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状出现的瞬间，梦语蝶自然而然地原地打坐，闭目养神地调息了起来。

    “果真有效，不枉我这五年来的坚持……”

    看着梦语蝶的修为正在快速恢复，陆羽带着会心的笑意。

    他此刻的心绪却是复杂的，有欣喜和满足，也有一丝莫名的怅然，患得患失。

    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希望对方恢复修为好，还是不恢复得好。

    尤其是当陆羽安静地坐在对方面前时，这种心绪便越发强烈。

    好在此时的梦语蝶双目紧闭，似在入定，完全沉浸在了修为的恢复之中，在持续不断地炼化药力，无暇顾及其他。

    否则，陆羽连这片刻的真情，都无法坦然地表露。

    如果下一刻梦语蝶便睁开眸子，他或许会立即收拾好一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陆羽只觉整个世界都停滞了，他的一双眼睛已经无法从对方的脸颊上移开，不再去压抑心中那股，让他感到莫名的悸动。

    他的心跳在加速，不知不觉间，身体便缓缓动了起来。

    情难自禁地向着对面的人儿贴过去，直到极近的距离，就连皮肤都能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吐纳。

    但最终他还是停住了，迅速地退了回去，不断地摇头，强行保持镇静。

    他突然地起身，漫无目的地走动了起来，故意将身子背过去，不去看那个让他感到心神失守的人儿。

    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梦语蝶却也睁开了双眼。

    那一双明亮的眸子中带光，似有万般风情，看向那个背影，看着他有些无措的举动，忍不住嘴角微掀。

    陆羽感觉浑身都在发烫，他试图摆脱这种不知算糟糕还是不糟糕的感觉。

    突然间，他似想到了什么，双目一闭，静静地感应了起来。

    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目的时候，视线停在了远处的一排书架上。

    他向着那边走去，在迈步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梦语蝶，见她依旧双目紧闭，默默恢复着修为，才放下了心来。

    陆羽突然间想到了一些别的事，身心也终于可以缓缓地冷却下来。

    他径直走到了目标书架前，随后，从中飞出了一册古卷落在手中。

    仔细查看之后，陆羽半晌不语，但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

    “连这里也找不到离开的方法吗？难道真的只能寄希望于自身修炼到玄虚境界……”

    陆羽有些失望，但不知为何，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之感，觉得继续留在此地或许也不错。

    “我在想些什么？”

    他又使劲地摇了摇头，刚想要将手中书册放回，却无意间嗅到了一股特殊的芬芳。

    “……是她身上独有的馨香……难道她早已经看过此卷……”

    陆羽自语间，猛地偏头看向远处还在闭目静坐的梦语蝶。

    紧接着，他又再次进行感应，来到另一处的书架，同样从中取出一册古籍，试图找寻离开的方法。

    结果依旧。

    而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这册古卷上，竟留有与刚才同样的芬芳。

    饶是很淡，几乎要消失，以他敏锐的神经仍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是巧合吗？”

    陆羽试图这样解释。

    但当他真的验证过后才确定，梦语蝶并非遍览了各处的古籍，而是有针对性地翻阅。

    而在之后，陆羽又继续按照之前的思路去寻找想要的答案，直到穷尽，再也没有一册古卷回应他。

    “看来，真的没有其他方法能够离开这里……”

    尽管如此自语着，陆羽却有种释然之感，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失落。

    且无一例外的，他所翻阅的这些古卷，都已被梦语蝶查看过。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们或许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突然间，身后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让陆羽如同触电一般的一个激灵。

    紧接着，一双藕臂环在了他的腰间。

    这突然的一幕，尽管带给陆羽不小的刺激，却也只是一瞬。

    接着，他竟表现得异常平静。

    没有惊慌也没有无措，有的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仿佛一切本该如此，似乎一切都如同己愿。

    陆羽任由那具柔软的娇躯和自己相拥在一起，他轻轻地抓住那一双藕臂，缓缓地转过身来。

    随即，他便见到了那双，早已深陷其眼中和心中的眸子。

    “你……不继续调息了吗？”

    “反正时间还很长，就让它慢慢地恢复好了，若是真的完全恢复了，也许我就再也不会困倦了……”

