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安被她这阴阳怪气的模样逗笑了:“荣姐姐,你到底是想夸我还是骂我?”
“你这是哪里的话,妾身当然是夸您。”
傅荣一本正经地说道:“大部分人都是要求别人,可你却是要求自己,在一些事情上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你做的真的很好。”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是个圣人似的。”朱长安不太理解,因为对方这话说的好像真的没损他。
“圣人不敢当,不过陛下确实是个好人呢。”傅荣笑着继续道:“就是...太懒了。”
“一日一朝到三日一朝,现在五日一朝,皇爷又来信骂你了。”
“额,这个嘛。”朱长安讪讪地笑了笑:“他老人家就别操心了。”
“陛下,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回信吧。”她说着从书案上拿起一叠信纸递给他。
看着那厚厚的一叠信纸他有些不可思议甚至震惊地道:“不是吧,我犯天条了,这么多全是骂我的?”
“还有你大闺女小叔叔小姑姑们写给你的,小不点们稀罕着你呢。”
听完这话一下他又高兴了:“这一个个的......”
“陛下还是先回信吧,小不点们的信可都攒了好些了。”傅荣提醒道。
朱长安点点头,伸手拿过信纸开始写回信。
傅荣看着他认真回信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也拿起账目继续处理。
一四零一年(长生五年)八月五日
七月流火,暑气渐消,傅荣倚在窗边,看着窗外随风而动的树叶,轻声叹了口气。(农历七月一般就是八月)
“叹什么气呢。”朱长安处理完政务回来就看见她坐在窗边发呆。
“陛下回来了。”傅荣回神,冲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感叹一下时光飞逝。”
走到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搂进怀里:“嗨,那有什么好感慨的,你不还是你吗。”
“陛下这话说的,妾身自然是妾身,只是时间过得太快了,妾身已经老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哪里老了,朕看你还年轻得很。”
“陛下就会哄妾身开心。”傅荣握住他的手,笑着道:“妾身都三十三了,已经是做奶奶的年纪哪里还年轻。”
朱长安瞥了她一眼:“...你觉得朕是这么算年纪的吗?”
“那陛下觉得如何算呢?”傅荣看向他,眼中带着笑意。
“按面相算。”朱长安一本正经的说道:“况且我才三十岁,我还觉得我正是当打之年呢,你一下就给我干老了。”
“陛下这话说得倒是轻松,您是男人,三十正当年,可妾身是女人......”傅荣故意拉长尾音:“自然不能和您比。”
这话听得他都有些郁闷了:“这两年怎么净听你老了老了...你就不能不老吗?”
“妾身也想不老呀,可岁月不饶人,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傅荣叹了口气:“妾身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了......”
朱长安:“⊙︿⊙......”
他被傅荣这伤春悲秋的模样整得不知道怎么接,毕竟傅荣一直保养得很好,加上气场加持并无老态,甚至看起来还比实际年龄小的多。
要知道他爱美,所以身边的人就都很注意外表,作为他的妻子她自然更是如此。
傅荣看着朱长安纠结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陛下,妾身逗您玩呢,您还当真了。”
朱长安:“......”荣姐姐,你已经三十有三了,不能再这么皮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家都说年纪越大越稳重,结果到他这是一个比一个皮,从阿爷到姐姐是越来越活泼有事没事就调侃他几句。
“陛下,您这样盯着妾身看,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吗?”傅荣眨眨眼,故意说道。
“你觉得呢。”朱长安反问。
“妾身觉得...陛下八成是在想如何哄妾身开心。”傅荣笑得温和,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你这自信的劲儿倒是和以前一样。”朱长安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容:“我想说你别把那群小东西的课业再拿给我看了。”
“陛下,您这就太不厚道了。”傅荣故作委屈:“妾身这不是想让陛下多关心关心孩子们嘛。”
朱长安直接拆台:“他们像是需要我关心的人吗?”
“我觉得我比他们需要关心多了,看一次我就少活好几年,要是我和我爹一样英年早逝绝对是被他们气的。”
“陛下这话说得可不对了,您哪是英年早逝的命,您可是长命百岁的福相呢。”傅荣掩嘴轻笑。
“那是......”朱长安刚要说下去就听见一阵孩子的笑声从窗外传来,转头一看就看见几个孩子蹲在窗下,正瞅着他俩。
“哟,都在呢。”傅荣看着窗外的孩子们,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说吧,今个逃了谁的课了?”
孩子们一阵哄笑,谁也不接这个茬。
“一群小皮猴。”傅荣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走到窗边:“快进来,别在那里蹲着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小的倒是老实直接冲进来,大的几个却跑得比兔子都快。
“都别跑!”傅荣笑骂着带人追了出去。
朱长安看着乱窜的孩子们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从桌上拎了本书看。
一阵鸡飞狗跳后,孩子们都老实了,乖乖地坐在桌前,等着傅荣来检查功课。
看着乖乖巧巧坐在那里的孩子们,他感觉心情都变好了,他喜欢孩子,尤其是他自己的孩子,可惜这里面只有宝澄这个小姑娘是他亲生的,别的都是他其他兄弟姊妹的孩子被专门抱进来看看能不能沾点运气。
民间不是有句老话嘛,你命里无子女,他命里有手足,所以就多抱些孩子混着养,借借他们的福气。
那边傅荣拿着一叠纸走了进来,坐在孩子们对面开始检查功课,一边检查一边指出错误。
那些孩子们被傅荣训得垂头丧气的模样让他心情大好,还时不时地补上一两句。
“陛下,您就别幸灾乐祸了。”傅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您自己也看看这些功课。”
眼瞅有被抓壮丁的风险朱长安连忙摆手:“我可没时间。”说完就起身跑了。
“唉~你这家伙。”傅荣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检查孩子们的功课。
朱长安则是溜达到御花园里,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锦鲤,心情十分舒畅。
“陛下。”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朱长安回头一看,还是个认识的应该叫秦婉儿。
“秦美人怎么来了。”朱长安看向她,秦婉儿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小猫正舔着她白皙的手指。
“陛下万福。”秦婉儿福了福身,怀中的小猫也喵呜叫了一声:“妾听闻御花园的秋菊开了,便想着过来看看。”
“秦美人倒是个雅致的人。”朱长安看着秦婉儿怀中的小猫问道:“怎么把白璃抱上了?”
