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寅宵在追月的记忆中,见到了久违的浮士德。
这家伙还是在搞“神明教团”那一套。
不知道他从哪里又搞来一朵异界巨花——也许花朵本来就已经开在那里了,是他们聚集到花朵周围——总之,浮士德又聚集起一群人,甚至这次还拉起一支武装队伍来。
他们不知道躲在哪个兵荒马乱的地方,反正在看到追月的记忆前,宁寅宵并不知道浮士德的去向,超自然灾害管理局也一直在全球不停地侦搜可能存在的异界巨花,但均没有任何发现。
浮士德这次拉起的队伍,有模有样,虽然从追月的记忆回溯中无法定位准确的地点,但从人种和服装看,大抵上是中东某处,临海的战区废墟。
播放出来的记忆画面中的人,大都穿着破烂的、格式都不统一的军装,手中的武器也参次不齐,各个国家的装备都有,整个就是一支杂牌军,或者土匪或海盗;
但这群杂牌军的行动看起来非常严肃整齐,整栋建筑的战术布局也井井有条,到处都挂着以“冒火的呲牙咧嘴的苦太阳”为标识的旗帜。
这种“恶炎阳”旗显然是浮士德新设计的图腾标识,不少军人身上也能看到这个符号的纹身。
这次的“神明教团”,看起来不管是从规模还是格致,都比之前大有提升;
看到这场景,甚至令宁寅宵多少有点感慨,尽管他心里清楚,浮士德拥有强大的精神攻击能力,其力量之强,甚至曾一度以幻觉控制艾琳;
但宁寅宵很了解浮士德,他的缺点很明显的,不但胆小懦弱,而且没有脑子,做事并没有很强的计划性和领导力。
以往的“神明教团”的活动,完全是由受过精英教育并且心思缜密的李大卫、以及虽然性格偏激但确实智慧过人的王夷齐领导、策划并实施的;
离开这二人,浮士德就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这次看到“神明教团”,分明就是一个组织严密、军容严整的军事化组织了,仅凭他浮士德,怎么能做到这点的?
惊讶归惊讶,宁寅宵暂时放下脑中的一堆问号,继续看。
五个老太太与追月示意,要她留在月底等待,追月默默地点头。
随后发生的一幕,令观看记忆回放的宁寅宵四人不由得心头一凛。
五个身穿黑袍、头戴黑面纱的老太太,同时变化身形,化作五团黑雾,从不同的方向,向“神明教团”驻守的废楼方向飘去。
老太太们化作的黑雾飘得很慢,徐徐不急,如同黑夜里的一团燃烧轮胎的浓烟般,缓缓地蹭着围墙边缘,渗透进去。
一个有探照灯的瞭望塔上,有一个手持突击步枪的卫兵。
一团黑雾渐渐地沿着瞭望塔攀爬上去,慢慢地,缓缓地,瞭望塔顶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暗;
卫兵纳闷,为什么探照灯的光线突然暗了?他把身子从瞭望塔探出去,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敲打了几下探照灯。
他没有注意到,此刻的身后,一团黑雾渐渐爬上他的身体。
他还一个劲儿地向外望,突然,黑雾中渐渐显露出一个老太太丑陋的、满脸褶皱的脸孔。
这个老太太伸出干瘪的嘴唇,对准这个卫兵的后脖颈就嘬了上去,双手也缘着这个倒霉的家伙的后背抚摸到他的胸前。
接下来的一幕,令宁寅宵终生难忘:
一团白色的、人形的、似是生命辉光但又不像的白雾,被老太太用嘴从卫兵的脖颈里生生嘬了出来;
这团白色的人形的雾气,似乎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面容扭曲变形,像是身体的雾气剧烈地蜷缩团起,如同一只被扎了一下的肉虫子般抽搐着。
宁寅宵猜测,白色人形的雾气,闹不好就是所谓的“灵魂”之类的东西吧。
如果不考虑一切道德的桎梏,仅从理论上,以宁寅宵的学识和经验,能够设想出把一个人的“灵魂”硬生生从他肉体剥离的手段;
但这个过程太过痛苦和折磨,以至于宁寅宵相信,如果直接杀了这个人的话,可能会更加仁慈。
作为一个具备“灵肉分离”体质的特殊存在,宁寅宵对于把“灵魂”从肉体硬生生剥离可能带来的痛苦非常理解,几乎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尽管白雾状的灵魂剧烈地颤抖和无声地惨叫着,人类的肉眼和肉耳却听不到,周围的其他人毫无察觉。
五个老太太同时行动,五团黑色的烟雾在建筑上上下下四处飘荡,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建筑外围几十个明哨暗哨和巡逻卫兵通通倒地不去,眼珠翻白,面色惊骇地失去了生命。
此刻,建筑内的监控中心总算是发现了问题,扩音器里,一个长官模样的声音对外面的士兵喊话,没有任何回音让这个长官慌张起来。
没等他做出进一步反应,一个已经钻进建筑内部的老太太瞬间放倒了他。
尽管五老媪的行动诡秘,下手利索,但刚才最后的那个军官的喊话惊到了位于建筑深处的浮士德。
镜头拉近,在记忆中,追月使用神识视觉,聚焦在浮士德所在房间中。
透视的效果虽然略有点模糊,但依然能看清楚,浮士德正在位于地下室的一个很大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看起来很奢华,有很大的床,台球桌,酒吧台,还有好几台大电视。
屋里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其中五六个都是衣着清凉的女孩子,除了浮士德外,还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
对于看不清面目这点,宁寅宵感觉非常奇怪。
追月使用的是神识视觉,神识视觉从理论上是在直接观察一个物体的“炁场”——任何一个比绝对零度温度高的物体,都有清晰的热辐射;
任何一个在宇宙中运动的物体,都会在宇宙背景以太场上留下轨迹;
任何一个能够随着时间变化而生长或者凋亡的物体,都会在宇宙背景的挠场上留下痕迹;
所有这一切,汇总起来,就是所谓的“炁场”;
有生命的物体的炁场,更可以用一种清晰可见的、色彩斑斓的生命辉光来描绘。
然而,这个奇怪的人,明明具备完整的生命辉光,身体其他部分的辉光都清晰可见,只有脸部,十分模糊,无法分辨。
突然,宁寅宵在屋角瞥见一个熟悉的东西——一柄长杆武器——正是之前丢失了的乔安娜制作的“好运气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