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内教坊司的舞姬,自称不会是民女。
也就是说,这位舞姬是位良家女。
教坊司中绝大多数都是平民女子,当然,也会有一部分罪臣之女被充入教坊司。
就像是当初宋大儒出事后,宋雅琴若是没有被谢初夏买下,估计也要被人送入教坊司的。
教坊司中,若是平民女子,那么她们都是有着自由身的,尤其是内教坊司,即便是曾被圣人宠幸,但是只要没有被赏赐出身,便仍然是‘乐’籍,虽然低贱,但却可以离开教坊司,回家嫁人。
当然,内教坊司中管理的会比较严格一些,毕竟是专门为圣人为皇室服务的,所以她们只有每月二十六这一日可以出宫与家人见面,而所见亲属,也限定为女子。
内教坊司对女子的管理稍微严格一些,对男子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
太常寺卿也没想到这一层呀,还是站出来禀明:“回圣人,这歌舞都是由教坊司负责,微臣实在不知。”
教坊使连忙出来回话:“这是几日前花鸟使送来的人选,因其貌美又擅舞,故而微臣才敢由她领舞。”
教坊使不过是一个小官,平时是连太常寺卿的面都见不着
的,若非是今晚有表演,他也不可能见到圣人。
李政也只是点点头,便挥手示意退下。
舞姬名崔月娘,与世家崔氏自然是不相干的,只是一介商贾之女,其父沾了崔这个姓氏的光,倒也小有家产,只是因为是商籍,故而身份地位无法提升,这才想出献女以搏前程的主意。
可惜了,圣人对崔月娘无感,所以崔月娘若是不能借此机会爬上龙床,以后便只能是在内教坊继续做一名舞姬了。
谢初夏看破不说破,她只是想不通,一介民女,为何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当着众人的面儿而忽视她这个皇后?
崔月娘退下后,又有其它的乐师上来,这一次单纯的曲子。
许是喝得高兴了,底下有一位文官倒是诗性大发,随着这曲子的悠扬声,竟是即兴赋诗一首,自然迎来了满堂贺彩。
李政也是笑眯眯地点头,身子微倾:“刚刚的这首诗倒是不错,卿卿以为如何?”
“这位大人的确是有诗才。”
谢初夏说话比较保守,她并不识得那位文官,既然诗写的好,那自然就只是有诗才,至于其它方面是否有天赋,她未曾见识过,自然也不敢夸得太过。
李政笑着握住她的手:“卿卿总是这般稳重。今日这石榴不错,来,你也尝尝看。”
石榴子是由宫人在一旁现场剥好后再放入一个小银盘中的。
李政直接拿银勺舀起,然后喂她吃石榴。
谢初夏不太习惯在这种场合与他太亲密,但他是圣人,自己也拒绝不得,只好吃了。
“如何?”
谢初夏点头,待将那石榴籽吐出来之后才道:“很甜!汁水也很足,与前两日圣人赏到万福殿的石榴相似。”
李政笑了笑:“的确是同一批。”
帝后如此亲昵,底下的众人看了自然是各有心思。
谢家人还好,不管圣人是否真心喜爱皇后,至少这份体面给了。
而冯淑妃则是暗自咬紧了牙关,心里头却是将谢初夏给骂了个遍!
狐狸精!
还一国之母呢,大庭广众之下便勾引圣人,有什么资格做皇后?
底下的臣子们也不是瞎子,刚刚的那位舞姬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那都是一等一的,但即便如此,圣人也没有多看一眼,足见圣人的心思只放在了皇后一人身上。
也罢,若是能让皇后生下嫡子,那也算是于社稷有功了。
有些夫人是特意带了自
己家的女儿进宫的,毕竟圣人主动大婚,且如今几乎是夜夜留宿后宫,足以看出圣人是在那方面有了需求。
她们也是想着是否能借此机会,给自家也谋个出路。
毕竟圣人以前不爱去后宫,可能是因为后宫几年不曾进新人,圣人厌了也是说不定的。
瞧瞧如今皇后进宫了,且年轻貌美,圣人这不就心动了吗?
在他们看来,圣人能对一个女人动心,那就能对第二个、第三个动心,所以,便想着试试看自家是否也能有这个机会。
唐朝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对于等级制度,还是很森严的。
当然,因为世家门阀之故,所以这大雍贵族之中,也有一条不可言说的鄙视链。
比方说对于五姓七望来说,他们就以为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所以,在太祖皇帝建国之初,他们是真没把大雍朝当回事,更没把太祖皇帝放在眼里。
毕竟在他之前,这片土地上已经换了好几任皇帝了。
可是谁能想到,如今的大雍竟是蒸蒸日上,且圣人手段果决,比之文帝时,出手还要更为精准。
几次交锋下来,世家门阀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当然,这不代表了
他们就彻底没有办法了。
就比如说这个崔月娘,就是他们推出来的一颗棋子,想要看看圣人的弱点究竟在何处。
可惜,圣人对美人仍然无感呀!
只除了皇后!
见此情形,大家都不傻,便知道妄图再去掌控帝王,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为了维系世家的风光,那么就只能另辟奚径了。
帝王扩充后宫,无非就是采选、进献、礼聘这么几个路子。
如今圣人无意采选,且对于进献的美女也没有什么想法,那么就只能走礼聘这一条路了。
通常礼聘,一般都是世家女或者是官宦之女,她们一旦进宫后,便会直接被册封,就比如说淑妃,以前入东宫时,便直接给了一个五品的出身。
于是,八月十五这一晚,圣人带着谢初夏一起在水榭赏月时,太后却在慈仪殿中看着那些美人图而发愁。
“唉!想不到这次陇西李氏、太原王氏都有意送女入宫,若是以往还好,如今圣人正宠着皇后,这几幅美人图送上去,只怕要得罪了皇后。”
身形微胖的嬷嬷不以为意道:“太后您就是多虑了。皇后是您的儿媳,侍奉婆母是应该的,她怎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