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意识多久。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仿若被无尽黑暗吞噬。
周身寒意肆虐，仿若坠入冰渊，每一寸肌肤都被冻得麻木。
混沌中，似有一阵暖风袭来。
“带土......”
卡卡西呢喃一声，强撑着那如风中残烛般的一丝意识，拼尽全力睁开眼眸。
眼前没有带土。
眼前一片黑暗，空无一人。
又一阵风出现，似乎在呼唤着他。
卡卡西努力站起身，本能得跟着这股威风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黑暗。
卡卡西终于看到了一抹亮光，在黑夜中如此刺眼。
加快步伐，满心期待。
只见不远处，一堆熊熊燃烧的火堆正跃动着，仿若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救赎之手。
那火焰烈烈，呼啸而起，橙红色的光舌舔舐着周遭的黑暗，每一次跳跃都迸射出无数火星，恰似一场华丽而又决绝的反击。
又似要将这如墨般浓稠的死寂冲破、撕裂。
而在那火堆旁......
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静静坐着，等待着。
他身披那件承载着无数荣耀与回忆的旧甲，岁月虽在甲胄上留下斑驳痕迹，却掩不住他周身散发的英气。
火光欢快地跳跃，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轮廓分明，仿若刀刻。
他手中拨弄着火堆的树枝，动作不紧不慢，每一下都沉稳有力，树枝与火焰碰撞发出的“噼啪”声。
仿若他真的在这虚幻之境等待许久，久到时光都为之停驻。
“父......父亲？”
卡卡西满心急切，想要奔赴而去。
可双腿似有千斤重，仿若被黑暗中的枷锁牢牢禁锢，每挪动一步都无比艰难！
鞋底与“地面”摩擦出细微声响，卡卡西用尽全力，却越走越慢。
父亲的身影似乎也在慢慢消散......
"父亲！"
眼看那道身影就要消散，卡卡西着急得吼了一声。
而那道身影也似乎有所感觉。
转过头，看向远方。
父子二人四目交错，卡卡西只觉得鼻头一酸。
可还没等他走向前去，却看到父亲突然对自己挥了挥手。
似乎，是让他不要靠近？
“为......为什么？”
卡卡西刚想出言相问，当年父亲一言不发离开人世，难道就没什么想对他说的？
“父亲！”
卡卡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场景也在不断转化。
他似乎来到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周围有淡淡的光芒，却一眼看不到界限。
没等卡卡西回过神。
“唔！”
来自左眼的刺痛喷发而出，卡卡西闷哼一声，痛苦得捂住了眼睛。
空洞的触感提醒着卡卡西。
——他的眼睛没了。
带土收走了。
缓了许久，卡卡西这才缓过劲来，情绪不高。
带土......终究还是跟他彻底决裂了。
不只是他，还有木叶，还有过去的一切。
自己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人死了之后，都会来到这里么？”
忍者的本能让卡卡西站起身来，迅速打量四周。
然而，周围除了一无边际的迷茫，却什么都没有。
父亲不在。
琳......也不在。
“你还没死哦，卡卡西。”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卡卡西表情呆滞，猛地转过头去！
“老......老师！？”
老师还是年轻的样子，带着亲和的微笑，身上的御神袍威严却不失温暖。
“外面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哦，卡卡西。”
水门的灵魂温和出声。
卡卡西闻言顿时一愣，随即又低下了头，重重叹了口气。
“带土......我一直都不知道他还活着，他的变化......太大了。”
突然，卡卡西意识到了什么。
当年杀死老师的凶手，好像就是......
“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卡卡西。”
水门摸了摸卡卡西的后脑勺。
“但这其实并不怪他......那孩子是什么性格你是知道的，天真可爱，内心火热。”
“这世界上的一切变化都是有原因的......带土变成那样，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卡卡西。”
水门用言语引导着卡卡西。
卡卡西眼中闪过迷茫，疑惑地看向老师。
“老师，您的意思......”
“那可怜的孩子。”水门叹气摇头，“他被有心之人操控了命运，目睹了悲剧的发生，这才导致他心性大变。”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水门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对你表现出多少的恨意，就证明了他以前有多爱你，卡卡西......”
卡卡西再次低下了头。
老师说的话，他又怎能不知道呢？
当年的带土和现在的带土，明明就是一个人，明明就......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老师。”
卡卡西摇了摇头，“我已经无力阻止什么了，带土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是他的选择，不是你的，卡卡西。”
水门轻轻摇头。
“我说过，你还没死哦。”
水门轻轻地拍了拍卡卡西的肩膀。
卡卡西只觉得老师的手非常炙热，还似有千钧之重，轻轻一拍，他竟然弯下了腰，还差点没站稳。
“老师？”
等卡卡西再次抬头，却并未看到老师的踪影。
先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除了......他有些滚烫的肩膀。
“看来是终于轮到我了。”
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卡卡西表情再度一怔，猛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那道身影。
是父亲。
他坐在火堆旁，也正微笑得看着他......
“水门这家伙也真是的，我明明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他还非要插队......”
“......”
卡卡西不语，只是默默地走到了父亲身旁，默默坐下。
父子俩沉默了下来，但旗木朔茂却并未让这宝贵的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太久。
“是老爹对不起你，儿子。”
像老师一样，父亲也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跟老师不一样，父亲的手并没有那么炙热，但却更加沉重。
“不过......虽然能看到你长这么大老爹很开心，但现在还不是跟你见面的时候啊，卡卡西......”
父亲的语气有些遗憾，但不多。
卡卡西顿时抬头。
千言万语来到嘴边，却在看到父亲逐渐消失的身影时，不知如何是好。
“嘛。”
旗木朔茂又揉了揉卡卡西的头发，就像他小时候一样。
“虽然比不上水门那孩子给你的，但老爹的东西也不会差就是了.......”
“好好活下去吧，你还有想要做的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