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傀看着如令大敌的刘纯如,不免有些惋惜。
倘若掠阵的林锐等人,能主动出手镇压赝品,张源真恐怕难以得手。
可他们配合的问题极大,一点也不像队友,倒像是想要争夺功劳的竞争对手,只是些许迟疑,便造就了这番惨痛局面。
正当刘纯如想要开口时,马傀抢先道:“张大人的实力异常恐怖,各位不要再藏拙,立即全力出手,不然我们都得跟那三个一样,人头落地。”
刘纯如蒙圈了,这话似乎不是对自己说的,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场上其余人听到这话后,脸上阴晴不定。
在经历一番挣扎之后,薛钥平终于下定决心,怒吼着向张源真杀去。
其余人见他出手,似乎也被感染,个个眼眶通红,朝着张源真冲去,似乎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
看到这一幕,刘纯如目呲欲裂,他终于明白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番话语虽然是从马傀嘴里蹦出,但无论是音色还是语气,都和自己一般无二,简直就像是自己发出的号令。
他连忙大喊:“退回来,不要着了对方的道。”
马傀见他如此心急,便又模仿李亦才的语气补了一句:“我没有第二个鼎可以爆了,大家只有这一次机会,拼了!”
刘纯如听到这话,气的头都大了,但是他们似乎听不进自己的话,像疯了一样,舍命厮杀在一起。
马傀微笑道:“人都是有执念的,一旦被陷入自己的念想之中,便会不自觉地癫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刘纯如悲愤万分,“所以你一开始,便一直在动摇他们的信念,你的武器便是念?”
面对他的质疑,马傀摇了摇头,耐心解释到:“你们身为练气士,不修己身,一味地吐纳天地元气。体内充沛的灵气,反过来助长了丛生的念头,心关自然不固。”
马傀嘲讽地笑着,“只要自己念头失衡,便会行差踏错,何需凶兵逞威?”
刘纯如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大致明白了马傀所做的手脚。
张源真沉溺在欲中,马傀便是借着欲心大作,浇之以怒,成功让他陷入执念,慢慢癫狂。
而其余人,懈怠时遇大恐怖,惧而哀之,马傀再借机唤醒他们对生的渴望,逼迫他们背水一战,不知不觉便陷入了癫狂。
这般手段,当真精巧。
可如今,眼见同路人披红挂彩,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一股无力感和挫败感涌上心头。
“你是青原县鬼将派来阻拦我们的?那鬼将居然有如此势力?”刘纯如问道,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马傀眨了眨眼,看向被众人忽视的元姬,“不是,你们掳走了我的伙伴,我是来救她的。”
刘纯如顿感荒唐,不禁想到,如果张源真一开始没有带着元姬,是不是就没事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伙伴还给你,阁下就此停手,可好?”刘纯如试图挽尊。
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马傀难掩笑意,“既然你想活,那我给你个机会,双方只用常规手段,倘若你能胜我,我便任你处置。当然,如果我胜了,你也任我处置。”
马傀并未等他回复,而是朝着一旁的元姬走去,解开了元姬身上的束缚。
此时场上鏖战的众人,只剩下滋滋冒血的张源真,和苦苦支撑的李亦才、林锐。
终于,李亦才支撑不住,率先崩溃,张源真杀入两人的防御圈,斩下最后两颗头颅。
最后站在场中的张源真,不住地仰天狂笑。
他赢了,他成功杀掉了所有为难美人的坏人,哈哈哈哈!
只是,为何觉得有些难过。
张源真低下头,看到站在元姬身旁的马傀,脸上一喜,便拖着这幅残躯飞奔而去,连十二刃环刀都弃在一旁。
“你成功了,恭喜你。”马傀见他凑近,便妩媚一笑,风情动人。
听到赞善,张源真不觉间痴痴傻笑,对着马傀张开了臂膀。
马傀只是伸手点在他的额头之上,柔声道:“下辈子注意点,别再被皮囊给骗了。”
张源真愣住,只觉得丹田和经脉一空,似乎整个人都被抽干了。
跌倒在地的他,迷惘地看着马傀,不知所措。
元姬看他这幅憨态,厌恶地说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是活不成了吧?”
