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占地面积极大,谢菱三人快走了一个时辰,出口仍然遥遥无期。
谢菱算了一下时间,“到皇家发丧仪的时候了,皇帝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不在了,他一定会封城。”
推动轮椅的手顿住,谢菱沉声道:“我们现在得先想好怎么办,不能像无头苍蝇一般直接出去。第一,大叔的轮椅不能坐了,不然太显眼,简直就是活靶子。”
魏玲珑瞪大眼,“可是皇叔的腿好不了啊?”
“放下我吧。”魏修楚眼神坚定,“把我放在这里,我自有分寸。”
“不行!”
魏玲珑大声道。
说完话,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可若是不放下魏修楚,他们怎么出城呢?
谢菱轻笑,“谁说我不能治了?”
魏修楚和魏玲珑二人齐齐望向她。
谢菱半蹲下身,取出了银针。
这次的银针比上次的粗很多,几乎快有峨眉刺粗,再烛火下闪着冷光。
“我可以刺激你的神经,让你的双腿暂时恢复一日,但是会很痛,因为神经不能上麻药。并且有很强的副作用,治疗周期会被拉长,也许三五年,也许七八年。”
魏修楚胸膛火热,声音低沉:“好。”
在轮椅上坐了十几年,即便是一日,也让他激动得头晕眼花。
魏玲珑举着烛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谢菱的动作。
看到手掌长的银针扎入魏修楚双腿,魏玲珑小声的呼了一声。
魏修楚身形也微微颤抖。
谢菱轻声道:“大叔,忍一下。”
魏修楚点头,“这个痛,比起当初焚烧之痛,已经小很多很多了。”
魏玲珑眼神黯淡下去,心中又开始内疚起来。
魏修楚发现她的异常,忍着剧痛,抬手摸了摸她发顶,眼神温柔。
时间一点点过去。
谢菱一共在魏修楚腿上扎了七根钢针,全部贯穿他的双腿。
接着取出匕首,将钢针两头剪掉,然后拉下了魏修楚的裤腿,根本看不出腿被插入了钢针。
“站起来试试?”
魏修楚原本已经疼得冷汗直掉,闻言长眸亮起,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试着起身。
感受着双腿传来的剧痛,魏修楚心跳如鼓,一点点使力,身量缓缓拔高........
直到他完全站立起来时,魏玲珑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
魏修楚望向谢菱,眼神中是止不住的喜悦。“真的站起来了!”
谢菱轻笑:“此处离出口也不远了,大叔赶紧联系一下,尽量走正常一点。”
同时心想,大叔也太高了,至少得一米九,都快顶到密室的墙壁了。
倒是符合传言中那个意气风发,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
魏修楚点头,忍着剧痛,在通道内来回行走。
十几年未体验到行走的感觉了,即便是冷静如魏修楚,也忍不住挂上了喜悦,眼眸弯成月牙儿。
谢菱趁着他在练习,找了个借口倒回去,将齐王从空间带了出来。
齐王仍在昏迷,谢菱又给他加了一针迷药,才放在走道。
魏玲珑一直跟着魏修楚,怕他跌倒。
见他笑弯了眼睛,魏玲珑像是发现了什么奇迹一样,“皇叔,你竟然笑了?诶,等等。”
魏玲珑皱眉,托腮思考,“皇叔,我好像发现,你的眼睛和阿菱好像啊。都有点圆,但是又往上挑,像狐狸一样。”
魏修楚又转头看了一眼谢菱。
心想一点都不像啊,可能是玲珑想错了吧。
谢菱摸了摸自己易容的脸,想着到思南再跟大叔坦白身份吧。
现在男装要方便一些。
“练习好了?现在进行第二步,易容。”
魏修楚摸了摸脸上冰冷的面具,沉吟着没说话。
玲珑乖乖闭上眼睛。
在谢菱妙笔生花下, 魏玲珑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五官平平无奇,嘴角还有一个大痣的少女。
接着,谢菱脱下自己的外袍,经过一番裁剪后,让魏玲珑穿上。
这下,简直和那个精致华贵的小公主一点也不沾边了。
紧接着,谢菱给自己易容,根据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进行润色,眉毛加粗,眼眸化细长,甚至还化了鼻影,平添几分邪魅。
谢菱无比感谢末世那批一直锲而不舍追杀自己的人。
不然自己的化妆换头术也不会这么出神入化。
魏修楚知道要到自己了,神色有些复杂,“我怕吓到你们,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魏玲珑一颗心高高提起。
她只知道皇叔的脸被火灾烧毁容了,但具体并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直到魏修楚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斑驳纵横,凹凸不平,没有一块好皮的脸后,魏玲珑的眼睛已经布满红血丝。
魏修楚轻笑,缓和气氛,“我这张脸,若是被小孩看见,估计还以为看见了邪魔,以后你们有孩子了,不听话就让我去吓他。”
“能治。”谢菱眼中闪过一抹同情,语气坚定,“大叔,放心,我能治。”
植皮就行了,只是恢复时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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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现代医学好啊。
魏修楚哑然,已经不知道怎么感谢安宁。
他这张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貌,全是伤疤,竟然也能治?
