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号方舟舰，神经机械研究室，一个恐怖程度仅次于生物研究室的地方。
当然，这种恐怖需要亲自看见才会感受到，要是只听名字，估计会以为是一个小众的科研项目。
神经机械研究室中，没有什么先进的研究设备，只有一排排泡在透明营养罐中的人类大脑和神经系统。
这些直接从人体上精心剥离的组织还和机械设备相连，一双眼珠子竟然还能转动，这些缸中大脑竟然还是活的！
不仅如此，第一次来这里的黄都督还能从这些眼珠子中读取一些骇人的信息，他们仿佛都在说一句话——救救我！
“这这这我的妈呀，这些都是活人吗，还有意识的那种。”
黄都督开门就被吓个半死，腿一软，差点摔倒。
“当然。”
何愁对自己的试验品毫不在意，甚至有些自豪。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试验品，我从这些王八蛋身上完整剥离大脑和神经系统可花了不少精力，失败率很高，能有这几个成品已经很难得了。”
黄都督一幅‘你他妈是不是阎王亲戚’的表情，何愁也习惯了，只是淡淡说道：
“我以前也认为自己太残忍了，但我的研究很重要，方舟政府的高层也很重视，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接手这份研究项目。”
“不过请你放心，这些人是我用来验证研究进度的，你不会遭受这种待遇。”
“而且我要先说明一点，你看见的这些人都是罪犯，十恶不赦的那种超级罪犯，落得这种下场，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云明是这里的老顾客了，经常来这里进行体检，对这些试验品也没有任何同情心，但对于黄都督而言，这里根本就是阎王老家的大门，何愁的身份直接从阎王亲戚提升到何阎王本王。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完成准备工作，要不了多少时间，这里有茶和咖啡，以及一些点心，自己拿，我就不招待了。”
何愁说完，直接进入最里面的实验室，留下云明和黄都督在外面的简易工作台等候。
云明单手拿东西不方便，只能让黄都督帮忙，但后者在某些情景下实在过于胆小，颤抖的手洒了一地的速溶咖啡。
“你不要怕到这种地步，这幅场景也不是何愁自己想造成的，他是接手这份研究的人，不是坏人。”
“但但但这是不是太没人性了，就算是重犯也不能这样对待吧。”
颤抖的声音和颤抖的手，让黄都督直接成为人型振荡器，恐惧的情绪已经盖不住了。
他害怕自己成为缸中大脑。
云明叹口气，走到一个缸中大脑前，和里面的人打招呼。
“下午好，食人者杰克，你今天的状态不错，又让你这个王八蛋多活了一天。”
缸中大脑那双孤零零的眼球中，瞳孔不断放大缩小，满是怒火和不甘的情绪，这个罪犯哪怕沦落到这种地步，依旧死性不改。
“大哥，这是谁啊，你认识？”
“当然认识，老朋友了，他杀人，我追杀他，纠缠了一年多才把他抓住，不过我也是近期到神经机械研究室才知道，这家伙竟然没在地球上被处死，而是被当成试验品，分配给了何愁。”
黄都督咽了一口口水，递过来半杯咖啡，自己也喝了一口，不过他忘记这是刚泡的，一口下去，食道都差点烫伤。
但也因为这个意外，让黄都督的恐惧消散不少。
“咳咳，那个大哥，这人究竟犯了什么天条啊。”
“哼，杀人，从小就在杀，换着花样的杀，不仅杀人，他还吃人。”
“啊！”
黄都督眼睛瞪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大哥的话语。
云明没有用多余的夸张言语解释这个人的罪行，只是平淡的说道：
“食人者杰克，男性，今年应该五十六岁了，曾经是一个老牌大贵族的末子，人工智能叛乱中，家人差不多都没了，从这身世看，他算是一个可怜人，但这些都是假象。”
