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七情六欲,物有百转轮回。
面对如心,姜山不隐瞒自己的情意,不压制自己欲念,唯心而动。只因他心里清楚,境由心生,物随心转,心之所向,境之所在。
不管平时在他人面前伪装成君子也好,菩萨也罢,浪荡儿也成,他只愿在颜如心面前不偏不倚,做一个活生生的人。七情丰丰、六欲满满,不为他人的嘴巴而活,也不为他人的眼睛而活,只为自己的心而活,为活着而活着,为喜欢而活着。
东方亮起,姜山醒来,将如心缓缓移出怀抱,坐起身,正欲穿衣,如心醒来问道:“时辰这么早,你去那里?”姜山俯身亲了如心一口,笑着说:“我去院子里熟悉下我那身驰骋疆场的本事。”
如心问,需要天天熟悉吗?
姜山说,不需要天天熟悉。但想着我往后一生过的好不好全靠它,木有根、水有源,却也不敢将它淡忘了去。
如心自从跟姜山有了肌肤之亲,由姑娘变成了女人,真切地感受到她往后要想完美地活好在别人嘴里,活好在别人眼里,欢乐地活好在自己心里,恐怕不能少了姜山这个男子。不自觉地心疼起来,小声说,你这般起早摸黑,会不会很累啊?
姜山想到自己现在三重身份,一是如心娘子未过门的相公,二是朝廷钦定的制置使,三是那帮兄弟的拓路人。不管哪一重身份,都需要他倾尽付出,必须做个大忙人,起早摸黑只能乐意受之。笑答道:“回娘子话,为了娘子日后过的幸福,无理由喊累。”
如心抱住姜山的脖子挤进他怀里,小声说,我好想你能多陪我会儿。
姜山抚摸着如心的脊背说:“我巴不得多陪你会儿。可做人当饮水思源,投桃报李。若没我那帮兄弟,我就不能护送林小姐回京,就得不到朝廷的任命,就不能来到江陵府爱上如心姑娘。现在获得了如心姑娘的芳心,为了报恩,就得帮朝廷戡平叛乱,就得帮兄弟们问个前程,只好暂时委屈委屈如心娘子了。”
如心松开姜山,坐起身来,小声说,那我去泡杯热茶给你喝吧。
姜山说:“不用。娘子需要光彩照人,睡回笼觉要紧。”扶如心躺下亲了亲,穿好衣服下得床去,拿好刀剑银枪走去打开房门,回头一笑道:“痛苦,乱拿热闹填补空虚;幸福,善用清静遗漏饱满。浪花有意千堆雪,桃李无言一对春。一夫一妻一张床,快活如侬有几人。愿如心娘子幸福。”
如心说,愿姜相公幸福。
姜山跨出门槛,拉上房门,去得院中。出拳树挪死,出脚人挪活,宝剑斜刺不滞于物,宝刀横劈不困于心,银枪挥舞不乱于人。爱我所爱,行我所行,跟侬一起过好寻常日子,一生志得意满。
大半个时辰过去,拳脚兵刃各操练了个滚瓜烂熟,擦去额头汗珠,迎来白谷与陈新两张笑脸。
陈新递过一杯热茶说道:“哥,昨日程大人给了我二百两银子,需要交给军师保管吗?”
姜山喝过茶水,将茶杯递给陈新说道:“给湘琴妹子、慧锦嫂子各五十两,其他的你留在身上,用完了再找程大人借,把事情办好来就成。”
“是,哥。”陈新拿着茶杯离去。
白谷走上前来说,大帅,等攻下了公安,帮我将妻子是谁落实了好不?
姜山问,真想好了,非湘琴姑娘不娶了?
白谷笑着说:“不怕大帅笑话,跟她相处在一起,每看她一眼,我的欲念就增大了一点,两天游玩下来,若不是肚子里有圣贤之言束缚着,我那魂儿早愿意为她而散了。自是想好了来的。”
姜山笑道:“好。就按你说的,攻下公安,给你俩成婚。”
白谷拱手行礼道:“多谢大帅!”