——
皇宫。
皇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那张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此刻铁青得吓人。
他猛地一拍书桌,整个御书房都跟着抖了三抖。
“封上京!找!往死里找!找不到全部给朕去死!”
说到激动处,皇帝状若癫狂,说话都说不清,“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是谋逆!”
不知想到了什么,皇帝一瞬间恐惧得全身颤抖,“传!传朕令!昭告天下,雍王害死公主,意图谋权篡位!”
大太监闻言,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匆匆去文昌阁传旨,跨出门槛的时候险些摔倒,帽子都掉了。
这天下,要变啊!
魏无忌进入御书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满地狼藉。
书架被推翻,各种名贵文玩散落一地,碎成一片片。
他不顾散落的瓷器碎片,双膝跪地,沉声道:“儿臣已听闻父皇昭谕,皇叔属实胆大包天。”
皇帝猛地回头,露出一双红得吓人的眼,“你不是一向与他最亲厚吗?”
魏无忌皱眉,拱手行礼,声音虔诚,“不过是晚辈对长辈应尽的孝道罢了。我知道谁是我的亲生父亲,也知道谁才是整个魏昭的王。若雍王与你作对,我,照杀无误。”
青年抬眼,望着高高在上的帝王。
皇帝紧紧盯着魏无忌的双眼,想从那双眼中看出一丝虚伪。
可青年那双眼清澈见底,坦坦荡荡,坚韧理智。
皇帝转着手中玉扳指,心中思绪沉沉。
看来他猜得不错,那日魏玲珑回光返照,确实将那件事告诉了魏修楚。
眼下,他需要一个绝对站在他这边的人,去擒拿魏修楚。
看着脚底的青年,皇帝到底开了口,“那就由你亲自去抓捕魏修楚。”
他这时才发现,魏无忌的膝盖因为跪在瓷片上浸出了鲜血。
可魏无忌一声不吭,就这么跪了许久。
他赶紧将魏无忌扶起,“无忌快起,怎么都不说一声?”
魏无忌面色端正,“礼不可废,父皇先是君,再是父,即有瓷片又如何?”
皇帝闻言,心中十分熨帖。
这个儿子,向来是最敬爱崇拜自己的。
对魏修楚,不过是从小的孝心罢了。
太子本就端正,眼中见不得一丝杂质,如今闻言魏修楚造反,怎么可能还会站在魏修楚那边?
皇帝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趁着天色尚早,你赶紧封城,领三千,不,五千侍卫再上京城中地毯式搜索!对了,城外也别放过。”
皇帝拍了拍魏无忌肩膀,“无忌,我知道你不会让父皇失望。”
魏无忌沉声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又交代了一些事宜后,魏无忌转身离开。
脸上的端正温和一瞬间消失,变得冷漠厌恶。
走出御书房的一瞬间,万丈朝阳刚好从重重宫檐放出光芒,打在他漠然的脸庞,照亮他眼底的悲凉。
青年跨下白玉石台阶,背影寂寥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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