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不能做主,要打个电话请示下老板。”
钱经理犹豫了一阵,方才再度开口。
珍妮弗的新闻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他不敢擅自做主。
谁知道电影放出来之后,群情激奋的观众会不会在戏院里闹事。
在办公室拨通了老板的电话,钱经理捂着话筒跟对面交谈了几分钟。
然后扭过脸来对翟远说道:“包场可以,但是要按寻常发行来做,戏院抽六成。”
“我说一个数,三天,十八万八,一路发!”
“老板说只许分成,你不做,他打电话给同业会,香江没有戏院会收你这部电影。”
“……”
翟远把粗口咽了回去,黑着脸说:“五成,你老板别太过分了!欺负老实人有意思吗!信不信我吊死在你们戏院门口!”
钱经理对着听筒说了两句,扭过脸摇摇头:“六成。”
这场讨价还价最终以翟远完败收场。
没有院线,还真就是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卡梅隆来了也得跪下。
但金茂坪戏院老板的态度,也从侧面反映出对《坟墓》这部电影的看好程度。
哪怕真的是部烂片,靠前期珍妮弗的营销,也足够骗一批观众进场收割他们的钱包。
电影是不重要的,营销是最重要的。
你看我为了拍这部电影减掉了一百斤呢,不买张票支持下吗?
“翟先生,合作愉快。”
合同签完之后,钱经理满面春风的掏出名片递上:“这张是我卡片,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给我。”
他觉得能在十几岁年纪,就搞出这么大单新闻的年轻人,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
提前搞好关系,说不定哪天对方就成了自己的老板。
翟远收起钱经理的名片,心想等这笔钱赚到之后,录像厅规模变大需要人才管理,或许还真得挖一挖戏院的墙角。
这货现在发名片给我,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啊?
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相视一笑,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握了下手。
“合作愉快。”
……
三天后,珍妮弗事件的新闻突然反转。
各大报馆纷纷撰稿表示,这是美利坚面向全港做的一次社会试验,旨在关注女性安全问题。
话锋一转。
反观我们的港府在做什么?
然后是大篇幅的批判,把鬼佬这几年的丑闻翻出来又炒了一遍。
包括不限于葵芳邨公屋贪腐案、男议员招妓案、女议员陪睡案等等。
与此同时。
金茂坪戏院主动挂出一部,名为《珍妮弗的复仇》的预上映电影广告。
全港独家,粤语配音,陪你共赏热议大片,关注女性安全刻不容缓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本片已获得美利坚制片商独家版权,如有翻版,必将追究。
电影名字当然不能用坟墓,否则莫名其妙,流量要折损一半。
整起事件发酵开来,全港市民的反应不一而足。
“挑!搞半天原来是新片炒作,我一早看出问题。”
这是位理性理智的观众。
不过没用。
“什么炒作不炒作,人家关心我们女人的安全问题,就算是炒作你又损失了什么?总之这部电影我一定要看,你不陪我去就分手!”
还有其他类型的观众。
“对啊,我们的港府在干什么?必须支持美利坚!”
“我记得当时给报馆打过电话,现在人家免费送我一张电影票,说别人炒作赚钱的都是抹黑!”
“长达三十多分钟的凌辱戏,未满十八岁不得入内?这次不看都不行了。”
凡此种种,众生相。
第四天凌晨,电影上映的前一个小时,金茂坪戏院门口已经人山人海。
观众们攥着票根,翘首以盼的排起长龙。
摊贩们忙得热火朝天,一盒炒饭从五块加价到八块。
大报小报的新闻记者架起长枪短炮,等着拿第一手影评资料。
只有黄牛党们很不高兴。
因为他们居然没抢到票。
一张都没抢到!
“老板,珍妮弗的复仇两张堂座票,三十五一张,要不要?”
人群中,翟远揣着一沓原价十五块的电影票,穿梭往来。
不时达成交易,挂在脖子上装钱的小挎包鼓鼓囊囊。
“哥!阿哥!”
翟瑶的声音响起,她离开人群来到翟远身边,气喘吁吁的问道:“我那里三十张票卖完了,阿妈那边应该也没剩多少,你还有没有票?”
翟远低头翻了翻,又摸出一沓电影票塞给翟瑶。
“最近几场的没有了,这是早上八点场的,你跟阿妈分一下,但是价格不能变,堂座三十五,超等座五十。”
“知道了!”
翟瑶攥着票又迅速消失在人潮中。
翟远抬头,看了眼金茂坪戏院的招牌。
呸!垃圾资本家!
居然抽我六成水,不薅你点羊毛算我没本事!
“远哥,有人找。”
又有人挤到翟远身边,是梁志超。
他还拉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翟先生你好,听说你准备发行珍妮弗这部电影的录像带?做录像带当然找我们关记,我们有全观塘最好的设备和技术,严格按照东洋jvc的高质素规格,高水准、高销量,一定满足你的高要求!”
这位做录像带生产生意的关老板,一开口就是流利的广告词,眼神热切望着翟远。
以他的经验判断,就凭珍妮弗现在在香江的热度,生产几万盒录像带出来,市场轻轻松松就消化掉。
但是苦于没有版权。
倒不是没想过盗版,关键是翻遍了库存也找不到这部电影。
国外每年几千上万盒三级片录像带,大多都是地下发行,难道要全部找来看一遍?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的确有这个想法。”
翟远擦了把汗,人挤人热浪滚滚,属实有点难受。
他把剩下的票交给梁志超,让他接着叫卖。
然后领着关老板来到一家卖汽水的摊位前,要了瓶冰镇可乐灌了两口。
这才重新说道:“你能给我的价格是多少?”
“索尼今年换了新设备,我们公司也迅速跟进,所以价格上会稍稍高点,不过画质和流畅度都提高了很多。”
关老板先给自己叠了层甲,然后才报出价格:“一盒录像带我收你十五块,你拿去市场零售,标价二十都大把人抢。”
“便宜些啦,我家里也有人做这个生意,行情怎么样多少清楚点。”
翟远真不是骗人,因为赵美珍有时候会接到,给录像带重新拆装的订单。
“十四块八,不能再低了,再低我真的会蚀本!”关老板咬咬牙,似乎做了很大让步。
两人又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价格僵持在十四块。
翟远把可乐瓶交还给摊主,拿着换回来的一枚硬币在指缝间滚动几圈。
“好,就十四块!你先帮我搞两万盒出来,但是定金我要等三天后才能给到你,尾期我会在订单全部交货之后,再慢慢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