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睡觉！”祖向臣极不耐烦。

    “兄弟，不大哥，谢谢！”大有说。

    “大哥！”无二也随声附和，“你真是厉害啊。今晚多亏你，要不我们被打惨了！”

    “是啊，大哥，你怎么那么能打？”渣子说，“以后有你帮我们，我们谁都不怕！”

    “谁帮你们了，滚回去，睡觉！”祖向臣转身又躺下了。

    大有一伙讨个没趣，回自己地方。

    第二天清早，祖向臣被人叫起。抬手擦擦眼睛，一根儿油条塞进手里。祖向臣一看是油条，张嘴便咬。

    吃完油条。大家伙儿围在祖向臣身边不肯走。

    “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儿，谁打你们？”祖向臣问。

    “是蘑菇头。”狗蛋儿说。

    “他有一帮兄弟，跟我们抢纸壳子。”渣子说。

    “他们那么多人？”祖向臣说。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他们那么多人。”坏水说。

    “大哥，你多大？”大有问。

    “你多大？”祖向臣反问。

    “我十七。”大有回答。

    “我十七岁半。”祖向臣回答。

    “十七岁半？”大有一脸懵，“反正甭管你多大，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哥。怎么样，兄弟们？”

    “好，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哥。大哥！”众人道。

    祖向臣挨个看看他们，“这些日子也多亏你们，啥吃的都给我。”他回身从背包里拿出钱包，把里面的钱都拿出来，交给大有，“这钱你拿着吧，该花就花。”

    大有喜笑颜开，“谢大哥！以后记住，我是二哥！”跟兄弟们说。

    “记住了，二哥！”兄弟们回应。

    “大哥！”狗蛋儿说，“我们带你去剪个头发吧？”

    “对啊！”大有说，“大哥，你去剪个头发。你这头发也太长了，跟个娘们儿似的！”

    本来祖向臣并不在意自己满头长发，听大有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妥。

    “剪头发要不少钱吧？”他问。

    “大哥，不花钱！”无二说，“莲湖公园，每天上午几个老大爷在那里给人义务理发。”

    “啊，还有这好事儿？”祖向臣半信半疑。

    “当然！”大有说，“走，咱这就去！”

    孩子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莲湖公园。莲湖是市区的一个湖，面积不大，公园依地而建。

    一片五角枫小树林里，又几个白发苍苍老大爷在为人理发。

    孩子们一声不响在旁边排队。大约不到半个小时，轮到了祖向臣。

    “你这头发太长了！”大爷说，“比大姑娘的还长，哈哈！”

    祖向臣心里话，让你里你就理，废什么话。刚才有人说我是娘们儿，你老又说是大姑娘！

    不一会儿，理完发。

    “看这小伙儿，多精神！”大爷说，“记住，以后头发长了就来找大爷！”

    “谢谢大爷，您真不要钱？”祖向臣问。

    “大爷不要钱。”大爷说，“大爷有退休金，够花着呢！”

    “谢谢大爷！”

    祖向臣谢过之后，跟众人离去。

    “大哥，跟我们去见纸壳子吧？”无二说，“一天挣个几十块，够吃饭的。”

    “对啊！”大有说，“你整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多没意思！”

    “行啊！”祖向臣说，“你们说去哪就去哪。”

    他们分头行动，去不同的市场，这样能捡多点。一上午，共捡了三十多斤纸壳子，八毛钱一斤，卖了二十多块钱。

    这些钱买了馒头和咸菜，还有剩余。

    吃完馒头，他们去公厕的自来水管上灌了一肚子水。午饭算是对付了。

    下午，大有带他们去了一个工地。在工地的垃圾池里捡了不少的废铁。正捡着，蘑菇头带人来了。

    “这是我们的地盘！”蘑菇头说。

    “什么你们的地盘？”大有说，“这玩意儿，谁捡着了算谁的。”

    “这不行！”蘑菇头说，“什么都让你们捡了，我们兄弟没饭吃！”

    “没饭吃，去偷，去抢。我们管不着！”大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蘑菇头本要发作，想想那晚的事情，便又忍住了。

    他看到祖向臣，并不认识。因为那晚他见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野人。

    “这是我大哥！”无二挺着胸脯说，“怎么，忘了昨晚揍你的？就是我大哥！”

    蘑菇头几人一听，不觉往后退了一步，不住上下打量祖向臣。

    “怎么，我大哥剪头发了就不认识了？”渣子说。

    祖向臣觉得，既然给人当大哥，遇事也不能不言语。

    “你叫蘑菇头？”祖向臣问。

    “啊！”蘑菇头答应着。

    “以后，你们要是没饭吃，可以来找我们。我们要是没饭吃，也去找你们。没问题吧？”

    蘑菇头低头想一想，“没问题！”

    “这里废铁还有，我们也没拿干净，你们还可以去捡。”祖向臣说。

    “哦，好吧！”蘑菇头说。

    随后，祖向臣跟大有几人拿着废铁跑去废品收购站。废铁重，卖了五十多块。众人兴高采烈。

    “大有，晚上买只烧鸡，用我的钱，给大家解解馋。”祖向臣说。

    大家一听高兴得直跳。

    晚上，烧鸡买来了。大有把祖向臣拽到了桥洞的西边，跟他们住在一起。

    吃完饭，祖向臣低下头暗自伤心。

    大有和无二凑过去。

    “大哥，你叫什么？”大有问。

    “祖向臣。”他回答。

    “臣哥，照片上那个姐姐是谁？”无二问。

    “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儿。”祖向臣回答。

    “姐姐好漂亮，臣哥好福气！”无二说。

    “她已经不在了！”祖向臣说。

    两人一愣，“去哪了？”大有说。

    “被人害死了！”祖向臣说完，咧嘴大哭起来。

    众人见他又哭，好久没再打扰。

    等哭声渐止，大有又问：“臣哥，那你有没有报仇啊！”

    “是啊臣哥！”无二说，“用得着我们的话，可以帮你！”

    祖向臣看看他俩。他想起了老杆儿。他知道，这些人说话算数。他们到时候真的会帮自己。当年他跟老杆儿也是不打不相识。

    “你们不要再问了。”

    祖向臣说完，仰身躺在自己的小羊皮上。

    从此，六个流浪儿便混到了一起。祖向臣人生第一次被称为“臣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