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垣的古人类帝国旧城的废墟楼宇上，除了刻有阿拉伯数字和八卦的符号之外，竟然还刻了几个汉字，而且是清晰可辨的中文字符：

    三十七卦，下下卦：家人。风火家人、诚威治业。

    宁寅宵寒毛都炸起来了，连忙拉过斑斓来，颤抖着手指给她看，问道：“斑斓……你看，你认得这几个字么？”

    斑斓摇了摇头，说：“不认得。我脑子里的字库不多，只有三种，两种是阿修罗族的方言，一种是伊洛因通用语，其他的没学过。

    您如果需要我多懂几门语言的话，可以让舍舍迦给我授权，我去北境的基因工厂里升级一下脑子……”

    宁寅宵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大声说：“斑斓，你能听懂我说话，却不认识这些字？”

    “那是当然，”斑斓说，“我能听懂您的话，不是因为我真的掌握您家乡的语言，而是因为您的脑子里安装了翻译用意识波纳米机器人；

    如果只听声音不见面的话——比如打电话——我是听不懂您说话声音里是什么意思的。”

    “哦！”宁寅宵恍然大悟，自己居然忘了这件事。

    “我有一个惊天的发现。”宁寅宵的激动之情没有丝毫减缓，微微颤抖着说，“这个城市使用的语言，似乎是我家乡的文字。”

    “这有什么的。”斑斓一脸不以为然的态度。

    “你不觉得这很神奇么？”

    “不觉得呀。”

    “为什么会不觉得呢？明明是距离15亿光年之外的地方，用的居然是同一种文字！而且……而且，上面居然是八卦……”

    “这有什么奇怪的？”斑斓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说，“您那里也好，这里也罢，都是古人类帝国的殖民地而已。

    您看到的文字，本身就是已经传承了数百万年的古人类帝国的方块字而已。”

    “可是……这种方块字，不应该是我国古人从甲骨文逐渐演化而来的吗？”

    斑斓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您那里的古人，不也是从古人类帝国那里学来的嘛。您那里有，这里也有，只能说明古人类帝国文明的发展早已遍布星际了，并没有什么神奇的。”

    宁寅宵不太认同斑斓的说法，总觉得她说的有哪里不对，但自己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来，只得作罢。

    继续向楼下走，也没有再发现更多的字符，每层楼都只有记录楼层的阿拉伯数字和同样的“三十七卦”。

    走着走着，宁寅宵突然想起，用八卦符号标记楼层的地方，自己还见过一处，就是超自然灾害管理局的地下建筑。

    超自然灾害管理局的地下结构远比地面以上部分的建筑要大得多，自己甚至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过地下到底有多少层；

    但令自己印象深刻的是，在超自然灾害管理局、91研究所、医疗中心、地下训练室甚至是地牢的入口，到处都能见到同类型的八卦标志。

    以前自己居然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要在楼层上标记出八卦符号，以为只不过是设计师的小心思而已；

    没想到远在天边的另一颗星球的遗迹中，居然见到了一模一样的设计，这简直太神奇了。

    突然，一个无声的声音在宁寅宵的脑中响起，一个概念凭空出现在心头：“其大无外，其小无内。”

    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想到这两个词？

    宁寅宵愣愣地站了几分钟，想要捋捋思路，可是脑子里一团混沌，什么也想不明白，只是有一个念头跳来跳去：

    其大无外，其小无内……

    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正经主意来，算了吧。

    宁寅宵拿出手机，把墙面雕刻着的字符拍摄下来，然后继续前进。

    真是有惊喜啊，不枉此行。

    最重要的是，明天一早和艾琳有得聊了，我可以把今天的趣事见闻告诉她，她一定会觉得很有趣的。

    宁寅宵兴奋不已。

    又走了一阵，宁寅宵和斑斓来到一座很大的平台。

    显而易见的，这里曾经是一个类似交通枢纽的地方，有腐朽殆尽的轨道，有支离破碎的站台，还有凋零石化的树木遗迹。

    对着一颗看似树木的东西敲了敲，呼啦一下，石化的遗迹粉碎了。

    “这像是树啊……”宁寅宵感慨道。

    “‘宇宙伟大精神’降临的时候，一切生命的生命力都会被吸进去，不管是细菌还是树木。”斑斓说，“无人可逃，无处可避，众生在死亡的那一刻，是最平等的。”

    宁寅宵也点头，认可她的话。

    在一个角落里，宁寅宵发现了一个类似箱子的东西，轻轻一碰，也粉碎了；但箱子里的东西还在。

    宁寅宵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是个金属的小工具，像是个钻头之类的小东西。

    “这是个什么东西？”宁寅宵问道。

    “不知道。”斑斓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宁寅宵苦笑了一下，心想，这里到处都是文物古迹，不管是考古学家，还是文物贩子，来到这里的话，绝对会兴奋到高血压的；

    只不过，居住在此地的阿修罗族们对于考古学，真的是一丁点兴趣也没有。

    宁寅宵把这个金属钻头装到衣兜里，算是战利品吧，明天可以拿给艾琳看。

    金属钻头实在是没啥意思，自己要是能找到点可爱、能哄女生开心的东西带回去就好了。

    想到这里，宁寅宵开始把注意力放在找东西上。

    一人一虎沿着平台，走上一座高架桥。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条高速公路，可是此刻已经彻底荒芜了，路上零星可见一些金属框架，看起来像是汽车的骨架和轮毂，但其他部分已经都风化了。

    走到一辆“汽车”的遗骸边，宁寅宵用脚丈量了一下，觉得和自己坐过的汽车大小真是差不多；

    看来纵观整个宇宙，汽车大抵都长得差不多吧，不过就是能坐人、带轱辘的盒子罢了。

    其大无外，其小无内……

    这八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又在宁寅宵脑中自己蹦了出来。

    走了几个小时，有点饿了。

    宁寅宵刚要从背包里掏出食物，突然一股炖菜的香气从远处一处废墟角落、矮墙背后传来。

    宁寅宵不解地问斑斓：“斑斓，你看，那里有人做饭哩。你不是说，现在已经不会有人来这里了吗？”

    斑斓挠挠头说：“按说不会了，但也保不齐会有吧；不会是坏人吧？”说着，她张开虎爪，变化出方天画戟，就要上前侦查。

    宁寅宵拦住她。

    之所以没让她贸然上前，是因为宁寅宵隐隐觉得，这股炖菜的香气非常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吃过。

    难道是他？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宁寅宵脑中跳了出来，这个想法太天马行空了，诡异得令宁寅宵自己都有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