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上的人,三日内到达边军大营报到!
如有不到者,按叛乱罪论处!
杀无赦!
如缺户,由家中长子顶替,长子残缺,次子顶替,次子残缺,家中满十五岁任一男丁顶替……”
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的坐着一票人马。
为首的,是一个有着三角眼的将军,他的脸上面带着傲慢和狡黠的笑容,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就像是一只挂着假笑的狐狸,仿佛正在谋划着什么难以想象的阴谋。
“上官!”
李老头的脸色很是难看。
“我们都已清伍,按照大越律令,清伍者不服兵役,安三代!
三代以内也都不用再服兵役才对!”
“大胆!谁让你说话的?”
将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军士就直接挥舞着马鞭抽了过来!
李老头脸色眼角闪过了一抹杀意,但却并没有反抗。
他现在是捕头是一个没有品阶的官员,而面前的这个将领,虽然只是一个左旗前锋,五品的官员,在边军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比芝麻大的绿豆。
但上官终究是上官。
绝对不是现在的李老头能够反抗的。
一旦反抗,这叫以下克上。
就不是挨几鞭子那么简单了。
眼看着长鞭就要抽到他的脑袋上。
李老头闭上了眼睛。
可过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感上来抬头这才发现一只手掌紧紧的握住了鞭子。
陈昊面无表情的握住了鞭子的一端。
看上去无比的轻松。
而挥舞鞭子抽打的军士却是满脸通红。
他不断的用手想要去把鞭子拽回来,但却无能为力。
陈昊站在他的身旁,即使他坐在马背上,却几乎和他一般高。
这导致鞭子就像是捆住了一座大山,凭他那微弱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把这座不高的山峰所拽动。
脸都涨红,手指头都勒紫了,也无能为力。
“大胆!”
似乎被愤怒和羞耻冲昏了大脑,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刀,向着陈昊斩了过去,眼神之中除了愤怒以外,更多的是一种羞耻的感觉,显然是觉得在自己的上官面前丢了面子。
陈昊也没有丝毫想要惯着他的意思。
伸手抓住了刀,接着弯腰,扛住了马匹的脖子,用力向上一顶,就连人带马从地面上被扛了起来。
“啊,你要干什么!”
陈昊仍然没有想要理睬他的意思。
脚下一顿,猛地向上一跃。
肩膀上的人和马就一起被扔飞了出去。
“啊!”
远处看热闹的人群立刻向着两旁分开,这才没有被砸中,马背上的军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被压在了马背之下,灰尘四溢,嘎吱嘎吱的碎裂之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显然就算是没死,也一定是残废了。
以后,连走路的资格可能都没有了。
陈昊活动了一下脖子。
把目光放到了为首的那个将军脸上。
三角眼将军又惊又怒。
这个人真的是好猖狂,当着自己的面竟然敢袭杀官兵,这不但是藐视他的威信,这简直就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他的脸。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结束。
不然谁会服他?
不过,看到陈昊如此轻松,就连人带马一起扔了出去。
三角眼内心深处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心思。
要是能够得到这样的一员猛将,自己的先锋营是不是能够得到很大的助力?
周围的军士们见到自己的同袍被这样轻而易举的扔了出去,立刻就把腰间的刀给拔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陈昊。
只是主将没有发话,并没有人愿意再去做这个出头鸟。
三角眼将军一扬手里的马鞭,:“你当街袭击本将军的下属,该当何罪,还不速速跪下求饶?本将军说不得还能饶你一命,不然按照大越律令,当街袭击军士,满门抄斩,诛九族!”
陈昊冷冷的看着他,微躬身抱拳:“小人刚刚丧父,从此是孤身一人,将军要是有能耐,就来斩了小人的满门,诛了小人的九族,小人还有事情,就不打扰将军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着衙门内走了进去。
“好好好!
拿下!
谁敢阻拦,一律就地斩杀。”
三角眼内心深处最后的一次招揽之意彻底消失。
立刻一扬手中的马鞭。
周围的士兵立刻驾马冲了过来。
明晃晃的砍刀,在周围昏暗的火把照耀之下闪闪发光,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却蕴含着无穷的杀机。
先锋营也就是所谓的侦察营。
常年都在边境上来回穿梭。
明面上干的是打听情报,活捉舌头,调查敌方军队动向的差事。那实际上就是杀人,元武国和越国之间的矛盾,早就已经是势如水火。
特别是两国上面纵容下面的士兵屠杀敌国的人,因此只要是边境上看到敌国的人,不管是不是敌方的士兵,只要把脑袋拿回来就能够直接领赏。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先锋营的官兵才会如此的暴虐,一言不合,抽刀就砍!
