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客厅的时候，班适航已经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早。”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对我笑笑，说。

    “送我回家吧。”

    他愣了一下。

    “你准备好了？”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心，我点了点头：

    “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

    就这样，班适航开车送我到家门口，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需要我陪你进去吗？”停下车后，他问。

    “不用了，我可以应付。你在，可能反而不好。”

    “好吧。”他点点头，“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我拉开车门，一步一步，朝着我熟悉的这个家走去。像一个即将冲锋陷阵的战士，说不清是勇敢，还是凄凉。

    然而，当我打开门后，却发现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沈奕辰根本就不在家。

    那一刻，我一下子清醒了。

    我根本不需要百转千回地考虑，我和沈奕辰的婚姻应该何去何从。

    那个我认为应该由我来做的决定，沈奕辰已经为我做好了。

    他没有焦虑得彻夜难眠，在这里等我。也没有因为不能忍受我离他而去，而向我忏悔、道歉。

    事实上，他在电影里那些深情的戏码，确实都是在演戏。现实生活里，他在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离开他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我。

    敲门声响起，打开门，是安然出现在门口。

    嘀嘀！

    车喇叭响，循声看去，不远处，停着的，是班适航的车。

    他大概是担心我，所以一直停车在那里等待。

    我朝他挥挥手，示意没问题，他这才驾车离开。

    班适航走后，我认真地环视了四周的环境，这才第一次感受到“闹中取静”的意义和难得。

    那些林荫街道，看起来，美丽得像是一幅画。

    “文迪，我不是来和你解释的。”她说。

    “我也不想听。”我的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诧异。

    我知道，我不是强撑，是真的不想，也没有力气再和她上演什么“正宫和小三”的对手戏。

    她看着我，似乎是想搞清楚，我到底想要怎么样。然后再权衡，她应该向我坦白些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你和沈奕辰。”

    呵！这老套的台词让我失望。

    “我知道。”

    “我从来没有爱过沈奕辰，他也不爱我，我们只是一种……交易，各取所需。”

    “但是你知道，我曾经爱过他。他是我的丈夫，而你是我的朋友。”

    我的声音轻飘飘的，整个人也有了那种飘浮在半空中的不真实感。

    “不重要了。”我浅浅呼出一口气，“可能，我早就已经不爱他了。只不过，有点儿可惜。”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她没有再敲门，大概几分钟之后，我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我就那样一直看着，直到她消失在路的拐弯处。

    在这个过程里，她没有回头看过一眼，步伐也不曾放缓过。

    从我和沈奕辰的别墅搬了出来，班适航帮我租了一间公寓。

    大概十天，我每天就待在公寓里，看书、看电影。

    班适航几乎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过来。

    在这期间，没有一个通告，甚至连一个跟工作有关的信息和电话都没有。

    应该是美利亚特别关照，让我休息一下，顺便躲避一下舆论的轰炸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

    有时候，现实会用迎面痛击的方式，狠狠地让你疼，让你清醒。但更多的时候，它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你自己耗尽所有用来否认它所需要的能量。

    这是一个星期六，我吃腻了外卖，决定自己煎鸡蛋做早餐。

    有人敲门。

    我打开，门口出现的，是这时候，唯一会让我高兴的一张脸。

    “嗨，适航！”我亲热地打着招呼，踮起脚尖去拥抱他。

    我非常小心地张开胳膊，不让我小铲子上的油，沾到他漂亮的衬衫上。

    “哇，瞧瞧，我们的大明星居然还会做饭。”

    “怎么样，要不要尝尝？”

    我领着他，朝厨房的方向走去。他看着平底锅里滋滋冒油，边缘已经有些焦了。

    “看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他夸奖道。

    “如果你不介意鸡蛋煎得可能有点儿焦的话，味道其实还不错。”

    班适航笑了笑，然后把一个又大又沉的文件袋放在了餐桌上。它接触桌面时发出的声响，已经让我知道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离婚协议？”我问。

    “应该是。”

    “我猜猜，离婚理由，写的是和妻子的闺蜜通奸？”我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

    我并不是故作潇洒。

    沈奕辰被捉奸在床，然后他一句解释都没有的就消失了，紧接着，离婚协议书递到了我面前。

    这一切，怎么看，怎么像一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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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不重要，你明白的。”班适航显然并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他的表情很严肃，“你应该好好把协议读一遍。不，你最好还是交给律师来处理。”

    “你看过了吗？”

    我关掉了火，将鸡蛋盛了出来。一个给自己，一个放在了班适航的面前。

    “大概看了一下。你们一起住的那栋别墅给你，你名下的所有财产，还有他名下财产的一半，也都给你。”

    我拿着叉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班适航：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会是，良心不安吧。”

    “他只有一个条件：离婚后，你不可以在任何时候，跟任何人谈论你们婚姻存续期间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封口费？”我不屑地笑笑，“那他呢？他也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吗？”

    班适航摇了摇头：

    “协议当中没有提。”

    “也就是说，我被打、被出轨，但不可以出声。他家暴我，睡我的闺蜜，他不受约束。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沈奕辰他凭什么会认为，我会接受这样的条件！”

    “文迪，可能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很难接受，但是我劝你，还是冷静考虑，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毕竟，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正可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完，他低下头，看着餐桌，有意回避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美利亚要放弃我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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