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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5章 惊梦
    闻书砚抬腿走进g04病房,并顺手关了病房门。

    从门开着的方向,有细风灌进来,正好对着疑似沈知蒽的那张病床。

    另一面病床上,住着的是一个择期剖宫产的待产妇。

    见有人进来,她不善地斜了闻书砚一眼,又继续喝她老公递过来的汤羹。

    一早,对面姑娘被推回来时,除了两个护士,一个家属都没跟。

    还是她老公帮着把人从急救床抱到了病床上。

    护士离开之前,给病人换了产褥垫,上面好大一片殷红,看着都骇人。

    在她眼里,对面那个姑娘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多半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个子高,长得俊,穿得体面,有什么用?

    一回想起早晨的事,还有那汪暗红的血,待产妇气不过地朝闻书砚“哼”了声。

    他老公赶忙小声阻止她,“好了,我们不知道别人家的情况,你看那个男人的状态,肯定是在生病。”

    闻书砚没理会别人不善地目光,走到这边病床边停下。

    垂眸看去,这里躺的,正是沈知蒽。

    雪白病床上,她脸色凄白,长长睫毛垂着,睡得很安静。

    纤柔的双手松松地对握成拳头状,像祈祷一样,放在下巴下面。

    床头上方有张淡绿色柜子,上面放着一杯插了吸管的豆浆,看样也就喝了几口。

    闻书砚眼眶发酸,不知为何,沈知蒽身高不矮,可是一躺在病床上,忽然变得好瘦好小。

    被水雾渐渐模糊的视线里,闻书砚感觉那团瘦瘦小小的人变得更加弱小,好像一伸手,就能把她握在手心里。

    闻书砚俯下身,去拉被角盖那只露在外面的脚。

    却发现,沈知蒽另一只脚上的袜子没脱,她并不是喜欢穿袜子睡觉的人。

    可见当时,沈知蒽连脱掉另一只袜子的力气都没有。

    闻书砚给她脱下袜子,盖严双脚。

    又直起身,看向输液架,瓶子上贴着药物名称——硫酸镁注射液。

    药液大约六七秒钟才能落下一滴,速度极慢。

    闻书砚抬手,用力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拾步向病房外走去。

    护士站前面,闻书砚一手搭在台面上,咨询里面的人。

    “您好,请问g04号病房一号床沈知蒽,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是她家属,抱歉,我来晚了。”

    护士可记着这位患者呢,一大早收进来的。

    大衣里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一位家属都没跟。

    护士看着眼前的男人,长相英俊,谈吐举止非常绅士,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太像始乱终弃的人。

    于是,耐心向闻书砚说明了沈知蒽的情况。

    “患者先兆流产,目前正在尽力保胎。”

    闻书砚听到这,按在台面上的手凸起条条青筋,他用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头晕的那一瞬,神情也随着恍惚下来。

    护士以为闻书砚没听懂,又做了进一步解释:“正常情况下,妊娠囊是长在子宫壁上的。”

    “先兆流产就是妊娠囊发生了部分脱落,由此导致了子宫血管破裂,所以出现流血的状况。”

    闻书砚强打起精神,问:“沈知蒽的情况很严重,对吧?”

    护士:“经治疗和休息后,绝大多数患者的症状会消失,就可以继续妊娠。”

    “但是,也不排除终止妊娠,妊娠囊一旦脱落,势必要做流产手术,毕竟患者现在的出血点和排血量有点大。”

    “当然,医生在能保胎的情况下,一定会给尽力保的,”

    护士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最后又给家属带去希望。

    护士台处在整层的中央位置,四周是各区病房,此起彼伏的小婴儿啼哭声传来,听得人心里更加难受。

    闻书砚轻轻点头,接着问道:“患者打的针滴速特别慢,是正常情况,还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个正常,硫酸镁是抑制子宫收缩的药物,保胎的。”

    “但是滴速过快容易导致心衰或者呼吸困难,患者本身就很不舒服,所以我们把速度降到了最低。”

    闻书砚道谢后,一边走路,一边给谁打电话。

    他硬撑着身体走回病房,沈知蒽还在睡,面向墙壁,蜷缩着身体。

    闻书砚沉沉叹气。

    随后,从病床下抽出一张木椅坐下,肘弯搭在床沿上,一只手用力捏住双侧太阳穴。

    静静陪伴。

    静时常思己过,是他说闻洛溪和方盛的话。

    眼下,他不得不想,自己也是有过的吧。

    如果当时在北溪县,看见周望澎和沈知蒽拥抱,他没有转身就走,沈知蒽就不会追回来。

    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就算周望澎和沈知蒽真有什么,他闻书砚放手就是了。

    她想要去的地方,想要拥抱的人,就放她去好了。

    为何要走到血淋淋的今天……

    主要,内心深处,他是信沈知蒽的。

    闻书砚垂头想着想着,忽然听见有人在轻轻啜泣,声音极小,却很压抑。

    沈知蒽昨夜一共睡了没有三个小时,早晨六点刚过,小腹和后腰的坠痛把她痛醒。

    接着就发现见了红。

    现在,沈知蒽虽然在睡着,但是她沉沉陷在梦境中。

    她梦见自己还在闻书砚的卧室里,她跪坐在床上,给他揉按太阳穴。

    揉着揉着,闻书砚倏地攥住了她的手,攥得她手骨好痛。

    “我不是让你别碰我么?”他开始对她发脾气。

    沈知蒽愕然,“好,我走。”

    她想要下床离开,可闻书砚转手就捏住她的下颌,把她抵在了床头上。

    强有力的虎口捏得她喘不过气。

    闻书砚一双隐去双眼皮褶印的双目无比阴狠。

    他使劲掐着她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那一刻,沈知蒽心如死灰,她怕闻书砚为国捐躯没有后人,才擅自做主怀了他的孩子。

    此刻,他竟然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是她活该,是她自作自受。

    闻书砚的双目充满猩红,他咄咄逼人地问:“沈知蒽,你肚子里的孩子姓闻还是姓周?”

    “到底是谁的?”

    沈知蒽望着闻书砚的眼睛,心里被失望和怨恨填满。

    她被他掐得快要死过去。

    最后,沈知蒽用尽所有力气,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周、望、澎——”

    这三个字响彻在耳边,说完,沈知蒽忽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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