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娘到江府的年月并不多,她是记事后,才到的江家。故而江家很多事,她都不太明白,母亲有时候会与她说一些,但只是简单几句,并不会太多。
回到屋里后,江芸娘还想着马老夫人的话,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冲击力有点大,夜里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次日天刚亮就去了母亲的院子里。
卢氏看到女儿进来,眉头轻拧,“听说你昨儿个出城去了?”
江芸娘点了点头,没等她往后说,她母亲念叨起来,“你倒是胆子大,昨儿时辰都不早了,你还出城去做什么?要是回不来,你一个姑娘家在外边,让我们如何放心?”
卢氏是不同意女儿出城的,奈何没等她多说,女儿就上马车跑了。
江芸娘知道母亲生气,挨着母亲坐下,哄着人道,“我心里都有数的,若是真的迟了,城外也是有庄子的。”
“就算有,那也……”
“母亲就别说我了嘛,我以后不会了。”江芸娘搂住母亲,“我啊,就是去问个清楚,昨儿的事,到底和祖母有没有关系。”
关于张晓川的事,江芸娘不打算直接与母亲说。母亲多年不管事,说太多只会让母亲跟着担心,事情还没查个明白,她先从旁打听就好。
听到这话,卢氏沉默片刻,她昨晚也没怎么睡好。
在白家的时候,卢氏只顾着生气,没有去想太多细节。后来回到江家,人慢慢冷静下来后,才发觉到好些事有端倪。
在女儿挑出马老夫人的心思后,马老夫人一直像婆母望去,就好像……好像婆母是同伙一样。
现在听女儿这么说,卢氏屏住呼吸,她心里知道婆母不喜欢芸娘,但还是希望这个事和婆母没关系,“那你问到了吗?”
江芸娘“嗯”了一声,神情受伤,“就是问到了,我才大清早过来。我知道祖母不喜欢我,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厌恶我。我好歹是江家的姑娘,她竟然用毁我名节的方法让我嫁人。”
“马老夫人真这么说的?”卢氏确认道。
“是啊,她亲口和我说,是祖母怕我说出李萍儿的事,打算远远把我嫁了。但她也知道,马东文那个样子,我绝对不会嫁给马东文,这才想了个办法,逼我就犯。”江芸娘堵气地道,“母亲,这江家到底不是我的家。”
“胡说,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祖母如此不做人,我要去找她!”卢氏刚起身,就被江芸娘给拉住。
江芸娘摇了摇头,“咱们现在找去,没有人证物证,马老夫人也走远了,咱们无法让祖母怎么样。”
“那你说怎么办?她也知道做贼心虚,怕我知道李萍儿的事。这些日子,我忍了又忍,不过是想着你还没有出嫁,这才不好和他们闹翻。可他们也太过分了!”卢氏说着抹起眼泪,她不敢想象,如果昨日被马家得逞,她得多后悔。
这时有婆子在外边敲门,说香姨娘来请安了。
“不见,不是说了她有孕不必来,让她都别来我院子里,看到她就晦气。”卢氏当即道。
江芸娘不懂香姨娘的事,接着问了一嘴,得知母亲和香姨娘以前有过节,同意了母亲的说法,“既然她一直觉得是您害了她前面的一个孩子,心中必然对您是有恨的。这次她又怀孕,您离她远远的好,免得被父亲和祖母抓到把柄,说您善妒,咱们反而落了下乘。”
“这些我都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她,穿得妖妖艳艳,但是你父亲喜欢这种。”卢氏不屑地道,“方才你说你祖母是因为李萍儿的事才害你,那咱们不如把李萍儿那点东西都拿走,看看你父亲怎么办。”
头一回,卢氏想要主动出击,她实在是忍了太久。很多事她都可以不去计较,即使知道江停舟养外室,她伤心归伤心,但没想过要因此报复江停舟和那个外室。
可谁都不能动她的女儿!
她已经亏欠女儿太多,绝对不能让女儿再被人害了去。
江芸娘听母亲这么说,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与母亲说了父亲与祖母那么多事,就是希望母亲能奋起反抗。
“母亲说得对,李萍儿的产业已经被我拿走七八成,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父亲手里又没钱给她,再过一段时间,等李萍儿受不了这种日子,必然会想法子挣钱。咱们等着就好了,只要李萍儿动了心思,她就跑不掉。”江芸娘早就让人盯着李萍儿的一举一动。
卢氏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这次咱们得狠一点,最好是让他们母子走投无路,把你父亲逼到绝路去。至于你祖母……”
说到这里,卢氏顿住了。老夫人鲜少出门,平常交际的人也很固定,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报复老夫人。
看母亲发愁,江芸娘说她也想不到什么法子,让母亲说说老夫人这些年都有什么习惯。
“我刚嫁到江家时,你主母还管事,那会府里的人都有点怕她,因为她御下严厉……”
听着母亲的回忆,江芸娘最后总结了几点,一个是祖母年轻时不仅有管家,还打理着一些产业,时常会出门;还一个是,祖母每月初十都会去庙里上香,这么多年除了极端天气,祖母都会过去。
上香这点,让江芸娘觉得很奇怪,别人都是初一十五去上香,怎么她祖母就是初十?
过两日便是初十了,江芸娘默默记下这个事,和母亲一起用完早饭后,下人送了帖子来。
卢氏打开后,微微皱眉,“是赫家与高家的喜帖。”
“咱们不是与他们,没什么往来吗?”江芸娘转头去看送喜帖来的丫鬟,“这是赫家送来的?”
丫鬟摇了摇头,“是高家,说是一定要交到姑娘手里,奴婢得知您在太太这里,就过来了。”
“高家?”卢氏听得更奇怪了,“芸娘,你是认识高家什么人吗?”他们两家,平常可没什么来往。
江芸娘定睛思索片刻,猜到是谁送的喜帖,不由觉得这个高舒雅可真小心眼。和母亲说了猜想,江芸娘把喜帖接过来丢在一旁,“母亲不必管这事,高舒雅估计是听说赫封疆和我求亲过,这才特意送喜帖来示威。”
“你与赫封疆都没什么,她至于吗?”卢氏说完又叹气,“所以说人言可畏,高家门第可不低,不过咱们也不用怕她。”
母女俩说好了不去,但这个事被江停舟给知道了,次日见到赫封疆时,心里虽然酸这门婚事没落在自家,但还是立马说了恭喜,表明自己一定会去参加喜宴。
赫封疆听得愣了下,等江停舟说收到了喜帖,心里更为不解,下了朝之后立马派人去打听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