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所事事地坐在销售部的第5个工作日上午。

    55号坐在偌大的办公场所，摆弄着手上的笔，已经习惯了同事之间的无视。

    每个上午的时间都被白白消耗，真没意义啊。她在心里想着，可是能做的也只有在下午回公关部的时候，和沈青青抱怨几句。

    “我想不通，她就是打算把你耗在那边浪费时间吗？”，沈青青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可是这样对她们部门的名声也不好吧，像故意针对？”

    “随便她想怎么样。”，这几天55号忙于翻找关于余成的记忆，要了解季纯然所有的遭遇，才能找到她的遗愿，余成只是目前最合理的切入点。

    这天回家，55号再次进入记忆回溯。

    画面里都是余成对季纯然不止息的爱意，季纯然像随时随刻准备逃匿的兔子，而余成始终带着耐心，在图书馆、寝室楼下，手捧鲜花温柔地说道，“公主究竟什么时候能到我怀抱里。”

    渐渐地全校都知道风云学长还在追求英语专业的季纯然，但是他丝毫不在乎外界的看法，保持着自己的步调，放手一搏。

    甚至对她说道：“不要因为外界的压力答应我，随着自己的心拒绝我也可以。”

    初秋的夜晚，校园里盏盏路灯，柔和温暖，映照着少年少女的身影。

    “……我，我只是不敢奢望有人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然而我……我不太喜欢分别……”

    像是触动了余成保护欲的开关，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季纯然，在她耳边呢喃道：“给我一次机会，来保护你吧……”

    感受到了他不断上升的体温，季纯然的脸忽地就热了起来。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他的两颊似乎也泛起了潮红。

    “嗯。”，感受到怀中女生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环在她腰间的双手，抱的更紧了一些，轻喃道：

    “谢谢你，能做我女朋友……”

    那一天晚上，俩人相拥的影子被拉的又长又细……季纯然紧闭双眼，仿佛在祈祷这一刻的承诺能被上帝怜悯，时光隽永。

    可感情只有在“当下”的时刻为真吧。

    如果问余成当时的情谊是否为真，那答案不可置否为“是”。

    那么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脑海中的“保护她”开始扭曲、模糊，渐渐地置换为“想看她忍受苦楚的表情”。

    养过兔子的人都熟知其一特质——忍痛。极高的忍痛能力，让饲养它的主人要投入更多的心细去观察它。

    软弱又坚韧的兔子，到底逆来顺受到什么地步才会开始尖叫呢。

    就算我说找借口说自己学业繁忙，就业负担较重，没时间去陪伴她。她也只会温顺地点点头，以我的感受为主。这样的反应……这一切……实在是……太无趣了……

    余成陷入恋情的小道消息很快布满了校园各个角落，但仍然有很多学妹打着“学业”、“老师建议”的旗号去接近他。看着眼前的女生，胆怯、嗫嚅地说：“学、学长，导师这边建议我来找你问……那你能不能……”

    “能。”，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小学妹在想什么呢，只要他不想“老师”的幌子也可轻而易举的击破，毕竟这些麻烦事只会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那么，没有拒绝自然是有原因的，他的脑海里又开始浮现季纯然的脸，她知道之后，会说些什么？她那张脸会因为愤怒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在他的计划之下，季纯然很快便知道了这些事情。在他按照往例一般，晚自习结束，送她回寝室的路上，如愿看到那张单纯的面容，时不时地浮出悲伤又隐忍的表情。

    她现在的内心是有多拧巴呢？盯着这样的表情入了迷，他差点要憋不住笑意，这样背德的想法让余成觉得枯燥平淡的情侣生活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好想看更多，好想看更多，好想看更多……

    偶然，当他终于受到良心的谴责般，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的行为会给女友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时，“害怕她真的离开”的想法又会拉扯着他的神经，操纵他的行为。

    哄女友的过程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不像其他人所说的如此复杂，“哄几个小时”、“对方时不时挂断电话，却要坚持打电话”、“购置对方心仪礼物”……这些情况，在两人相处的几年中从未发生过。仅仅是类似于“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够好，好像忽略了你的感受。”卖惨的话，便能引发她过度的同理心。

    这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女友，真是便利。

    当矛盾冲突达到顶端，像是进入不同的支线，能得到不一样的馈赠。她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制，说不出话来，眼眶湿润，身体颤抖不止，像随时要将痛苦倾泻出来。顷刻，她又努力恢复情绪，将快滚落的泪水忍住。

    回忆起当时场景：校园的路旁，过于昏暗的夜幕下，妨碍着他好好欣赏那份不够明显的痛苦。紧接着，脑海里出现一些不可控的意识：好失望，什么时候才能当面看到她崩溃失态的样子。余成沉下脸来，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

    愧疚却与“伤害她吧”的想法缠绕交织，余成也无力分辨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唯一能够确认的便是维持着这样病态的关系，带给他意想不到的快感。

    这也是一种爱意吧。

    坐在中式实木书桌前，桌上仍摆放着他们当时的合照。

    “怎么会突然想起她了。”，余成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这些都结束了，他暗暗想道。事到如今，唯一的遗憾就是通知她分手的时候，是隔着手机屏幕，没能看到她重重跪倒的模样。

    再过几个月就要订婚了，未婚夫的“分手”，能给她带来多大的精神崩溃呢。余成站在落地窗前，光影在他的侧脸交汇，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