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大让座后,又亲自去倒了杯茶,递给贺永成。
他一脸慈祥的笑容:”永成,你奶奶身子骨还好吗?“
哼!还真是讽刺,人到了跟前儿都不去看他亲娘,生怕沾上抖不掉。
现在装什么孝子啊?贺永成心里骂着,脸上却是平和的笑容:
“奶奶她挺好的,就是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我还想着,等有时间了,我在这城里找个好眼科大夫,接奶奶来治眼病。“
一听贺永成要把老太太带进城,贺老大端茶的手顿了一下,马上转移了话题。
“你这孩子,不到一年时间,看上去变化真大。
这能进城端上铁饭碗,吃上皇粮,还能当上干部,真是贺家兴盛啊!
哈哈哈。。。永成喝茶。”
说完示意贺永成喝茶,贺老大的茶杯可不是四合院里,三位大爷的大搪瓷缸子。
而是细瓷盖碗茶盏。贺永成先将茶盏上的盖错开的指半的缝隙,一股沁人心脾的茗香袅袅飘出。
他左手四指环杯端起了茶盏底部,右手将碗盖轻轻后推,碗沿掌心平行,敞口和碗盖朝向自己,他轻啜了一口茶,轻轻将杯子放下。
看见贺永成这喝茶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优雅,贺老大又是一怔。
这小子怎么连这喝盖碗茶的规矩也懂?!
这动作就他这种天天喝盖碗茶的行家也不过如此。
这还是他见过的那个眼神闪烁,一副铁随了贺老三一样没见识的农村小子吗?!!
刚才他本来就很震惊了。
震惊于这小子的命好,还震惊于这小子打哪来的这本事。
更震惊这小子脱胎换骨的改变。
现在他总觉得,贺永成在不断的刷新着他的震惊。
贺老大决定好好摸一摸这小子的底,他算的上是老江湖了。
难道还担心看不透一个毛头小子,用不上两招就能看透。
贺老大再次笑着开口:“永成,你等一下,我取几个小菜。咱爷俩好好喝几杯!”
贺永成忙起身,一脸歉意的说:“大爷,第一次来看您,我这当晚辈的本想着不能空手,想买点礼物,但刚进城,找不到东西南北,要不哪能舍得坐人力车啊。
您别动,您告诉我,去哪能买些酒菜,我去!”
说着作势就往外走,却被贺老大一把拉住。
“你这孩子买什么礼物,你能来看大爷,我就特别高兴,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干嘛?
你第一次来大爷家做客,怎么会让你破费呢。你在家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说着快步出去了。
贺永成腹诽,这贺老大不愧是生意人。
真会见风使舵,他进城后,可是命令过两个弟弟,任何事情都不要去找他。
贺永成背着手在屋里四下看,正好借机好好看看贺老大的家底。
这屋子自带着陈年气息,就像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些历史剧中的老宅。
墙上除了这副瘦马图以外,还有一副山水画和几副字画。
不用说,这些都是真品。
靠墙的一角,还有一个博古架,上面放着青花瓷器,还有一些泛着绿锈的香炉。
倒是没看到那块剧情中,蔡全无那种大力士估计都不下三四十斤的大石头。
那块石头是正经八百的和田籽料。
在218年一大酒店里的拍卖会上,就是这种和田籽料起拍价是十万元每克。
看好了!!是每克不是论斤约。
这老头爱财如命,又是个收藏迷,一辈子收藏古玩字画无数。
但在临死留下遗言中只说到:那块石头不能卖!
可想而知这石头有多珍贵。
这种宝贝不会放在明面上,别人就算知道贺老大有此宝想偷,也是找不到的。
但贺永成能找到,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院内一侧并排的几个一人高左右的大水缸。
呵呵!这里所有一切,都会属于我!
不一会,贺老大就手里拎着一个四层大食盒乐呵呵的走了进来。
“永成,我坐窝脖的车子去丰泽园要了几样招牌菜。
你第一次来大爷家,怎么也不能怠慢了。”
说着从食盒中一边端一边如数家珍似的报起了菜名。
“葱烧海参、九转大肠、火爆腰花,干炸丸子。”
这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啊。
贺老大一脸得意的笑,今天他算是大出血了。
就算他自己也没有一次点过这么多菜,今天他就是要做足场子,让这小子不敢小看了他这个大爷。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贺老大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兴冲冲的对贺永成说:
“永成,再等一下,这么好的菜,就得有最好的酒才配的上。
我去酒窖里取坛子好酒来,这酒也就是给你喝我不心疼。”
说着又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吗?贺老大自己也不明白。
这些天贺永强让他愁白了头,也总是打不起精神来。
今儿一见贺永成,好像一下子就缓过神来了一样。
乐颠颠的抱着一个泥封口的大肚陶制酒坛子,象是抱着一个漂亮女人一样兴奋。
这辈子他就两大爱好:古董和酒。
“永成,这酒怎么样?”贺老大问。
酒往外一倒,贺永成就知道贺老大没说谎。
的确是一坛子好酒,酒是女儿红。
有着“越陈越香”的体质,只有超过二十年的,才会出现明显的酒膏。
“好酒!”贺永成由衷的赞了一句。
两人一口菜一口酒,边喝边聊。
小酒馆里的贺永强刚才眼睁睁的看着贺老大坐车出去,又看见他拎着大食盒回来。
还是四层的,那就说明最少也是四道菜。
经过他面前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倒是留下一阵诱人的菜香,让贺永强口水喷涌。
不用说,这是要招待贺永成那小子。
自打他进了这个家门,最初来时,他这个爹对他还算亲热。
也带他出去下过饭店。
可后来,就对他越来越不好了,别说下饭店了,就连吃饭也不和他一个桌了。
让他一个人坐墙角的小方桌吃。当然吃的菜也有区别。
还说什么这本就是老规矩:父子不同席。
贺永强不知道的是,贺老大是嫌他吃饭用力吧嗒嘴,嚼菜的动静大,频率还快,尤其是喝粥时,发出的吸溜声听的人忒闹心。
说他多少次,他都改不掉,还说这是他天生的,打娘胎里带的,改不掉!!
所以,贺老大只好找个由头把他发配到墙角的小桌去吃。
眼不见心不烦,只是耳根还是不能得清静。
贺永强刚才借着上茅房的机会回后院里,看到贺老大进了地窖,抱着一坛子酒上来。
这地窖是上着锁的,平时只有贺老大打开让他下去,指明让他拿哪坛子酒,他才有资格下去。
他看到过这个大肚子陶陶瓷酒坛子,一共八坛,放在最里面。
他问过,这叫啥酒。
贺老大口气严厉的回了他三个字:不许动!
不用说,这八坛子酒是他的心头肉,好酒。
可刚才他就是抱着那种叫“不许动”的酒屁颠颠进了屋。
用脚后跟也能想明白,这是招待贺永成去了。
气的贺永强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