陈昊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捏拳正要回头。
一辆马车却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站住!”
马车漆黑如夜,车夫垂着头,身处黑暗中,任由狂风吹发丝,车厢内四周阴森,金闪闪的刃器悬于车厢的四个角落,尽管看上去有些陈旧,但它的构造和装饰都流露出主人的身份。
“吁!”
本来已经冲到面前的军士立刻拉住缰绳。
远处,三角眼的脸上也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金器撞铃?陆度?”
突然,三角眼发现李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他的身旁了。
并且手也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刀上。
心中猛然一寒。
三角眼顿时拉着缰绳,驱使马匹向旁边挪动了两步。
李老头全当是没看见。
其实,李老头已经做好了,突然暴起拿下三角眼威胁其军士停下来的准备,如果不是这辆马车冲出来,他已经拿下三角眼了。
陈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一天的时间内变成这样的一副模样。
但,作为陈道锋的至交好友,李老头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这个晚辈。
不过,此时此刻,李老头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这一辆黑色的马车上。
在整个建州府当中,只有一架马车上,会用金器当做马车的风铃,建州府州牧大人的谋事——陆度!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不过,他一般并不露面,只会在州牧大人需要下达什么命令的时候,才会露面。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
陆度从车厢里面走了出来。
他并不是什么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谋士,而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浓眉大眼,满脸威严的壮汉,腰间同样挎着一柄宝剑,只是身上穿的不是铠甲,而是淡青色的长衫。
看上去不伦不类。
但是眼角却又会在不经意之间,泄露出一丝阴险狡诈的光泽。
“你们在干什么?”
三角眼从马上跳了下来,微微抱拳,以表达自己的尊敬:“陆先生,这也是州牧大人的命令,要将这些离开边境的老兵重新召唤入伍。现在居然有人敢违抗军令,当街袭杀传令官,这绝不能轻饶,必须就地正法以尽效尤。”
“我没看见,我只看见了你们要当街杀人!”陆度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望着三角眼,:“你们先锋营真的是好大的威风,私自去劫杀元武国的商队,导致引来了元武国的报复,一个大营上千号人只有三分之一不到活着回来,如同丧家之犬,嘤嘤狂吠。
州牧大人没有杀了你祭旗,已经是看在你多年的军功份上了。
给你补充兵员,是希望你能够戴罪立功。
现在,你居然敢在建州城内纵兵杀人!
好啊,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死不死!”
三角眼的额头立刻布满了冷汗。
他怎么看不出来陆度是想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
考虑到自己确实是带罪立功期间。
三角眼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立刻借坡下驴。
“陆先生教训的是,这都是下官管教不严,还请先生高抬贵手。”
“那还不带着你的兵滚?
三日之内他们要不到大营你再带人来捉拿!”
“好,那下官告辞。”
三角眼狠狠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陈昊,让人把地上还在不断哀嚎的军士抬着,就此远去了。
陆度冷哼了一声,望着周围的人群,:“我给尔等五个呼吸的时间,如果还不散去,通通一并拿了充军!”
“轰!”
人群顿时一哄而散。
衙门口面前彻底安静了下来。
陆度这才向着一众捕快说道,:“你们绝大部分都是边军出来的,如今两国即将开战,只要你们肯回到边军,那我可以上报州牧大人给你们升官,就是之前是无品无阶的军士,我也可以保你们一个百夫长之位。
但是,如果你们做了逃兵,那一旦抓到通通按违抗军令处置陈道锋在哪里?”
陆度突然话锋一转,朝着旁边的李老头看了过去。
李老头微微躬身,:“陆先生道锋已经去世了。”
“什么!”陆度本来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处事不惊,胜券在握,就像是一个常胜将军,十分的冷静。
但在听到陈道锋已经死了的事情以后。
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眼睛往外一凸,满脸的震惊。
完全失态了。
但陈昊却通过那超然的听觉,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男人在露出震惊表情的时候,心脏却跳得无比的平静,一点都没有加快的意思,甚至好像还松了一口气似的,开始变慢了!
这个男人并不是震惊于父亲的死去,而是希望父亲只知道父亲一定会死!
他只是在演戏而已。
陈昊内心深处甚至出现了这样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男人接下来的话语应该会问李老头,陈道锋的尸体在哪里。
果然,几乎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出现的瞬间。
陆度就继续说道:“带我去看一下他的尸体,我要参拜一下!”
陈昊嘴角露出了冷笑。
‘父亲,你不让李大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我自己查,这仇说什么也得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