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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章 梵文,湿尸
    陈阳只需开个头,后续事情自然交由他人接手。

    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赤着上身,于阳光下一阵挥汗如雨,将地里埋藏的棺材慢慢刨了出来。

    这棺材的葬法略为特殊,是竖直向下,仿佛插进地面。

    陈阳记得《葬法倒杖》中讲过,部分灵穴福地中的棺材为了将形势利用至极限,确实在如何摆放上有讲究,但眼前这个显然不是。

    竖葬,只为了令棺中尸体死也无法躺下,死后接着受折磨。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闻讯赶来的魏国公府总管,名为徐添福的正站在一侧,望着棺材面如土色。

    他是公府的家生子出身,读过些书、也曾跟着魏国公办了些差事,但才能不算出挑,能混到府内总管的位置,主要还是因为担任过小公爷的长随,忠心还算可用。

    昨夜蕃僧被灭口时他也在场,但没起任何作用。

    西圃时常用于招待贵客,同时也是魏国公的心头好,如今出了这么档子事,管家必然会被问责。

    想到这,即便有凉风阵阵,大树荫凉,也难免汗流浃背。

    “开棺吧。”

    无视了身边管家,陈阳只吩咐众人动手。

    几名体格雄健的魁梧家丁,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诿,谁也不愿上前主动去触这个霉头。

    确实,开棺不是件吉利的事。

    徐弘远自觉丢人,斥责道:“你们好歹也是七尺男儿,怎么磨磨唧唧的!”

    “回三公子的话,小的们确实没那个胆子。”

    家丁们推出一个代表,面露难色,“要不三公子还是去校场上找几个人?他们当兵的身上有煞气,不怕脏东西。”

    其他事情,家丁多多少少会给徐弘远些面子,今天这事,却是无论怎样都说不动。

    徐弘远无可奈何,只道他这公子当的实在憋屈,正准备去府内校场找几个胆大的亲兵来帮忙,陈阳却等不及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

    陈阳走至棺材前,戴上牛皮手套,伸手轻轻一戳。

    已经接近于腐朽的薄棺材脆弱如纸,当即被捅破个大洞,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顺着洞口直往外冲。

    “天爷,这……这是什么东西?”

    管家被吓了一跟头,坐到了泥泞里,精致的青丝绢袍顿时染上了大块污渍,但在惊骇之下无暇顾及,只双手合十不断地念叨着阿弥陀佛,乞求佛祖保佑。

    这家伙当着道爷的面念佛,是看不起谁?

    陈阳冷冷地看了管家一眼,心道:

    要是不戳这个孔,这股邪气冲的就是开棺的自己,虽不至于受伤,灰头土脸却是难免。

    “挺重的邪气,这东西埋在这只怕有一阵子。”

    陈阳低下头确认了手上木屑,“而且看这材质,棺材应是杨木的。”

    “杨木?”

    “杨木最不适合做棺木。”

    陈阳见邪气散去还要些时间,便解释道:

    “生不睡柳,死不睡杨。柳木属阴,睡在上头容易阴阳相冲,且柳木也贱,随便插根柳条或许都能长为树,睡在上头是贬低了命格。”

    “至于杨树么,杨与阳读音相同,人死为阴,放在杨木棺材里一样阴阳相冲,不得安宁。且杨木疏松发脆,极易腐朽,就像你们见到的这样。”

    “以杨木为棺,竖葬于聚阴池,积怨以成魔……好下作的手段。”

    陈阳皱着眉,对蕃僧的酷烈感到些许不适,这也太不人道。

    如此残忍,早该遭到报应,昨夜就那么死了实在算便宜了他。

    又等了片刻,见棺内邪气变弱许多,陈阳便将棺钉拔出,揭开了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容貌与陈阳见过的鬼魔相似,双眼被剜,双耳被斩,表情极度扭曲恐怖,身体表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赤色梵文,因棺内湿气太重,乌黑的发丝末梢仍向下不断滴着水滴,在脚边形成一小片淡黑色。

    死而不腐,尸身完好,多半残留了强烈怨气,即便作为主体的鬼魔已被降伏,这具尸身也仍然危险。

    那蕃僧显然不晓得炼制尸魔的方法,所以只将湿尸作为控制鬼魔的手段、积蓄邪气的容器,真是买椟还珠。

    看到这模样,周围的人只觉腿脚发软,难以站立,赶忙扶着锄头或身边树木,也有的像管家一样直接软倒在地,瑟瑟发抖。

    徐弘远已经在一边开吐,而陈阳是在场众人中唯一面色如常的。

    不过他也承认,面前这湿尸,算是他倒斗生涯中见过的最恐怖尸体。

    陈阳更加好奇的,是这女尸身上写的是什么。

    不懂梵文不要紧,陈阳将重瞳珠放在眼前,细细看去:

    “礼敬圣金刚阎曼德迦明王,曩莫三漫多没驮南,阿钵啰底贺多……”

    什么东西?

    开头几个字还能看懂,后面的就算有重瞳珠也无法理解其意思,只能猜测大概是某种咒文。

    其实道门八大咒已经有些晦涩,但相比这密宗咒文,就浅显易懂许多。

    经由重瞳珠看到的东西,都会被陈阳下意识记忆,不过只是解读了少许字符,他就觉得有些心慌,体内灵气出现不稳征兆,便将重瞳珠收起,放弃了密宗咒文的解析。

    “师父,接下来该怎么办?”

    吐了好一会的徐弘远面色苍白,至今也还在犯恶心,他不敢直视棺材里的尸身,背着身询问。

    “自然是要将这尸体火化,不过已湿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先晒晒干吧。”

    敢于触碰湿尸的只有陈阳,他双手轻轻地托住其腋下,动作十分轻柔地将其从棺内取出,找到一处干燥地方放下,抬头见到今天的日头虽好,但想要将尸身晒干,仅仅靠自然的阳光是绝对不够的。

    吩咐徐弘远跑了趟腿,取来朱砂、毛笔、黄纸,耗气绘制出一张祛湿灵符贴在湿尸头顶。

    只见湿尸身上的水珠立刻如出汗般不断自毛孔内迫出,虽然速度不快,但不过一会,就令下方土壤湿透。

    听闻西圃掘出了尸体,魏国公府内的仆役纷纷前来看热闹,又无一例外地被那副尊容吓得不轻。

    “国公老爷来了!”

    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魏国公作为主人确实不好再装死,在陈阳等待着湿尸干燥的时候,他率领着一众亲随,匆匆赶到现场。

    不出陈阳意料,随从中并没有那个“铁熊”的踪影。

    “公爷!小的,小的该死,小的有罪!请公爷责罚!”管家连滚带爬地跪倒于魏国公面前,害怕地将头磕进泥里,“我……我……”

    我了个半天,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魏国公面色阴沉地使了个眼神,旁边膀大腰圆的亲兵便拿着皮鞭上前,劈头盖脸地抽去。

    毫不留情的鞭子,很快就将管家打得皮开肉绽,破裂的衣物间是一道又一道的鲜红血痕。

    他强忍痛楚,愣是不敢动弹一下,更不敢喊疼,只将嘴唇也给咬破,牙齿深深陷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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