    梦语蝶的神情十分平静与安宁，竟做出了大胆的举动，主动地将脸颊贴在了陆羽身上。

    这一幕让陆羽浑身发麻，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无法动作，僵硬异常。

    但很快，他便适应了，带着从未有过的满足笑容。

    他没有回话，却用行动表达出了一切，稍一躬身，猛地将面前的人儿抱起，一跃便到了第二层。

    这里有一处高台，十分宽阔。

    陆羽抱着梦语蝶来到近前，将她缓缓地放下。

    梦语蝶就坐在高台的边缘，含笑地盯着陆羽。

    随后无须对方多言，陆羽便坐在了梦语蝶的旁边。

    两人依偎地坐着，相顾无言，却又胜似千言万语。

    终是陆羽先忍不住地把住了对方的一双皓腕，将她按在了高台上。

    他想要弥补不久前的遗憾，若早知现在，他当时定然不会选择退走。

    “下流坯子……你想做什么？”

    梦语蝶似在低语，轻柔的声音悦耳，如同天籁一般。

    她没有一丝地抵抗和挣扎，静静地盯着对方已饱含情意的眸子，就如自己此时一样。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这样妙不可言的感觉，十分神奇，又让人沉醉，着迷，难以抗拒。

    即便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开始的，仿佛在不觉间有一颗种子深埋心底，经历了这数年的时光，才在心中彻底发了芽。

    如今的她，在知晓了退路已绝后，彻底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五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尽管并没有那么长，却也足够她想通许多的事情，不再想纠结那么多，不再去思考那些今后和自己再无瓜葛的一切。

    似是压抑了十几年的内心，终于在这一刻完全地敞开，可以尽情地顺着自己的心意去想，去做，而不是以他人为优先考虑，不是牺牲自己的一切。

    她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俊俏的男子真的很吸引她，给她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却又难以说清。

    就这样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之中，似乎，也不坏。

    渐渐地，梦语蝶感觉自己的双眼迷离了，模糊了起来，情不自禁地闭合。

    然而，如同想象中的那般并没有到来，陆羽轻轻地刮了刮她的琼鼻。

    再睁开眸子时，依旧是那张带着笑意的俊俏脸庞。

    “你干嘛？”

    梦语蝶有些嗔怪地皱起了秀眉。

    “你说，若是无法突破到玄虚，我们就真的不能离开了吗？”

    陆羽带着笑意这般问道。

    “有趣的问题，那我们不妨做个大胆的假设，能离开如何，不能离开又如何？”

    对于陆羽这般不解风情的发问，梦语蝶竟没有丝毫不快的情绪，反而笑着回道。

    “若是能离开……”

    陆羽缓缓开口，却没有说下去。

    他心中有着自己的答案，但并不知晓这是否为对方所愿。

    而见到他有些犹豫的神情，连笑意都下意识地收敛了，梦语蝶仍是带着笑意：

    “若能离开，在我们走出秘境的那一刻，你便还是那杀我同门的仇敌，我呢，还是你需要时刻警惕的敌人。”

    此言一出，陆羽大感意外，愣在了那里。

    “你真的愿意这样吗？即便我们在此地真的发生些什么。”

    “当然，出去后，我便要再次背负起该背负的一切，但同时，我也不会否认自己真挚的感情，以及亲历的种种，二者对我来说，都是不能轻易舍弃的存在……”

    当她说到此处时，陆羽的脸上却浮现出了惊喜的笑容，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般，忍不住地接口道：

    “我们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我想成为你的臂助，而不是必须做出取舍的一端，当一切沉重的当下成为过去，我们会一同走向更好的未来……对吗？”

    闻言，梦语蝶的俏脸上也浮现出了惊喜和意外之色，随后便再也掩盖不住满心的欢喜，统统展露在了笑颜之上。

    “……原来，你是会读心的吗？”

    梦语蝶嫣然一笑，眸波流转，纤纤玉手微抬，在对方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

    “不过，这样的机会或许再不会有，留下的可能会更大，除非你我有一人到达玄虚之境，但那距离现在似乎也太过遥远了些。”

    她笑着补充，此刻看向陆羽的眸子中，满眼都是他的身影。

    闻言，陆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心中最后的一块巨石也落了下来。

    “你说得对，或许困守此地便是我们的归宿。”

    “那么，如果我们出不去呢？”

    这次，换成梦语蝶反问道。

    对此，陆羽仅是略微思考了一瞬。

    “若是出不去，那就……”

    说着，他骤然伏了下去，让双唇紧紧地贴在了那软糯粉嫩的唇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