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8個月前米札拉波最後一次見到她的那天,那天是627年的一月一號,是一年的伊始,也是冬季的最後一個月,更是某個傳承了萬年的民間節慶。
又是下雪的一天,米札拉波透過緊鎖的窗戶,看著銀白色的世界發呆。
“好不容易到了新的一年了,今年也要繼續加油!”
摸了摸自己微微發燙的額頭,輕輕撫著右手上一道道彷似嘴唇那幾條的鮮紅色裂痕,今日的身體依舊在哭泣著。
他扒開了溫暖的被褥,周遭的冷空氣像是看見獵物般,將僅存的餘溫一擁而上全部吞噬乾淨。
一股股寒顫,加快了米札拉波披上毯子、穿上了床頭櫃上那件毛衣的速度。
“已經連續開店好長時間了,今天也久違的出去透透風,順便買些乾糧回來。”
雙腳從床邊踏出,木製地板上的寒冷透過了雙腳上的襪子,直刺入骨髓之中。
拿起床頭的水壺,喝乾了剩下的開水潤潤嘴唇與喉嚨後,他感覺好了不少。
“既然等等要出門,最好還是套上一雙襪子、一件褲子還要再穿上風衣。”
拿起水壺站起來後,他這才發覺到關節隱隱作痛。
“果然最討厭冬季了,雖然夏季我也很討厭。”
獨自一人在昏暗的小房間哀嘆聲後,他還是去做了每日都要做得刷牙洗臉。
他蹣跚的走到了衛生間,對著金屬製的魔導具上的藍色、紅色拉桿都拉下了些許,不久後溫溫的純水就從魔導具的底部流到了接著水的木桶子。
關上了魔導具,他看著桶子內的水印照出自己的倒影,自己棕色的頭髮在倒影中就像是黑色的,有幾搓不受控制的棕毛隨意翹著。
他試著撫平幾次未果後,還是放棄了將頭髮撥順的想法,開始刷牙洗臉。
一切都準備好的他,站在了店門的前方,準備要打開店面旁的側門時,發現了某個椅在附近牆壁的少女。
“芙?”
看著那位穿著一身深綠色長裙、戴上了紅色毛帽、腳上套著高筒靴的少女,他頂著幾乎要將臉部凍僵了的寒風,輕聲呼喚著她,心臟不知不覺間跳得飛快。
“波!終於捨得出來了?”
看見終於出來了的米札拉波,拉芙揚起笑容走了過去。
“妳怎麼會在外面!”
“今天休假,剛好出來轉轉,我在外面沒認識幾個人,就想著來找你啦!”
“抱歉,讓妳等了那麼久。”
他垂下了眼睛,要是知道有人在等著他,他一定會加快動作的。
“沒事啦~已經快要中午了,去找些吃食的店鋪?”
“沒問題。”
一見到她,他原先的計畫都被打亂了,但是他一點都不介意,反而有些興奮。
“主人好像去幫忙抵禦獸潮了,不知道他還好嗎?”
“他肯定會沒事的!”
“你的臉色這麼白,我還擔心你會比我的主人先出事呢!”
笑盈盈的她,臉上紅通通的。
“況且我也不用擔心我的主人了,會有人擔心他的。”
“哦”
“怎麼啦?你一臉心不在焉的。”
“我突然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是不是也在下雪呢?”
“對啊,真不愧是書店的店長,記性真好。”
她比了個大姆指給他,他靦腆的縮起了下巴。
(他的身體不好,就不要在外面逛太久了,趕快買好午餐回去吧。)
她四處張望著,沒多久就看見了不遠處有間飄著熱氣的店舖。
“那邊有間賣熱食的店鋪,好像是賣著鹹麵包的,要不要買回去店裡面吃?”
矮了他一些的拉芙,偏過頭去詢問著他的意見。
“好。”
你是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她?
是吧。
拉芙隱隱有著幫米札拉波擋風的意味,總是在他的前方直面著撲來的寒風。
(好香)
看著飄逸的那頭美麗的長髮,感受著那冰涼且帶著微香的泠風,早上起床的痛苦被一吹而散。
“是烤肉麵包呦,想吃麵包嗎?”
她忽然停下來,手指著那間店鋪。
“我吃什麼都可以,妳喜歡就好了。”
“好,那你站在這裡,我去去就回來。”
溫熱的手牽著冷冰的手至道路旁,隨後她小跑過去跟著幾人排著隊伍。
“謝謝妳。”
他感受到了她的用心,發自內心的微笑著。
沒多久她就抱著一袋子的熱麵包回來了。
“在傻笑些什麼呢?”
她笑了起來。
“沒什麼,別在意。”
“吼?”
沒有追問下去,她將袋子提在了他的面前。
“香不香!”
“很香,非常香。”
“嘿嘿,那我們回去囉。”
繼續牽起他的手,帶著他原路返回。
回到書店後,米札拉波用開封的魔導具,開了本新書送給拉芙。
“謝謝你!”
她接過書後,一邊謝著一邊放下了油紙袋。
“我買了好幾個麵包,晚餐也吃麵包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
脫下風衣後,他拉起她面前的椅子坐了下去,手上還有另外一本開封過的二手書。
“給你!”
她拿著一份餐紙包著的烤肉麵包,遞了過去。
“謝謝妳,我等等把錢給妳。”
“不用啦,你送給我的書就夠這些麵包了。”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就當作我請你吃吧!”
“好。”
“這樣就對了。”
兩人看著書,吃著熱騰騰的麵包,愉快的聊著天。
米札拉波多麼希望這一刻是永恆,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卻是他生命之中,預見的最大一道曙光,照耀著他陰冷的內心。
“你的頭髮還是翹著,很不聽話呢。”
吃完她那塊麵包後,她指著他的側腦處那搓翹起的頭毛。
他順著她指著的位置,摸了摸自己翹起的頭髮,試圖將之撫平但依舊無用。
兩人四目相對,都被這逗趣的模樣笑了出來。
“波,下次再見!”
“芙,再見。”
終歸有離別的時刻,兩人都很滿意這次的見面,也都殷切期盼著下一次的見面。
(建國祭之前再來一趟吧!)
她笑嘻嘻的踏出了店門,留下了癡癡望著其身影的米札拉波。
“我很期待下次的見面。”
世界停止運作。
西昂是世界曆第一年的第一天到來的,西昂教也將這一日稱為『希望日』。
伊利亞斯冷漠的看著腳下的眾生。
你後悔嗎?
瑛達彌的身影從伊利亞斯身上浮現了出來,變成了另一個個體。
恩,有太多太多的遺憾了。
望著那最特別的兩人,伊利亞斯也陷入了回憶,那次與緹莉在王城之外度過的希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