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额这边你填二十好了,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周援朝站在徐爱林身旁,用手指在字据上面点了点。“最近确实不太平,有案子发生,你来省城也小心点!”
年后去省城开会的时候,周援朝就见过徐爱林说的那种喷雾器,好像是晋省一家植保机械厂生产的,当年是根据任务量分给省供销社的。
只不过因为价格高,一直也没人买,就只能是放在仓库里面吃灰。
开会的间隙,就有专人带他们参观过,意思是只要能帮着代销出去,省里只要原价的5%,其余全归地方供销社所有。
利润虽然有些诱人,但大家也都不是傻子,这玩意计划时期都没有卖出去,更何况现在了。
周援朝也是好奇多看了几眼,但并没有想过,还真的有人会买。
标价十二块,转手卖二十,十四块钱的利润,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心情大好之下,他也变的健谈起来,还给徐爱林提了个醒。
徐爱林将字据递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周哥,你看咱们这都是第二次合作了,也算是熟人,你跟我详细讲讲到底是啥案子呗?”
周援朝将字据放进了抽屉里,心中暗暗吐槽,鬼的第二次合作,上次明明是讹诈。
“有人偷了不该偷的东西,我就只能告诉你这么多,知道多了对你也没好处,你就记住最近小心点就行!”
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毕竟在他看来,那几个贼应该没啥危险性,估计就是想转手卖点钱花。
他们这边治安一直都不错,很少会出现大的案件。
但在山那头,靠近老毛子的区就完全不一样了,据说那边有个黑市,啥东西都有的卖,每天去的人还不少。
他就听小叔提过,前两年还有民兵谎称是丢了家伙,其实是到那边转手卖了。
周援朝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但徐爱林没有想到,这人嘴巴还有点严。看来套话是没用了,只能是诈他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他故意用嘲讽的语气回道,“嗨,我还以为啥大案子呢?不就是卫国那边丢了三支枪吗?这也犯得着注意,你们城里人胆子就是小!”
周援朝闻言气急的回道,“你懂个屁,还我们胆小,你以为丢的是你们打猎用的老套筒啊?这三支枪的威力,能赶得上你们山里二十支猎枪!”
徐爱林撇撇嘴,丝毫没有退缩,继续嘲讽道,“不就是三支六三式吗,我大舅哥都跟我讲了,这破玩意就算是白给我们都没人要!”
他记得当年那个新人讲,这哥仨在本市车站犯案的时候,足足开了四枪。
当时就有人好奇,这枪法得有多差,才会开这么多枪?
有个懂行的大哥,给他们做了解释,六三式是那十年间的产物,那时候各处都乱的很。
工厂里接到的任务量又严重超额,再加上有外行瞎指挥,就导致这批六三式质量很差,不是膛线不合格,就是容易炸弹匣盖。
别说前线了,就是民兵都不愿意用,宁可背着老点的半自动,也不会去选这种全自动。
没几年时间,八一式就正式列装,这玩意就被彻底抛弃了。
“你大舅哥是咋知道的?他也是市里的公安吗?”
周援朝忽然间好奇心上来了,他这些消息,都是小叔喝多了跟他透露的,也算是机密信息!怎么徐爱林这个乡下人,知道的这么清楚?
徐爱林颇为不屑的回道,“这有啥的,我大舅哥是林业公安,现在被抽调过去,专门调查这事儿!”
周援朝呈现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小叔之所以酒后会跟他讲这些,就是因为没能进入这个专案组。
这年头,你就算是抓十个小偷,都没有破获一起涉枪案子功劳大。
他在二马路派出所已经好多年了,要是没有点拿得出手的业绩,想往市局调,着实不容易。
但哪儿能想到,一个林业口的公安,就是运气好,审了个街溜子,竟然就被调到了专案组。
不仅仅是他郁闷,系统内有一大把的人,跟他都有相同的感受。不然那个小民警怎么能说运气好呢?
“我比你岁数大,劝你一句话,这些东西在我这儿讲讲就算了,可千万别出去乱说,现在上面领导还是希望能保密的!”
徐爱林并没有接话,他就是故意将信息透出去的。
没准啥时候被领导知道,金浩哲就能从专案组滚蛋。
奖状和小命之间做选择,他是一点儿也不带犹豫的。
从周援朝办公室出来以后,徐爱林又仔细琢磨了下,两者间的对话内容。
按照现有的信息判断,有可能是那晚被抓的人,有人意外知道了这哥仨偷军火库的事情。
而金浩哲又恰巧跟这案子扯上了关系。
外县农机厂的案子应该还没有做,之所以要保密,应该是上面有人不想让省里知道,准备悄悄的结案。
现在虽然是不禁枪的,但也要是涉及到这玩意,那绝对不是小事儿,说不定还会被问责。
就拿王建军来说,不就是因为揣了把短管猎枪,导致到现在都没被放出来。
事情大致算是弄清楚了,接下来就可以搞点小动作。
徐爱林原本是打算说老丈人生病了,或是直接找群媒婆上门提亲。
但这些办法都很幼稚,基本上也很难有成效,大舅哥那个人,事业心还是蛮重的。
现在知道了上面的意思,他顿时就有了更好的想法。
干嘛非得要在金浩哲身上做文章,其实要是切换到上帝视角,有种更好的解决办法。
反正只要是让他从这个案子里撤出来就好,那索性就将整个专案组搞掉。
徐爱林决定直接将此事捅到省里面。
省里面可是有不少的专家,到时候以督导工作的名义下来,大舅哥这样的新人,绝对是最先滚蛋的那批。
他是想打电话的,可是在大街上瞄了一圈,就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时候还没有那种街边公用电话,即使有也是只能打市话,可以打长途的估计得等到千禧年之后。
就算是能打也不行,他根本不知道省城单位的号码。
好在二农资商店前方五十米,有一处报亭。
“大爷,有过期的报纸吗,有多少要多少!”
斥一块五的巨资,买下了这街边报亭的所有存货。
只要家里糊墙,都需要用到旧报纸,这可不会引起人怀疑。
另外就是从里面挑几张省报,然后将字剪下来,用浆糊贴在信纸上。这种方法,就算是省里专家调查,也不会查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