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了，祖向臣开始盘算。老子现在有一万块钱，一天的消费不能超过十块钱，就是啥也不干，也能对付三年。如果一天二十，还能对付一年多。这样一想，心里感觉特别踏实。

    所幸，他便整日在街上闲逛。尽管是闲逛，他也在不停地观察者这个城市。半个月过后，他对这个城市渐渐地熟识。哪里有市场，哪里有超市，哪里有学校，哪里有公园，哪里有夜场，哪里住着有钱人，对于这些，他都了然于胸。这是一个流浪儿的生存之道。甚至于，混迹于农贸市场了，谁是小偷，他都一眼看得出来。

    他在观察这座城市，城市也在观察着他。祖向臣的到来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这两个人也是流浪儿，一个叫老杆儿，一个叫小猪。两人觉得奇怪，这人穿得整齐，长得帅气，整日闲逛，但是从来不愁吃喝。

    祖向臣到点儿吃饭，一顿不落。虽然吃得不算太好，也是正常人的饭食。不是一碗牛肉面就是几个馅饼和一碗稀饭。早上吃豆浆油条还得加两个鸡蛋。甚至有一次，两人亲眼看到，这家伙吃的馅儿饼居然是肉馅儿。真是羡慕嫉妒恨油然而生。

    但是千真万确，这小子跟他们一样，也是无家可归。就连他晚上在哪露宿，他们也清清楚楚。

    这家伙身上肯定有钱。两人琢磨。于是商量决定，随时跟踪，干这小子一票。

    一天的夜里，两人跟随祖向臣来到一个小花园。两人心里有数，这小子今晚要在此处下榻。那里的长椅刚装了不到半年，还挺新。

    祖向臣在冬青堆里拖出一大张纸壳和一个枕头。纸壳和枕头是事先从垃圾箱里捡的。他来到一张长椅旁，把纸壳往上面一铺，舒舒服服躺下。两人一人手里提着一个棒子，躲在一棵树后，伺机下手。

    祖向臣睡梦中，忽然觉得有人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猛然坐了起来，一支棒子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实点儿，钱藏在哪儿，快给老子拿出来。”小猪说道。

    两人已经摸遍了祖向臣的口袋，啥也没有。

    “两位大哥手下留情，钱全给你们。”祖向臣故作惊慌。

    “在哪儿呢？”

    “就在口袋里啊！”

    “别他妈装蒜，老子翻了，啥也没有。”

    “在我腰上塞着呢，你们自己拿，还有几百块。”

    两人一听，瞪大眼睛，撂下棒子，伸手往他腰上去摸。等他们靠近，祖向臣猛然站起身，伸出两手，左手捏住一个人肚皮上的肉，右手掐住另一个人的脖子。

    “你小子他妈找死！”老杆儿一手举起了棒子。

    祖向臣一着急，右手大拇指朝他咽喉使劲一按，同时左手也狠命使劲儿。两人顿时瘫了下去，棒子也撒了手。祖向臣把手松开，顺势捡起两支棒子。

    “你说我要敲死你们俩，警察会不会立案？你们这两条贱命值不值当的浪费纳税人的钱？”祖向臣一支棒子放在小猪头上。

    “大哥饶命！”

    “大哥饶命！”

    两人跪在地上，一人磕了个头。

    “都起来，坐这！”祖向臣拿手中棒子敲一敲身旁椅子。

    两人乖乖坐下。祖向臣提着两支棒子在他们面前来回转悠。

    “你叫什么？多大？”

    “我叫小猪，十六。”

    “你呢？”

    “我叫老杆儿，十七。”

    “你们有没有大哥？”

    “没有。”

    “老子今年十八，以后就是你们的大哥！”

    “大哥好！”

    “记住了，以后啥都得听我的。我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知道没！”

    “知道了，大哥！”

    “找地方睡觉去，明早来这找我。”

    “好的大哥！”

    两人卑躬屈膝地走了。祖向臣抱着两支棒子重新躺下，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第二天，祖向臣醒来，发现怀里还抱着两支棒子。他坐起身来，把棒子放在椅子上，伸一伸懒腰。见旁边草地上坐着两个人，正是小猪和老杆儿。两人见他醒来，赶忙聚拢过来。

    “大哥，睡得还好吧！”

    “你俩来得够早的。”

    “是啊！”两人说，“大哥叫我们来，我们不敢不早来。”

    “走，先找个地方洗把脸去。”

    三人找了个河边，洗了把脸。

    “走。”祖向臣说。

    “去哪呀？”

    “吃饭去。”

    “好啊，好啊！”

    三人来到一个小饭摊儿，祖向臣要了猪肉馅儿饼和小米粥。老杆儿和小猪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

    一连三天，三个小伙伴吃住一起，都是祖向臣掏钱。祖向臣非常珍惜这两个兄弟，好不容易当一回大哥，也不容易。反正自己有的是钱，兄弟们吃点无所谓。

    几天相处，兄弟们无话不谈。称呼也有改变，各自成了老大、老二、老三。尽管花了钱，祖向臣这个老大做得依然开心。他再不孤独，身边有了说话的，也是依靠。

    几天相处，三人彼此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老杆儿是个私生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妈妈一直没有成家。在他十岁那年，妈妈生病去世了。他便开始流浪的生涯。期间多次被各地的救助站收留，多次逃脱。三年前从救助站跑出来，便再没有回去。

    小猪对自己的身世更加的模糊。他从小是一个流浪老汉带大的。他管老汉叫爷爷。爷爷对他的身世一无所知，只是路边捡到了他。爷俩四处流浪，走遍了大半个国家。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爷爷想带他回原籍寻根，可是走到半路却不幸去世了。

    小猪跟爷爷的感情很深，重又提起他的时候，还会不停地抹眼泪。

    “呵呵，原本以为我自己够惨了，没想到你俩比我还惨，呵呵！”听完两人的讲述，祖向臣说。

    第四天，祖向臣在atm厅里醒来，居然找不到两位兄弟。天气渐渐转凉，三人的住宿由露天转为内宿。

    祖向臣出来转悠半天，也不见两人的影子，不禁奇怪。难道二人离自己而去。这几天对他们挺好的呀。走了就走了吧，老子还能省点儿钱。

    刚要转身离去，见两人由远处跑来，手里提着东西。走近一看，是早点，小笼蒸包和杯装的小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