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玄机赶紧半跪在地,“王爷你说的什么话,玄机这辈子为你万死不辞!说什么请不请的,你直接命令我啊!”
他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歪过头,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被雍王看到。
狠狠握拳,他曾经权势滔天的王爷,怎么连让一个手下办事都小心翼翼了。
雍王咳嗽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此生识君,是我之幸。刚刚听你说,她嫁的夫家貌似被流放,我猜测他夫家应该准备举事造反。
这种事情很凶险,她既然卷进去必然难以脱身。我想拜托你,去帮帮那个孩子。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欠她母亲良多,帮助她,也算填补我内心的愧疚了。”
吴玄机震惊于雍王敏锐的政治力。
他仅仅说了谢菱夫君被流放,还有接走安夫人全家的事情,王爷竟然能从这两个信息出得出顾家想要造反的事情!
要是王爷没有残废,魏昭,怕是早就一统七国,问鼎天下了吧!
他高声应道:“必将此事办妥!”
“你跟我来。”
雍王说着,自己推着轮椅走在前面。
出了梨花小院,来到一处偏僻的库房,从袖中摸出一把钥匙,“你把这房门打开。”
吴玄机依言打来。
刚开门,一股浓重的灰尘味便袭来,估计是很多年没有踏足了,他狠狠咳嗽了一下,捏着鼻子挥了挥手。
“在最上方的抽屉里,有一个令牌,你拿下来给我。”
吴玄机循着雍王的话找去,看见抽屉里的东西,眼睛瞪大,双手微微颤抖。
立刻回头,大声道:“长风令?王爷,长风营还在?当年不是解散了吗?”
长风营,虽然才不到百人,但个个精锐,武功盖世,各类人才都有,七国闻名。
雍王摇头,“没。不过障眼法罢了,我身躯残缺,不好统领,怕七国有人眼红惹来祸端,才谎称解散。
这令牌你拿着,此去若是有用得到长风营的地方,便去东陵国彭泽湖边找五柳先生,他会集齐所有人。”
吴玄机拿着长风令,眼眶深红,颤声道:“王爷,玄机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信任?”
雍王拍了拍他肩膀,温声道:“你为我在北江待了十四年,我早就视你为亲信。只希望这长风令,能帮到那孩子。”
吴玄机重重点头,“王爷,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安家,帮助小小姐!”
“库房里的财宝,我用不上,你能带多少带多少,全拿去。”
雍王又摸出了库房的钥匙。
吴玄机摇头,“王爷,此去太远,为了掩人耳目,我觉得还是不带财宝的好。”
雍王遗憾叹气,“好吧。”
吴玄机心里感叹。
王爷对安娘子,也太用情至深了。
这长风令,他藏着掖着十几年,连太子殿下都不知道,如今竟然直接给了谢菱,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还有库房的财宝,要是可能,王爷恨不得让他全部搬去!
默了小半晌,雍王缓缓道:“额,要是有可能,能不能找个借口,带那个孩子来让我看看?我想看看她的孩子,到底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谢伯远多一些。”
“小小姐长得自然是像安娘子啊!王爷,若有机会,我一定将她带来!”
吴玄机应道。
雍王浅浅笑起来,狭长的眼里终于透入了些许阳光,仿佛后半生的日子都有了期盼一样。
没脸见她,见见她的孩子,也知足了。
“谢谢。”
吴玄机叹了一声,“那属下今晚就走?王爷你在这里一定要好好保重,等我给你带回好消息。”
雍王温和点头,“切记,别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让她恨我到底吧,此生我已经没颜面见她,只愿她余生顺遂。”
吴玄机想说,安娘子已经离开谢伯远,你们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看了看王爷的面具,和裤腿下空荡荡的腿,他又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王爷,可能是自卑吧。
雍王看着吴玄机的背影远去,又一次陷入了回忆里,眼神悲伤。
小桃爱的是当年那个玉树临风的江湖游侠楚修。
而不是现在,双腿残废,面部毁容的废物王爷,魏修楚。
不管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他都在无颜面见她。
月色降临,雍王取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满是烧伤的脸庞。
除了眼睛和下巴,他整张脸都布满了藤蔓一般坑坑洼洼的疤痕,丑陋又恐怖。
夜风吹过他如绸缎般的长发,身形在月色里渐渐模糊。
———
魏玲珑听完魏无忌的话后,一口气跑回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坐在床上,抱紧腿,她终于绷不住,号啕大哭。
满屋的奴仆跪了一地,全都在告罪。
魏玲珑泪眼婆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出去!全部给我出去!”
宫女太监们哆嗦着跪着出去。
魏玲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向皇宫禁地,熙月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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