姜山笑道:“你是我兄弟,她是我妹妹,成你所请,成她所好,皆我所愿,不用谢。”
白谷说,大帅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姜山说:“白大哥,流寇依仗八百里洞庭面宽水阔,有利则战,无利则藏,春夏耕耘,秋冬水落则收粮于湖寨,载老小于泊中,四面出击烧杀抢掠,尽显其能。以前朝廷认为夏多水潦,坐等荆湖水枯,冬季用兵。敌寇物资充沛,有恃毋恐,官军缕缕失败,难得其志。”
白谷说,昨日我与湘琴妹子聊天,隐隐觉得真就这么回事。
姜山说:“今荆湖大有干旱之势,我与军师商议,不管朝廷的诏令怎么来,我等都要抓住机会,反其道而行之,盛夏讨伐。敌寇虽号称一二十万兵马,要覆盖住这么大一个荆湖,军事力量定极为分散。我们集中力量攻打一处,他们定不是对手。只要他们集中力量对抗,我们便在此处改攻为守,全力攻打其他地方,敌寇必定疲于奔命,不得守其田亩。我军蹂践其禾稼,敌寇则有秋冬绝食之忧,人心定会散尽,实行招安之策便能水到渠成。”
白谷说:“大帅高见。不知属下此行澧州当做些什么,请大帅示下。”
姜山说:“听闻澧州牢狱里关着数百乱民,尽是杨一波派出的间探。你此行澧州,让徐云峰将他们全放了,还给他们一些银钱,好让他们沿途买些生活物资回去。”
白谷说,定依大帅之言行事。姜山说,有两点需要你亲自去办好。白谷说,大帅请讲。
姜山说:“一,交代沿途商贩,卖东西给他们要低于平常价,事后由官府补贴。二,给他们文书带走,告知荆湖乱民,只要他们愿意投诚,一切罪责过往不究。”
白谷问,文书怎么写为好?
姜山说:“今既不得保田亩,秋冬必乏食,且馁死矣。不若早降,即赦尔死。贼首投诚,必申请朝廷授予官职。余人投诚,不管是家住荆、潭、鼎、澧、岳州,只要愿意回乡耕种,皆拨赐田土,支破口食,借贷种子养赡,免除三年或五年税役。若冥顽不灵,且要顽抗到底,等天兵降临,尽皆碾为齑粉。”
白谷说,属下遵命。
姜山说:“去跟我湘琴妹子好好话个别,吃完早餐就上路。”
白谷欢欢一笑,转身朝房内走去。
姜山收起刀剑银枪放入屋内,漱洗一番,回到卧房,见如心未起,走到床沿俯身亲了一个,小声问道:“如心娘子,有兴趣跟相公一起吃早餐不?”
如心偷偷笑道:“那你转过身去。”
姜山说,跟娘子睡在一起三次了,做相公的都没看清娘子的身子长什么样,好生丢人。
如心缩进薄薄的被褥里,娇声说:“你不转身,我就不起了,让你吃独食去。”
姜山说:“明明有了娘子,成双成对了,还要吃着独食,这哪行。”侧倒在床,掀起被褥,将如心一把抱入怀中,惬意洋洋地说道:“看清娘子,就讲天时地利人和,今日正是。”
如心好如一条凹凸有致的白玉,心儿娇羞,意儿欢畅,挣扎不休,却未能逃出姜山灼热温柔的怀抱,慢慢适从了来,任凭姜山的手指滑遍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肤,如丝如绸,光滑润泽,有声有息,组成一串串音符,谱成一片乐章。
姜山抱着如心坐起身,边帮如心穿着衣服边说道:“我想好了,赶早不赶晚,今日就去你家吃晚饭。要是你父母愿意接受我,就将你我之间该有的关系确定下来,免除后顾之忧。”
如心见姜山看着她胸前笑意盈盈,很是讨厌,似有不悦地说道:“你人这么坏,哪让人轻易相信的过来。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来着。”
姜山帮如心传好上衣,将人推倒在床,快速帮她穿上裤子,抱到床沿边坐好,边帮她穿着鞋子边说道:“你昨晚说不能没有我了,我也有同感,不能没有你。既是两者不能没有了对方,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安好心是为你,等同为我,不安好心是为我,也等同为你,黄鼠狼就该去给鸡拜年。”
如心见鞋子穿好,下得地来,小声说,那不管怎么样,你可不能拿我要挟我爹娘。
姜山伸手在如心的脸颊上拂了拂,顺手将人揽入怀中,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想你做我的肝,我做你的胆,肝胆相照,永结同心。又岂敢拿你去要挟他们。”
如心小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姜山笑道:“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说,鲦鱼在河水中游得多么悠闲自得,这是鱼的快乐啊。惠子说,你又不是鱼,哪里知道鱼是快乐的呢?庄子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儿是快乐的呢?惠子说,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的想法;可你不是鱼,完全可以确定你不知道鱼的快乐。”
如心问,那你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姜山松开如心,牵着手朝门口走去,边走说道:“回娘子话,在你那条春河里,我就是那条游来游去悠闲自得的鱼儿,自然知道它是快乐的,又岂能不知我说的话是真的。”
出得房门,如心说:“你就是个十足的坏人儿。”松开姜山的手,朝梳洗间跑去,回头一笑道:“你今儿早饭,要想不吃独食,请来背我去饭厅。”
姜山笑道:“真的假的!惩罚这么重。”乐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