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国,定国公府。
谢菱猛地睁开眼,胸口不停上下起伏,大口喘着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古色古香的家具,一个扎着双髻小丫鬟跪在地上啜泣,“夫人,我们怎么办啊,据说流放之地气候炎热,走兽横行,瘴气弥漫......”
陌生的记忆一瞬间灌入脑海,谢菱揉了揉太阳穴,悲哀的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淹死后她穿越了,穿成了丞相府的庶女,定国公世子刚过门的妻子!
那定国公世子本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母亲出身高贵,父亲位高权重。
带领的顾家将骁勇善战,为北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年仅二十岁便得封异姓王,又生得一张风华绝代的好面皮,光风霁月,是整个京城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可前几个月从战场回来后便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的人看了都说好不了,一辈子将是个活死人。
原本与他有婚约丞相府嫡女谢云烟,听闻这个消息后在家哭了三天三夜。
丞相爱女心切,便把定亲之人换成了庶女谢菱。
并且急急忙忙就把人给嫁了过来,冠冕堂皇说是为了给顾危冲喜。
正捋着记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极大的喧闹声。
谢菱柳眉一凝,抬眼望去,只见门口乌压压来了一大片人。
为首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身后站了一个长相刻薄的妇人。
谢菱从记忆里得知,这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大夫人刘氏,谢菱按理应该称她一声二婶。
看着对方来势汹汹的模样,谢菱也不客气,直言道:“你们来干嘛?”
“你们大房真是毁光了我们国公府百年的清誉!我们二房虽是庶出,这些年也帮国公府积攒了不少财富,今天来取走,免得国公府败落在你们大房手里。”
刘氏两只三角眼露出精光。
谢菱冷笑,原来是来落井下石打秋风来了。
国公府世代传承,早就衰落,是到了顾危父亲手里才开始发达,国公府的财富积累,与二房一点关系没有。
以往顾危没出事的时候,二房的人跟个哈巴狗一样上赶着来巴结。
眼下出事了,不想着帮衬就算了,还来欺负她这新侄媳妇,也太不要脸了。
谢菱可没工夫应付这种人,单手一挥,冷道:“财产没有,大门左边,请滚。”
刘氏被谢菱的态度刺激到,眼里露出阴险的光,破口大骂:“你个泼皮小贱货,还当自己是世子夫人啊,你这种小媳妇,就该生疮烂死,活该嫁个死人丈夫守活寡。”
谢菱没想到这夫人嘴这么贱,要知道在末世上一个这样骂她的人已经去见了阎王爷。
正想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使不上劲。
她刚刚一直在梳理记忆,都没来得及察看这具身体的状况,这具身体很弱,而且被人长期下了毒。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刘氏骂完,还啐了一口浓痰,膀子一挥便开始指挥身后的人搬东西。
眼睛一斜,努了努嘴,两个凶神恶煞的小厮看懂了她的指示,朝谢菱走来。
眼见那满脸淫笑的小厮越走越近,谢菱脑海飞速运转,寻找身上趁手的首饰当作武器。
只摸到一个玉佩,是成婚之夜,婆婆从她那便宜夫君身上取下的。
在摸上玉佩的那一瞬间,谢菱眼前白光一闪,手里突然多了两根细长的银针!
来不及细想,谢菱两指用力,银针快速飞出去,一根插入腋下,一根插在眉心。
那两人应声倒地。
谢菱深吸一口气,心想还好手指动得上。
可谢菱仅仅也只能自保,不让旁人近她的身,阻止不了他们到处搬东西。
这院里除了谢菱,只有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其他奴仆早就收拾细软逃跑了。
刘氏看着一样样搬出的大物件,眼里满是贪婪。
“天菩萨哟,梨花木的大橱柜可值不少银子,哎呀,这盒子里全是首饰。”
说着,目光直直朝谢菱看来,心想要是能把这小贱人的嫁妆也弄走就好了。
可看着地上那两个倒地不起的小厮,心里又有点犯怵。
正纠结间,一支利箭飞速从她发髻间穿过。
刘氏瞪大眼,双腿战战往上一看,险些没被吓晕。
谢菱抬眉望去,只见院门口站了一个十二三岁的清秀少年郎,手里拿着弓箭。
少年郎抬手,三箭齐发,分别射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声音冷厉,“谁今天敢动我家东西,我顾离射死他,说到做到。”
院里的奴仆下人都被震慑到,不敢行动。
少年郎小跑到谢菱身边,呈保护姿态,说道:“嫂嫂别怕,我保护你,母亲急火攻心晕倒了,汝姐儿在照顾她。”
少年安抚完谢菱,又语气狠厉的朝刘氏说道:“还不带上你的人快滚,明天就要抄家,你觉得我怕杀你一条人命?”
刘氏被那一箭吓得失了魂魄,可仍然贪婪,吞了吞口水,说道:“你敢!何况这些财产本就是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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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离显然被刘氏的厚脸皮震惊到了,手上青筋冒起,“信口雌黄,一派胡言!府内财产都是我父亲长兄功勋换来的,与你家何干?”
正吵着,门口传来一阵金铁之声。
一个身高八尺的将军走进来,冷冷扫视了一圈院里的人,打开圣旨,“奉天承运.....”
院里人一溜烟跪下去,谢菱也跟着跪。
叽里呱啦一大堆文言谢菱听不清楚,但大致意思就是,顾危罪罚深重,整个国公府都得遭殃跟着他流放,包括庶出的二房和其他旁支。
可见皇帝是有多生气。
当今陛下身体衰弱,心思敏感易怒,最恨皇子大臣结党营私。
顾危婚礼当日,前来送礼的尚书郎,“一不小心”发现了他与六皇子的书信。
皇帝震怒,也不管顾危是个活死人,下令全家抄家,流放岭南。
至于六皇子,则流放北地。
圣旨读完,刘氏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捶着地板哭述:“老天爷啊,这天杀的顾危,怎么不在战场上被人千刀万剐了去,害得我全家......”
那宣旨的将军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听见刘氏这一番话,心里很愤懑,对手下说道:“先抓这烂嘴的长舌妇!”
将军带走了刘氏,院里的仆从也作鸟兽散,一下冷清下来。
顾离拱了拱手致歉道:“今日事出紧急,弟才不顾礼仪进入嫂嫂内院,还望嫂嫂别介意。母亲还未醒,弟先走了。”
谢菱摇摇头:“不必道歉,我还得谢谢你。”
望着少年挺直的脊梁骨,谢菱不禁感叹,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行事便如此稳重懂礼,这国公府,真是底蕴深厚。
想到明日就要抄家,谢菱打算弄些细小的金银藏在身上,也不至于两手空空太过被动。
嫁妆都在便宜夫君的房间,谢菱循着记忆往里走去。
刚打开门,一阵冷风便灌入。
掀起了红色帷幔,露出婚床上那个恍若芝兰玉树的身影。
谢菱走近一看,男子极年轻,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姿容冷清,皎皎如天上月,五官更是隽朗都丽,令人心折。
鸦羽似的睫毛落下扇子似的阴影,鼻梁窄细挺直,唇色很淡,仿佛工笔桃花画的最后一笔,艳而不妖,乌发如缎,更衬得肤色冷白。
不像征战四方少年将军,倒像个风流秀丽的名士。
谢菱从未见过长相如此标致的男人,没忍住手摸了摸他瓷白的脸。
“原来真有人长得这么完美啊。”
刚摸上那一瞬间,谢菱眼前闪过一道熟悉的白光,手里突然多了一个药箱!
这怎么回事?
药箱不应该在老宅的桌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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