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川倒是懂兽语。
可是他才十几岁,还是小朋友,当前任务是在学堂好好学习,谢菱没打算用他。
困难就像线头一样,永远也剪不完。
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刚处理完这个,那个又冒出来了,扰得人心烦意乱。
谢菱只好先将这个问题放到了一边,希望思南能来几个懂兽语,会驯兽的人才。
想到人才,又回到最初的问题。
人才太少了,根本管不过来。
谢菱整个人趴在了书桌上,埋在一堆文书间,抱着头啊啊乱叫。
“太烦了!”
“不烦。”
一只冷白的手拨开她乌黑的额发,温柔抚摸着她的脸,“我老远就听见你声音了。”
“你不是在开会?”
谢菱眨眼,望着站在书桌旁的俊美男子。
顾危长身玉立在玻璃窗下,弯眸一笑,眸中倒映着灿阳,琼树玉姿。
“本来在开会,听见你的声音就过来了,看看你在烦什么。”
谢菱深吸一口气,“你这速度…….我就是乱说一下,没有真烦的意思,你快回去开会!”
顾危眼中闪过揶揄,大手往上,揉了揉谢菱的头发。
“早开完了,骗你的。走,今天不上班了,带你去玩。”
谢菱嘟囔着唇,“可是我还有好多文书没处理,玻璃厂的文件等着批,豆蔻那边不少女官让我去授课……..”
顾危伸出食指,堵住她的唇,“乖,跟我走。”
话落,不等谢菱回话,双臂一拉,就将谢菱拉出了椅子。
“不走,我就抱你喽?”
谢菱睨着他,“那我主簿威仪何在?走。”
顾危有些遗憾,笑得颠倒众生,“好。”
城外,阳光明媚,春光正好。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顾危带谢菱来到一处农田。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阳光照得人暖暖的,不晒。
远山绿意澎湃,田埂上偶有几棵桃树柳树,姹紫嫣红,微风吹过,全是野草香。
这片田种的是红薯,经过春雨的滋润,已经冒出了绿芽儿,看上去十分喜人。
顾危牵着谢菱,慢慢走在田埂。
谢菱使坏,使劲一推,想把顾危推下去。
顾危扬眉,一个旋身,揽着谢菱腰肢凭空而起,三两下便落到不远处的空地上。
他发丝轻扬起,星眸含笑,捏了捏谢菱鼻子,“你使坏呀。”
谢菱尴尬的摸摸头。
“前面有一块油菜花田,我们去看看吧。”
顾危显然是有备而来,十分熟悉附近的路。
越过一片长满了野草野花的田野后,一弯清浅的小溪露了出来。
景明的河水中是累累的卵石,乐声淙淙,穿过田野,穿过开着花的的野原,流到一片开得茂盛的金黄色油菜花田中,不见了踪影。
谢菱举目远望,“怎么会有油菜花呀,我记得这边种的是红薯啊。”
顾危轻笑,牵起谢菱的手,带着她在田野上跑起来。
绿色的原野上,一白一青两道身影跑得飞快,阳光勾勒着衣角。
跑到那一大片油菜花田中时,顾危速度太快,又绊到了一块石头。
他护着谢菱的头和腰肢,二人一起往后仰倒。
一瞬间,湛蓝天空颠倒过来。
栖在油菜花田中的无数的蝴蝶全都哗然而起,漫天星星点点,映着波浪一样摇曳的金黄色油菜花浪,真是美极了。
谢菱扭头,杏眼亮晶晶的:“这是你种的?”
顾危点头。
明媚的阳光透过花梗,洒下来,跳跃在他纤长的睫毛上。
谢菱有些意外。
“怪不得冬天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你总是不在,原来是在搞这个。”
顾危单手支着下颌,青丝披散,一袭白衣映得眉目如画。
“你不是说过油菜花田很美吗?所以我冬天的时候就洒下来种子,想着春天的时候,就能带你来赏花了。”
谢菱凑过去,轻轻在顾危脸颊上映下一个吻,“谢谢,我很喜欢。”
顾危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一只腿屈起,眯着眼遥望天空,唇边挂着笑。
二人静默不语,就这样躺在花丛中,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阳光将脸颊照得微微发烫。
四周有不少虫子,七星瓢虫,蚂蚱,在花丛间跳来跳去,还能听到小河的叮咚声。
谢菱捧着脸,突然眼睛一亮,“诶,你看那里好多蜻蜓!我小时候在书上经常看到,小孩子们喜欢抓蜻蜓来玩,你给我抓一只。”
“遵命。”
顾危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除了抓着一只蜻蜓,还拿着一个油菜花编织的花环。
他俯身,将花环放在谢菱头上,神情有些忐忑。
“编得有点丑,阿菱不介意吧?”
谢菱笑着摇头,轻轻接过顾危手中的大蜻蜓。
蜻蜓透明的翅膀在空中乱颤。
谢菱十分小心翼翼,怕把它翅膀扯坏了,打量了一眼,便松手将它放飞了。
得到自由的一瞬间,蜻蜓快速扇着翅膀,越过茂盛的油菜花,迎着灿烂的阳光,飞往了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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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菱仰头看着蜻蜓飞远,心中的回声越来越大。
仿佛所有的花朵野草蜻蜓全都随之飘去,最后落在一个孤独的小女孩身畔。
她在治愈自己的童年。
顾危垂眸,温柔的摸了摸谢菱的头。
“以后有我。”
若是寻常男人,肯定会问,为什么你让我抓了又放飞?
但顾危不会。
他温柔又郑重的俯身,盯着谢菱的眼,“不管你要一只蜻蜓,还是上万颗星星,我都会亲手捧到你面前。”
油菜花摇,花蝴蝶飞,一瞬间,万丈光芒在他身后闪烁,令人心醉神摇。
谢菱不知为何,鼻头有些酸涩。
“好。”
太阳渐渐落山,二人慢慢走回家。
在田中竟然还遇到了于忆筹和汝姐儿。
小姑娘扎着双髻,怀中抱着一只大大的纸鸢,趴在于忆筹背上睡得天昏地暗。
顾危唤于忆筹,“表哥。”
于忆筹回头,“你们也来踏春?”
顾危点头。
于忆筹往后一看,“汝姐儿啊,又爱玩,又爱睡,真是个小懒猪。”
顾危:“也就你宠她愿意陪她玩了,顾离一天都在学堂。”
于忆筹笑道:“没事,我就喜欢和小孩子玩。”
看见汝姐儿,他仿佛就看到了自己妹妹小时候……
可惜妹妹已经……..
于忆筹掩住眼中酸涩,待看见顾危身后的谢菱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前不久给周边人占过卜。
谢菱的星轨有些奇怪。
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说。
仿佛隔了一层雾,怎么也看不清。
于忆筹抛开这些思绪,聊到了思南外围的机关术。
“顾危,你的机关术到底师承何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比起我千年世家公输家也毫不逊色。”
顾危沉吟。
不说他还差点忘了,为何南诏大祭司的机关术,和听雪楼的竟是同一派?
要知道世间机关术犹如武道,五花八门,路数一致,一般意味着师承同一派。
可那个大祭司,他在听雪楼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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