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塘区一间夜总会,邓广荣正在跟一群明星好友们劈酒寻欢,
左手边是刚拍完《上海滩》爆红,又迅速因为接拍各路烂片被称为‘票房毒药’的周闰发。
右手边是初出踏进歌坛,刚报名无线《欢乐今宵》唱歌比赛,正四处寻找靠山的张雪友。
剩下陪坐的都是些不温不火的小女明星,一个个举止殷勤,一口一个大荣哥叫的亲切。
如果不是有正经事,他通常不会跟沈殿瑕、刘咏他们混在一起。
而是更享受此时这种被小字辈吹捧的感觉。
现在就是他放松的时候。
派人出去威胁屋邨仔的家人,自己稳坐高台等着对方来低头认错。
没实力没背景还敢跟我斗?
邓广荣觉得翟远要是识做,他未必不能收下对方,凭那個屋邨仔的头脑,说不定还能捧成联顺乐新一代的坐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学刘戎驹一样,做木偶的提线师傅。
“靓仔,你做歌手怎么能不会喝酒?你看下人家霑叔,酒喝的越多歌声越有味道,来,喝光这一杯!”
两杯人头马下肚,邓广荣刚拿起雪茄,对面穿着低胸装的靓女立刻弯腰露沟,满面堆笑把火递上。
他喷着酒气凑到张雪友面前,将满满一杯洋酒递过去。
拍了拍张雪友的脸颊,说:“喝干净,就是给荣哥面子,只要荣哥高兴,明年唱歌比赛给你做冠军!”
“多谢大荣哥。”
张雪友受宠若惊的接过酒杯,二十岁出头的乌蝇哥还很青涩,硬着头皮灌了两口洋酒,辣的满脸通红,却仍冲邓广荣堆起笑容。
邓广荣哈哈大笑,指着张雪友狼狈的模样,对身边的周闰发说:“你看看他,像不像你搞完人家爵士的老婆,被对方逼着食屎时那副衰样?还跟外界说食物中毒去医院洗胃,挑那妈,这你都想得出来!”
周闰发本来看他欺负新人,笑得还挺开心,听到这话顿时尴尬起来。
那可能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一段屈辱往事。
对面的小明星闻言来了兴致,好奇道:“哇,有这种事呀?我看新闻时,以为发哥真的食物中毒喔。”
“关伱X事咩八婆!”
周闰发瞪了那个小明星一眼,将整瓶洋酒摔在桌上:“多嘴多舌,整支喝光它!”
邓广荣笑得愈发开心,好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又拍了拍张雪友:“喂靓仔,上去唱首歌听下。”
“大荣哥想听什么歌?”
整杯酒落肚,雪友脸颊发红,说话也有点大舌头。
“嗯……”
邓广荣陷入思索,正考虑要让对方唱什么时,一个心腹小弟拿着大哥电话闯进夜总会,脸色惶急,推开四周围客人冲到邓光荣桌前。
“慌慌张张,是不是碧丽苑那件事搞定了?屋邨仔低头没有?”
邓光荣咬着雪茄,皱眉不满的看着小弟。
小弟也顾不上还有外人在场,俯身在邓光荣耳边说了几句。
两件事。
第一,他派去威胁翟远家人的小弟死于非命。
第二,秀茂坪的十间场子被新记苏龙派人炸掉。
“我叼你老母的苏龙!”
邓广荣脸色瞬间大变,长身而起,原本惺忪的醉意一扫而空,眼中满是杀气。
同桌的明星好友们,皆被他这副模样吓得惊慌失措。
张雪友瑟瑟发抖,还维持着躬身弯腰的姿势,不敢落座。
心想,这歌我还用唱吗?
就听邓广荣接着骂道:“四眼龙是死的?由着他苏龙乱来?新记究竟姓向还是姓苏?”
一开口连新记龙头向家炎也骂了进去,顺便带出一件苏龙想做新记龙头的江湖传闻。
伸手抓住前来报信小弟的领口,邓广荣语气凶狠:“即刻给我带兵进秀茂坪,把那个屋邨仔的场子同样扫过一遍,然后刮他全家出来,带到吊颈岭绑上石油气罐坐火箭。你老母的苏龙!以为我联顺乐假的?打电话给驹叔,这件事新记给不了我交代,他请我吃燃烧弹,我请他吃手榴弹!”
……
沈威晚上十一点多到牛头角警署时。
翟远在羁押室里睡得正香甜。
值班的军装打开房门,沈威拎着餐盒走了进去。
羁押室里,翟远把两张椅子并在一起,当成简易床铺缩在上面,张开嘴鼾声阵阵。
沈威满脸无奈,觉得这位老板心也太大了,外面乱成一锅粥,你怎么睡得着的?
“老板,醒醒,喂!”
“别闹,不是给你说了等十八岁再来嘛。”
翟远嘴里嘟囔一句,啪的打开沈威推搡自己的手臂,这才缓缓睁开睡眼。
盯着沈威看了两秒,他的表情略有些失望,不咸不淡说了句:“怎么是你啊。”
沈威:那我走?
“老板,这是珍姐让我给你带的晚饭,她们现在被保护的很好,你不必担心。”
把一盒腊味饭和一碗猪脚汤摆在放在审讯桌上,沈威一边拆开包装,一边说着外面情况。
翟远搓了把脸,神色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他起身凑到沈威面前,满脸期待的问:“什么情况,打起来没有?”
沈威点一点头:“江湖大风暴,邓广荣那十间场子被炸的干干净净!”
“鬼理他的场子有没有被炸!”
翟远急切问道:“我的场子怎么样了?”
“也被扫了,不过你的录像厅在公屋大厦,他们不敢用石油气罐,只纵了火。”
“怎么样,烧得干不干净?”
沈威回想一下来之前路过其中一间录像厅,里面焦黑的场面,点了点头。
“非常之干净,毛都没留下根给你。”
翟远愣了两秒,笑容再也绷不住,嘴角越咧越大,最后兴奋地砸了下桌子。
“耶!我就知道那条傻狗肯定会忍不住动手!”
他挥了下拳,又望着沈威笑道:“你欠我五百块,出去以后记得给我。”
沈威想到前不久跟翟远的赌局。
他觉得邓广荣好歹是一介大佬,做事不会太冲动,没想到对方还真就以牙还牙,把翟远的场子也扫了一遍。
害得他白白输给了翟远五百块港币。
“果然江湖人不管地位多高,个个都无脑的。”
一想到邓广荣这次纵火的后果,沈威都忍不住替他感到头疼。
挖个坑就往里面跳,你是属萝卜的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翟远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跟你纠缠,全是在做戏给你看呢?
“哎!也不能这么说嘛!”
翟远知悉沈威这个想法后,发出阵一听就很有钱的笑声,他颇有领导风范的谦虚摆手。
“邓广荣派人到我家里淋火水的时候,我可没做戏,是真的非常生气。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也没想到最后会搞出来三条人命。啧,这件事啊,关键是下面的人执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