“白璃这几日总爱往臣妾怀里钻,臣妾也甚是喜欢它,便抱来了。”秦婉儿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猫,眼中满是温柔。
朱长安看着她温柔的模样,想到了他曾经见过的秦婉儿的姐姐,心中难免对比了一番。
秦婉儿见朱长安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陛下,可是妾脸上有什么东西?”
“朕只是觉得你和你姐姐长得不像。”朱长安收回目光,看向池中的锦鲤。
“陛下说笑了,姐姐与臣妾是亲姐妹,自然是有几分相似的。”秦婉儿微微一笑:“只是姐姐性格张扬,臣妾则较为内敛罢了。”
“内敛些好,秦美人这样就很得体。”朱长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逗弄着白璃。
白璃似乎很享受朱长安的逗弄,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朱长安见此状便伸手接过白璃,白璃倒也没有挣扎,只是懒洋洋地趴在他怀里。
秦婉儿见朱长安对白璃很是喜欢,心中不禁有些欣喜,这个狸奴果然没白养。
抚摸着白璃柔软的毛发,他心中不禁感慨:这毛孩子真是乖巧。
“听闻秦美人擅长抚琴?”
“陛下谬赞了,妾只是略懂音律罢了。”秦婉儿谦虚地回应道。
朱长安点点头:“朕记得秦美人曾在家宴为朕弹奏过一曲,是什么曲子来着?”
“回陛下,是《广陵散》。”秦婉儿柔声答道。
低头逗弄着翻肚皮撒娇的白璃随口道:“朕还记得那首曲子气势磅礴,婉儿你弹得极好。”
“陛下喜欢便好。”秦婉儿微微一笑,心中却想着:陛下记得如此清楚,看来是很喜欢这首曲子呢。
朱长安抬头看向她:“今日正好得闲,秦美人可否为朕弹奏一曲?”
“陛下有命,妾岂敢不从。”秦婉儿福了福身:“只是这御花园中无琴,还需回臣妾宫中取来。”
“无妨,朕随你一起,就去你那里听吧。”朱长安说着,便抱着白璃,与秦婉儿一同前往她住的地方。
秦婉儿引着朱长安来到屋中,命人取来古琴。
她的寝室布置得十分素雅,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却处处透着一股书卷气。
朱长安坐在软榻上,怀抱着白璃,看着秦婉儿调试琴弦。
秦婉儿调试好琴弦,抬头看向朱长安,微微一笑:“陛下,臣妾献丑了。”
他抱着白璃静静地听着,秦婉儿弹得极好,琴声悠扬婉转,又有慷慨悲壮之气概。
一曲终了,秦婉儿起身行礼:“陛下,妾的琴艺不精,让陛下见笑了。”
朱长安摆摆手:“秦美人太谦虚了,你的琴艺在众妃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秦婉儿脸上露出一抹羞涩:“陛下过奖了,臣妾怎敢与诸位姐姐相比。”
看着眼前温柔似水的女子,他不禁起了心思:“秦美人不必妄自菲薄。”
“陛下谬赞了,臣妾自知才疏学浅,能得陛下垂爱,已是三生有幸。”秦婉儿低头,声音好似羽毛般越发轻柔。
朱长安:“秦美人,让人准备准备,朕今晚在这里休息。”
秦婉儿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忙不迭地应下,吩咐下人准备。
随后朱长安在秦婉儿这里用过晚膳后便歇下了。
次日清晨,朱长安醒来时秦婉儿已经起身,正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他不禁感慨荣姐姐的品味就是好,至于你说深宫之中埋葬了多少红颜那就对不起了,他是受益者对此不做评价。
秦婉儿似是察觉到朱长安的目光,回过头来莞尔一笑:“陛下,您醒了。”
朱长安“嗯”了一声,翻身起床。
见他起身,秦婉儿忙放下手中的梳子,上前伺候他洗漱更衣。
看着秦婉儿温柔细致的样子,他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这后宫里的女人面上就没有不盼着他来的,可背地里想的什么他也不知道。
秦婉儿替他整理好衣衫,退后两步端详了一番,柔声道:“陛下今日早朝,可莫要迟了。”
朱长安应了一声:“知道了。”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秦婉儿站在原地,看着朱长安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一四零一年(长生五年)八月十日
窗外蝉鸣阵阵,暑气未消,傅荣倚在窗边,手中拿着一本书,却无心翻阅。
“陛下驾到。”太监的声音响起。
傅荣抬头看去,只见朱长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文均可被送到了?”
“放心,我暂时把他安排在偏殿了,那孩子白嫩嫩的很可爱呢。”
“可爱?只盼他不是个爱哭的。”
“允熥也真是的孩子才过百天就丢给我,也不怕王妃同他闹。”
“你也就是嘴上抱怨了。”傅荣掩嘴轻笑:“陛下放心,这孩子有我照看着,定不会让您操心的。”
“你照看着自然是好,不过你也别太过操心,孩子嘛,迎风见长,养着养着就长大了。”朱长安说着走到桌边坐下。
“陛下说的是。”傅荣走到他身边坐下:“只是这孩子到底还小,照顾起来总归要精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