“食人者杰克其实从小就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和施虐人格，根据他被捕时的自述，十岁的杰克就已经开始在系统性的杀人，并且用施虐的方式慢慢将人折磨死。”
“中子星危机来临前，已经有数十人被他残忍杀害，只是因为他善于伪装自己，利用战争受害者的身份做慈善，掩饰自己的罪行，根本没人将他视为虐杀者。”
“然而在中子星危机爆发后，他立即展露本性，暗中建立食人者俱乐部，以食人为乐，杀害近千名无辜人类，而这些人类大多是在中子星危机时期，失去社会秩序保护后，投靠他的可怜人。”
黄都督开始干呕，恐惧心理也荡然无存，只有浓重的恶心感。
“我和他本无关系，但是这个人的恶念过于强烈，他认为世界会被毁灭，人类就应该将自己压抑的本性彻底暴露，所以他是最坚定的毁灭派，对方舟计划无比排斥。”
“但方舟计划在月球实行，他无法干预，加上第一代方舟政府的做法过于激烈，没人敢帮助他，所以，他瞄准地球上的准船员和方舟计划的相关人员。”
“他先是以投资者的身份参与方舟计划，他本人也符合登陆方舟的条件，和大量的方舟高层有直接接触。”
“然后，他借用这层关系，诱拐了很多方舟高层的子女，在食人者俱乐部中售卖，我的妹妹也被他拐走，我是在寻找妹妹的过程中发现了杰克的真实身份，这才将他抓捕。”
“可惜的是，我本想将他就地处决，但执法部门强行干预，最终没能成功杀了他。”
云明眼神中也是同样的愤怒，这种愤怒不仅限于杰克一人，还有另一个人，一个对自己女儿第二次无视的混蛋。
大义不是你敷衍我的理由，人类文明的存续更不是你第二次抛弃孩子的借口，云岚和云秋的遭遇，那个人要负一半的责任，哪怕他已经死了。
“其余泡在缸里的人也差不多，反抗军的首领，地下人口贩卖组织的成员，虐杀俱乐部和食人者俱乐部的成员，这些人在中子星危机前就是万中无一的混蛋，在最后的十年更是肆无忌惮，如此下场，哼，配得上咎由自取。”
这时候，云明冷冷的脸竟然有了一丝笑意，对着缸中之人，发出真心实意的嘲讽。
这些人不过是地球混乱十年中人性之恶的缩影，不值得他泛起哪怕一微克的同情心。
黄都督也认为这些混蛋真该生不如死，加上现在的人类文明就剩这两千万人，想要活命，只能用激进手段推进科学的发展，利用这些混蛋，没人会有异议。
神经机械项目这里的罪人实验体还是算少的，生物研究室那里才是大项目，关押的人也更加突破人性的下限。
“大哥，我以前都不知道方舟中还有这种极品王八蛋，这些罪人，大家都知道吗？”
“当然是机密中的机密，只有一级公民和少数参与研究的人才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你以后不要乱说，这种事对民众的道德感冲击很大，舆论会失控，威胁方舟政府的公信力。”
黄都督点点头，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打死都不该说，但他冷静下来后，又有了另一个问题。
“大哥，你不说你没有参军吗，也没说你在地球时代是执法人员，你怎么会追杀这个人？”
云明冷哼一声。
“哼，我当然不是执法人员，云岚失踪后，我逃出安全区，作为法外执行人员猎杀这群人渣。”
黄都督一脸佩服，但他不知道的是，所谓的法外执行人员，其实从本质上讲，也是一群无视法律的杀人者，只是他们杀人是能说服民众的，甚至是被民众支持的一方。
这是没办法的事，十年中子星危机期间，人性中恶的一面滋生实在太快了，除了华夏区和一部分保持高压政策的区域外，能暴乱的地方基本都暴乱了。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云明和黄都督的咖啡都没喝完，最里面的何愁探出脑袋，对着两人说道：
“准备完成了，你们进来吧。”
云明放下咖啡，离开时还看了一眼缸中的食人者杰克，再次露出一副嘲讽的表情。
两颗圆圆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没有丝毫的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