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王宫,压抑的阴霾压下来,苏年一脸平静,实则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她清楚的感觉到北离王带来的压迫感,不说话光是那双眼睛就是逼人的架势。
苏年直视着他,北离王几乎是用一种怒视加震惊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他沉声问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不怒自威,苏年甚至感觉他比苏宇更适合成为一国之帝,起码周身的气质是很符合的,北离王根本不信她会心甘情愿来这里竟然还会主动请婚?这些男子干的事情竟然从她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了。
北离王越想越奇怪,他也怀疑是不是东梁故意这样干的。
“大王,我是认真的。”苏年继续说。郑戈拉住她的手苏年抬头看他,他眼中有震惊更多的是怜惜,她睫毛微微颤了颤。
他手上一使劲把她拉了起来然后握住,郑戈也说:“父王,她是自愿出来的陛下也已经不想留她了,还请您成全。”
“行啊,都串通好了是吧,郑戈你是糊涂了吗?你就不怕招来灾祸吗?谁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
“父王,请您成全!”郑戈跪下来说,他很少有这么求人的时候,包括他这个父亲他也很少服软,如今却为了一个公主和他求情?北离王看了一眼苏年说又看看郑戈说:“你们下去吧,我想想。”
郑戈把她带到一座闲置出来的宅院里,这是专门为了她空出来的,清新雅致很符合她的气质,走在路上郑戈问她:“为什么那么说?”
“袁兰清肯定会派人来查我们到底是不是真的会成婚,那我们就做个样子。”
“万一要是不成呢?”
“你既然有把握让我从宫墙里走到这边远他乡那肯定就有办法让你父亲答应我们成婚。”
两人对视,眼里都有深不可测的情感,映照着北离高远的天。
东梁皇宫,二殿下府。
苏典昏迷了一天才醒来,太医见他醒了连忙说:“二殿下,您可算醒了。”
苏典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得很就艰难的开口:“水……”
太医连忙端了一碗水,苏典喝下后才好了点他两眼无神元气大伤,躺了一天才感觉慢慢恢复了一点,郑戈那几招真的不是随便吹的,他又想到苏年,心里一阵刺痛。
“殿下,您这次内力大大受损还得好好修养才是啊!”
“我没有什么内伤了吧。”苏典沉闷的声音响起。
“殿下内力还算深厚,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过还是得卧床休息,静心调养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苏典穿着战甲的样子看起来健壮有力,但是现在他脱去了战甲只剩一件单薄的衣裳,脊背上的骨头贴在面料上,胸前也隐隐显出肋骨,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瘦,连苏年都不知道。
太医看着他一副病态的瘦忍不住忧心道:“殿下,您得多吃点东西啊,靠内力撑着可不行啊!”苏典一直饭量都不大,再加上常年奔波战事就会消瘦,这次苏年走了对他打击太大,他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这个点肯定已经到北离了,他掀开被子下床,苏澈进来见他醒了连忙说:“二哥!你醒了!”
苏典问:“你姐姐有消息吗?”
“有了,北离那边传回信早上就已经到了,姐姐没事。”
“那就好。”苏典稍微放心了点,拳头又不禁握紧,想是想到了什么要出门,苏澈拉住他说:“二哥,你去哪里啊?”
“去找父皇。”
“二哥,你别去了,先好好休息吧。”
“不行,我要去找父皇把年年救回来,不能就让她这么去北离。”苏典推开门就要出去,太医连忙上来阻拦:“殿下,您才刚刚恢复不能能受凉啊,您还得歇一夜才可以啊!”
“放开我!”苏典甩开他们就要出去,苏澈挡在门口说:“二哥!你现在不能去!父皇下了命令今天不让你见他。”
“连你们也要拦着我吗?你们可以不在意但那是我妹妹!”苏典推开他就走了出去,果然如太医所言,他现在不能受寒天渐渐暗了下来,冷气渗入,他只有单薄的一件衣服,刚刚恢复过来就出来惊了寒有点缓不过来,体内被迫逼近了凉气,他按着胸脯尽力的抵挡着冷气。
东梁都这么冷了,年年在北离岂不是……苏典越想越心痛,自己怎么就这么懦弱连妹妹都保护不好,他当时就应该拦下郑戈的,哪怕是死也不能放苏年去北离,可是他就为了一国百姓,他妥协了。
太医追出来说:“殿下,您就听老臣的吧!您真的要休息啊!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就麻烦了,内力受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医好的啊!”
“是啊!二哥!姐姐一定会传消息过来的,你就不要担心了,你要是身子受损了就不好了!”
苏典看着暗下来的天,那点光亮一点点的消失在眼前,最后终于不见。
北离,苏年和郑戈站在城楼上,苏年望着城楼下的人间烟火,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身上背负着仇恨,而下面的人阖家欢乐、嬉戏打闹,有着最平凡的幸福,自己的仇怨在这众生里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和渺小。
北离确实要比东梁冷很多,站在高处,苏年还是披着一件披风,晚风吹起她的头发,在夜风中带来一丝清香,侧脸轮廓清晰动人,隐隐透出一丝温柔,让人觉得很近又觉得很远。
“看那么入神呢?以前没见过吗?”郑戈调笑道。
苏年看着那遥远的点点灯火,蓦然间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带自己逛集市也是在这热闹的夜晚,那时候她天真无邪,母亲也是温柔贤惠,没有任何的仇怨,更没有血流成河。
点点万家灯火汇成一片星河,这才是太平盛世,真真切切的感觉,绝对不是东梁那种虚假的繁华,苏年这一瞬间很羡慕郑戈,北离王不会因为他做了一次冲动的事就不信任他,顶多也只是责罚一下,而她……是被父亲嫌弃的。
在这样的国度里她觉得好幸福,她觉得她的这两次出走都是有意义的,这次来北离她真的觉得来对了,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辉喃喃道:“娘,你也支持我对吗?”
郑戈听力很好听到她说了一声娘偏头看她,心里生出来一股酸楚,和他一样都没有母亲,但是他还有一个爱他的父亲,可是她只能有哥哥,两人无话,就这么站着。
第二天,北离王便宣布郑戈与苏年的亲事,还传了消息到东梁,两人的婚事就这样定下了。
婚期定在下月中旬,风吹花落,人影离散,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