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觉得这事儿还得她亲自去问问。
谢初夏也没瞒着她,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些事都说了。
“这位许二夫人是个刻板又严苛的性子,听说她的女儿也如她那般,事事处处讲规矩。我之前在齐兰姐姐家的宴会上见过她一回,那会儿不知道她是许三郎的妹妹,只觉得那位娘子着实有些呆板,好像是笑要露出几颗牙都是规定好的,多一颗不行,少一颗不算笑!”
孙氏愣了愣:“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孙氏来京城的时间短,很多人和事都不了解,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倒也不是不信这个侄女。
谢初夏叹口气:“那日我与齐兰姐姐说话,说到兴起时,声音难免便高了几分,也笑得肆意了些,她便坐在那里冷脸说我们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您说这叫什么事?”
孙氏的脸都要僵住了,真有这样的女娘?
大雍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苛,如今也只是讲究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罢了,而且就算是高门贵女,那也只是讲要注重仪态和内在修养。又不是在外男面前放声大笑,这有什么可指责的?
“若是如此,那这位许三郎的确是不合适。也怪我,原先没想
到过这一层,若是有一个这样严苛的婆母,再加上如此较真的小姑子,你真嫁过去了,那才叫受罪。”
“其实,许二夫人的秉性,相信四嫂应该也是知晓一些的,只不过这几年她随着许大人在任上,接触少了,所以对这位许二夫人的印象才会淡了。”
孙氏明白,谢初夏这是不想让她迁怒到许芳华身上。
“也是怪了,许夫人的性子那般和善且大度,怎么会有一个这样刻板的妯娌?”
谢初夏笑了:“大伯母,别人家的事,咱们又如何能做得了主?”
孙氏一想也是,便笑笑后又聊起齐兰来。
许芳华借着出门的机会,跟母亲在茶楼里见了一面。
虽然是离娘家不远,她也不好回得太勤了,就怕再被人诟病。
“这是怎么了?突然让人送信,我还以为是你受什么委屈了。”
许芳华一脸无奈:“我三哥对初夏妹妹有意,您可知晓?”
许夫人点头:“此事我的确知晓,而且前阵子,不是说他们二人处的还可以吗?可是你婆母想要让咱们许家上门提亲了?”
许芳华连忙抬手阻止母亲再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情怕是不成。”
许夫人懵了:“
怎么了?”
许芳华沉默片刻,问道:“母亲,我二婶娘是个怎样的人?”
许夫人听她如此一问,心中便如明镜一般了。
人家这不是没瞧上三郎,是怕了这位厉害的长辈了。
“你二婶娘是个极重规矩之人,要说此事也怪不得她,她生于那样的家庭,重礼数原也没错,只是可能有时候处事时会刻板一些,倒也不算是多大的毛病。”
许芳华跟这位二婶娘接触不多,但是她跟堂妹接触多呀。
“母亲,那您觉得四妹妹那样的女子做您未来的儿媳,您可满意?”
许夫人被问住,脑子里还真就幻想起自己若是和侄女日日相处,会是一个什么情景了。
“你四妹妹那性子随了她母亲,若只是偶尔见面相处,倒也还好,若是日日这样相对,我不知道你兄长如何,反正我是受不住的。”
许芳华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母女二人相视一眼,不由得均露出一副苦笑来。
太过规矩了,莫说是男子会觉得无趣,便是女子相处起来也会觉得累人。
时时刻刻总是端着,谁能受得了?
许三郎那里还不知晓谢初夏不乐意这门婚事的真相,也幸而谢初夏并未与他互
通心意,否则,这件事情才是真麻烦了。
许三郎得知谢初夏对他无意,自然是万分沮丧,一连几日,都是借酒消愁。
此事,自然是引起了许二夫人和许四娘子的注意。
许四娘子闺名许芳莹,自小便被母亲亲自教导,中间还有几年经常在外祖家小住,所以这家教方面,向来严苛。
许芳莹虽然重规矩,但是更看重自己的兄长。
如今见兄长为了一个娘子而大醉不止,心中自然就升起了几分怨怼之念。
“哥哥,你不能再喝了,你这般下去,还如何再读书考取功名?还是说,哥哥你已经没了当年的意气,也只想着靠人举荐才入朝为官吗?”
许三郎已经喝多了,此时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谢初夏的名字。
许芳莹气恼非常,可是又不能真地对他置之不理,只得唤了两名力壮的婆子过来,将人扶至内间休息。
如此折腾了两三回,许芳莹都被气哭了。
许二夫人蒋氏虽然平时很少管束这个儿子,但此时见他如此萎靡,自然也颇为不悦。
这日许三郎刚刚沐浴完出来,就命人去给他备酒,没等酒上来呢,先等来了二夫人。
“母
亲,您怎么来了?”
蒋氏寒着一张脸,进屋后刚落座,便怒道:“跪下!”
许家重视孝道,许三郎虽不知自己何处惹恼了母亲,但还是听话地跪下了。
“你可知错?”
许三郎此时脑子已经清醒许多,意识到可能是连日醉酒,惹母亲不快了。
只是,他又多了几分苦闷之感,得不到意中人,还不能难过几天吗?
“儿子知错了。”
心中再苦,面对母亲的指责,他也不敢多言。
蒋氏冷声道:“你是二房的嫡长子,你的肩上还要扛着我们许氏二房的荣耀。你这般不堪一击,日后如何能撑得起门楣?”
许三郎跪在地上,垂头不语,心中却是极不服气。
“不过就是一个娇美娘子罢了,以我们许家的家世,何愁找不到比她更好更美的娘子?你为了一个女子整日半死不活的,你可有考虑到过母亲是否会担心你?”
“儿子知错了,害得母亲受累,儿子大错!”
蒋氏并没有因为他认错便放过他,而是疾言厉色道:“你既知错,那日后便莫要再与谢家来往。我看那个谢四娘子就不是个好的,半分规矩也无,这等娘子真娶进来了,也是我们许家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