爷我给你想办法。”钱金贵实在看不得这美人儿落泪的样子。
他左思右想还是得先去找慧姨娘,这个家里大宝也就听她的话了。如果有她帮忙求情,或许能留下这个可怜人儿也说不定。
“走,我带你去找甲儿。她是你们这些姨娘当中甲字辈的大姐,也就她还能在大宝面前说上几句话。”
钱金贵说着就要带辛姨娘去找人。
“你这是要带她去找谁啊?”
就在两人准备着出发去找慧姨娘的时候。从门外走进了一个面容秀丽、举止端庄的夫人。
身后还有两个随身伺候的小丫鬟端着吃食站在门外。
“甲儿,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钱金贵仔细一看,来人可不正是自己要去见的慧姨娘嘛。
慧姨娘本名贾慧儿,跟钱金贵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还为他生了两个女儿。
她深知钱金贵为人和善,不拘小节。甚至他纳进门的其他几个小妾都是同眼前这个一样,他不是看这个可怜,就是看那个不舍。纳回来以后好吃好喝的供着,却连人家的名字也记不住,干脆跟着自己的姓往后排序倒也省事。
“甲儿,你看今天这事···还得你跟大宝说说。她平日里可是最听你的话了。”
钱金贵笑呵呵的坐到慧姨娘跟前,连不喋的说着好话。
“你看,这老八也是可怜,不如,就收了她吧···”。
“爹,慧姨,你们在里面吗?”
正当钱金贵商量着如何让慧姨娘说情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大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