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反日宣传单就是能坐实谢长明是赤党地下组织成员的主要物证,但问题是,这些反日宣传单像是不翼而飞了一样,根本就不在明胜巷69号里。要知道他已经将明胜巷69号监视得非常仔细,谢长明唯一一次出门,工藤俊彦都确定谢长明没有带任何纸质的东西离开。
面对这样的情况,让工藤俊彦很有些难办。谢长明一再声称自己的是无辜的,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反日宣传单的存在,而工藤俊彦居然无法对谢长明的说法进行反驳,哪怕对谢长明进行了严酷的拷打,也未能撬开谢长明的嘴。
工藤俊彦甚至一度有些怀疑自己被赤党给耍了,这个谢长明似乎只不过是赤党地下组织抛出来转移他视线的一个无辜人员。根据那个印刷厂经理的举报和送来的一张反日宣传单,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已经失踪的印刷厂彭姓工头是赤党地下组织成员。
可那个姓彭的工头已经摆脱跟踪监视潜逃得无影无踪,让工藤俊彦的侦破断了线索,所以他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一切,看看到底哪个地方出现了漏洞,又或者是那个彭姓工头察觉到了什么,故意引开他的侦破方向,以掩护真正的赤党地下组织分子。
如果顺着这个新思路,似乎可以说明目前在明胜巷69号未能搜到反日宣传单的现状,因为那个姓彭的赤党地下分子一定是使用了金蝉脱壳的计谋,故意将装满书籍的竹藤箱子送到明胜巷69号谢长明的手中,用以误导跟踪监视他的人。而真正的反日宣传单则有可能被那个姓彭的人藏了起来。
由于不确定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工藤俊彦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在没有发现那批反日宣传单之前,继续扣押谢长明进行严刑拷打。哪怕谢长明是一个无辜人员,只要和彭姓赤党分子有联系,就得受到关押和拷打,哪怕现在工藤俊彦手里根本没有抓住谢长明是赤党地下分子的真凭实据。
这一案件办到现在,工藤俊彦发现整件事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于是他开始回过头来思考是不是应该将那个来举报这件事的《庸报》印刷厂经理也进行拷打和刑讯,看能不能寻找到这起案件新的侦破方向。
又过了两天后的一个晚上,蔡牧阳带着一份礼物来到了闫大喜的家里。蔡牧阳毕竟是在津门的司法圈混迹了好几年,知道闫大喜家的地址。
闫大喜对于蔡牧阳的登门有些意外,因为他虽然认识蔡牧阳,但也知道蔡牧阳一般是和地方法院以及高等法院里的人经常在一起厮混,很少和他这个小小的看守所所长来往。
蔡牧阳一进门,闫大喜就看见了蔡牧阳手中拎着的礼物,不由得笑道:“蔡大律师,今天你这尊大佛怎么有空跑到我家里来了?”
蔡牧阳将手中的礼物放到了闫大喜家里堂屋的桌子上,也笑着回答道:“怎么?闫所长,是我不配登门拜访么?”
闫大喜对于蔡牧阳拎来的礼物有点看不上眼,但也不好直接得罪蔡牧阳,毕竟蔡牧阳和很多目前在地方法院以及高等法院中的官员来往甚密。
于是他指了指椅子,说道:“坐吧,你这一上门,把我还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你可是很少到我这里来啊。”
蔡牧阳直接摆手道:“我以前不是也来过你家里两回吗?怎么你这么健忘?好了好了,我知道是闫所长在怪我不经常来走动。但是今天我上门,是想请闫所长行个方便。”
闫大喜也坐了下来,故意拿腔调道:“不敢不敢,闫某人可经受不起蔡大律师的拜托。而且我就是一个区区的看守所所长,可能也帮不上蔡大律师的忙。”
见闫大喜这番做派,蔡牧阳知道对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叠联储卷,推到闫大喜的面前道:“闫所长你还真能帮得上忙,这是一点小意思,请闫所长笑纳。”
闫大喜在津门司法圈子里并没有什么过硬的靠山,见蔡牧阳这样的人物放低了姿态,哪怕他有些看不上蔡牧阳给出的联储卷,也只能将一只手按住了那叠联储卷,问道:“需要我帮什么忙?”
“明天我想进看守所见一个人。”
“你要见谁啊?”
“柏烈森。你是知道的,我现在是柏烈森的辩护律师,需要和柏烈森单独见见面聊一聊。”
闫大喜一听,直接将那叠联储卷又推了回来,同时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你要是想见其他犯人,我都能给你行个方便。但是这柏烈森,你最好还是不要见的好。此人得罪了不少人,有些人甚至想直接做掉他。你还是不趟这浑水的好。”
“哦?我只听说汤竹林汤会长似乎很关注这个柏烈森,还有什么人也被柏烈森得罪了?”蔡牧阳见闫大喜居然不收钱,当即追问道。
“那柏烈森就是一个榆木脑袋,认死理。前几天高等法院的长官来看守所视察,也见了见柏烈森。但是看上去那个长官在柏烈森那里碰了一颗硬钉子,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掉对柏烈森的辩护。即便现在将柏烈森的案子进入审判流程,就光是柏烈森那种做法,到时候那个长官稍稍动动嘴皮子,柏烈森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闫大喜缓缓说出了事情的原委,他已经将李雨亭对他的叮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蔡牧阳笑道:“你说的那个长官是不是高等法院里的李书记官长?”
闫大喜有些吃惊地看蔡牧阳,觉得蔡牧阳也太消息灵通了。前两天李书记官长屈尊来单独提审柏烈森,还专门说过这件事要保密。
所以闫大喜哪怕是忘记了李雨亭的部分叮嘱,也在刚才和蔡牧阳说话时并没有点出李雨亭的名字。可偏偏突然上门的蔡牧阳对这件事了如指掌,直接点出了李雨亭的职务。
因此,闫大喜几乎是惊讶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