马傀摸了摸她的角,回应:“有时候,生死没有那么重要的。”
张源真愣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恢复了些许清明,终于回想起自己姓什么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和泥沟的衣袍,恶毒和怨恨之色显露于容。
只是一身灵气已被抽空了,还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十二刃环刀,脸上具是狰狞。
正当马傀和元姬寒暄之时,十二刃环刀呼啸着飞来,朝着马傀的后颈斩去。
元姬看见那环刀,情急之下,一把将马傀护在怀里。
“叮”的一声,十二刃环刀不知被何物弹开,轨迹偏移之后,斜斜地划过元姬的整个后背,留下一道可怖的伤口。
被元姬抱在怀中的马傀,看着她脸色微白,叹息道:“这些人,尚且伤我不得,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不过,还是谢谢小鹿了。”
他翻转起身,一股柔和的灵气输入小鹿体内,替她抚平伤口。
从张源真身上掠夺而来的那些灵气,经过炼化之后,被他全部注入元姬体内。
对于鹿灵而言,这些相当于精纯的天地元力,大有裨益。
元姬盘坐着调戏,马傀伸手一定,将十二刃环刀镇压在原地,任凭张源真意念如何驱使,都巍然不动。
虚弱的张道长放弃了,本来没有灵气,便只能靠着十二刃环刀蕴含的灵气来行动,威能只剩两成。
如今在对方的镇压之下,自己再无有效手段了。
他看着这个拥有天仙面容的恶鬼,难掩心中的怨气。
马傀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做的好,辛苦你了,做个好梦。”
张源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虚弱感袭来,空洞的双眼缓缓合上,身躯瘫软在地,再也睁不开眼皮。
“刚才为什么不动手?你不是想救他们吗?”马傀转头问道。
刘纯如反问:“如果我刚才动手,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想清楚了,既然马傀敢自缚阵脚和自己一战,那便意味着对方有绝对的底气。
或许,只有堂堂正正地一战,自己才有胜算。
至于同行人,救不了那也没办法,如果有机会,再想办法帮他们报仇吧。
马傀没有回答,身形一闪,便来到那位死去的年轻练气士身旁,捡起那盏映月灯。
伸手凝合之下,破碎的琉璃灯罩拼接成本来的模样,悬在黄铜灯座之中,显得无比惨淡。
“我便以此器,与你一战。”马傀宣示道。
刘纯如不置可否,驱动风源伞飞到自己头顶,随即掐诀,将自身八成灵气打入那座小钟,令其撞向马傀。
马傀没有去看那座慢悠悠的小钟,只是低头摆动那盏映月灯。
“好了,这样应该就行了。”马傀忽然一喜,一轮朦胧的新月出现在半空中。
刘纯如没有停顿,伸手一引,将大量灵气从风源伞中汲取而来,另外释放灵气匹练,试图限制马傀。
他心中并没有底,只是偷偷攥紧手中那张五阳雷亟符,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本来他便不善攻伐,这张符还是从一位清虚宫的真人手中换来的,据说堪比那位真人全力施展的雷法一击。
天威之下,任何邪祟都是过眼烟云,不堪一击。
只要自己能困住对方一瞬,自己便全力催动此符,一举定乾坤。
马傀的新月忽然明光大作,几乎盖过了太阳的光辉,充盈的灵气使其渐渐饱满,变成满月挂在半空中。
灵气匹练被满月吸引,牢牢地粘在满月一侧,无法继续前进。
小钟的轨迹也逐渐偏移,朝着满月飞去,不断地环绕在满月周围。
这一幕让刘纯如无比错愕,居然完全没有凑效。
不等他做出应对,马傀对他一指,口中念道:“月落星升,光华一瞬。”
粗大的光柱从满月上疾射而出,朝着刘纯如碾压而去,他驱使风源伞挡住这道巨大的光柱,试图和马傀对拼。
马傀翩然笑道:“心神大乱,你已经输了。”
“才没有。”刘纯如心中暗道,觉着马傀是想要动摇自己的心智。
玉石他将风源伞驱动到极致,澎湃的天地元气倾斜而出,带着风源伞直直地撞向那道光柱。
风源伞中,可是囊括了半个山头的天地元气,这些元气如果转化成刘纯如的灵气,足以将他撑爆几十回,他不相信马傀能在数量上胜过自己。
马傀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居然妄图以量取胜,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光柱摧枯拉朽,直接淹没了刘纯如的风源伞,笼罩了他的身形。
恐怖的灵气瞬间将他压在地上,无法起身。
刘纯如的心态崩了,这是何等恐怖的底蕴,自己居然还想定住对方。
片刻之后,光柱消失,风源伞在空中盘旋,似乎并未损失多少天地元气。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后,刘纯如觉得自己,似乎混身上下都被人用木棍打了一遍,筋骨和肌肉都要分离了,却丝毫没有伤到。
他收回了风源伞,心中再无一丝侥幸,当即准备催动五阳雷亟符,直接豁出去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这时,他忽然发现,,,
“唉,我符呢?”刘纯如心头大惊,什么时候?
马傀端详着自己手中的那张紫色符箓,玩味道:“你输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元姬的小跟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