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晒香路边的花草,乙极拔了根草茎咬在嘴边,摸着肚皮扭头跟陆不同笑。
“陆大哥,我刚才抓的那只野鸡肥吧?”
陆不同点头笑,他都有些吃撑了,不得不夸乙极荒野谋生的技能是真的好,虽只是个凡人,却能凭自己的机智跟身手,一下就把飞向树丫的野鸡给扑到,烤鸡的手艺也好到令人赞叹,仅是洒了些许盐,就把野鸡烤得焦香可口。
“自己学的?”
乙极笑着点头。
“可不?爹娘死得早,没人喜欢我这个短命鬼,要想活着,只能自己想办法。”
陆不同看向乙极笑着的侧脸,心中想,乙极的身世跟江夙夙很像,不同的是,江夙夙打小没见过爹娘,虽有鬼医丹南陪伴,但终究只是一块月光纱,乙极则好歹有爹娘陪了他一些年头,也算有过温暖。
身于富贵人家,陆不同感叹穷人家的孩子,竟这么惨,若非坚强,不足以度难。
想完这些,陆不同想回案子,这次,他是受江夙夙所托,出来查案。
提前,他做好了六扇门的令牌。
一路湖光山色,他倒也觉得,出来一趟自由痛快。
到了地方,乙极谨记陆不同教的,称陆不同为‘步大哥’,陆不同则是按以往的办法,冒充步暝跟官府打交道,一般官府都不敢得罪他。
去了趟衙门,他了解到,由于天气原因,死者的尸体并没有保存,在家属来认过之后,便于当地下葬。
现在,想要查清死者的死因,只有开棺,好在身边带着乙极,乙极勤快,没几下就把棺材刨了出来。
打开棺材,由于尸体开始腐烂,飘出一股难闻的味道,乙极捂着口鼻,看着陆不同直接上手去翻,一不小心,还翻掉一块肉下来。
“步大哥,都这样了,能看出什么?”
陆不同一阵摸索,皱起眉头。
“能看出很多。”
看完,他将棺材盖好,跟乙极一起重新填好坟,然后去到溪边洗干净手。
“官府说,死者是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中了蛇毒,但我翻开看过,他的血肉之内并没有毒,里面有根骨头却是新断开,直插肺腑。”
乙极听了,绕到陆不同面前。
“官府的人说谎!官官相护?!”
陆不同想到曹腾的身份,如果棺材里这个学子是被曹腾杀的,倒真有这个可能,毕竟曹腾的爹是青州知府。
“有可能。”
乙极想了想,问。
“那现在该怎么办?”
陆不同看向乙极。
“我们去见见死者的家属,要真是官官相护,怕是家属的日子不好过,若对方坚持鸣冤,有可能会有人对她下杀手。”
乙极听此,拔出自己的雄草剑,一舞剑指向前。
“绝不能让坏人得逞!”
陆不同见了,笑着拍了拍乙极。
“好了,赶紧把剑收起来,见到坏人再拔也不晚。”
大理寺。
丁晚来专心的查着科考舞弊的事情,这次科考的地点是礼部南院的贡院,礼部侍郎邱刚是主考官。
丁晚来对邱刚不熟,特地趁中午跑到工部跟步敬亭打听,步敬亭虽是个专心做事的人,但也不是耳聋眼瞎,六部的人,他多少清楚。
“邱刚……正经科考擢升上来的,为人嘛,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跟他一比,你爹倒更像是贪官。”
步敬亭摆着手说完,看向丁晚来笑。
丁晚来自己也在笑。
“那步伯父知不知道,邱刚这个人跟谁交好?”
步敬亭拿起自己要对照的图纸,扭头看向丁晚来。
“之所以说他不像贪官,就是因为他从不参加宴饮,但他的姿态又摆得很低,遇上宴请,不是有事,就是称病。”
说完,步敬亭补了一句。
“但凡事不可看表面,人总会受骗于眼睛,就像我以前没看透李钟是那般人。”
想起曾经的工部侍郎李钟,步敬亭把气一叹。
丁晚来点头,自也知道这一点,上次李钟的事,把步敬亭害得在刑部大牢待了好几天。
告别步敬亭,丁晚来回了趟太尉府,他难得的回家,到家才知爹娘都不在,等到傍晚,才等到丁旭跟陈婉秀乘着马车回府,一问方知姨母今日回了长安,爹娘这是陪她进宫才回来。
“那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姨母呢?”
陈婉秀拉着儿子回答。
“自然是被圣上留在宫里了,说好久没见,想跟她说说话,大约是关于钱的事情,我跟你爹在场的时候,不方便讲。”
丁晚来轻轻点头。
丁旭回头看了眼儿子,突然转身。
“还没问你呢,兔崽子,今天怎么想起回来?”
丁晚来听了,忙看向丁旭。
“查科考的案子,不熟邱刚,回来跟爹打听打听。”
丁旭听后,摸起下巴。
“邱刚……,名字怎么听着耳生。”
陈婉秀在旁,咳了一声。
“礼部侍郎。”
丁旭听了,踩上台阶。
“啊,对,礼部侍郎邱刚,想起来了。”
丁晚来看爹这样子,他也就释然,自己老爹头上为什么是个闲差了,这是什么也不记,什么也不想!
顿感,想在爹的嘴里问出什么,希望渺茫。
偏是丁晚来这么想的时候,丁旭说出一句让他感兴趣的话。
“就跟陵南王走得很近的那小子嘛。”
这句话,听得走进大厅的丁晚来抓凳子坐下。
“爹怎么知道的?”
丁旭也坐下,正笑着想自己倒茶,丁晚来便眼疾手快的给他倒上,他喝了一口后回答。
“是前年,还是上前年来着,陵南王生辰,我在陵南王府见过他,当时,他走的侧门,我隐约觉得他眼熟,问了一嘴,王府下人没心眼儿,便跟我说,那是礼部侍郎邱刚,我曾听陆清提起过,邱刚这个人从不赴宴,很清廉,陵南王庆生,他却上赶着去,不是走得近,是什么?”
丁晚来听了皱眉,生怕科考的事跟陵南王有关,上次他就亲手办了临新王,要是再把陵南王拉下马,只怕全长安的人都要觉得他是灾星了。
皇宫内。
陈婉玉坐着跟皇帝喝茶,吹开杯中的浮叶,小饮。
“科考是为皇上选人才,有人却借机敛财,此事不小。”
皇帝叹气。
“重要的不是这个。”
陈婉玉笑看向皇帝。
“二哥是担心有人栽培亲信,暗中结党?”
皇帝听了,扭头指着陈婉玉笑。
“这一整天,也就二哥两个字,你说得最好!”
陈婉玉知道皇帝喜欢听,微微一笑。
皇帝想起,觉得唏嘘。
“自打我登基以来,就没听婉秀这么叫过,我们兄妹之间是生份了。”
陈婉玉笑着看向皇帝。
“她那不叫生份,是知进退,毕竟她丈夫在朝为官,总要先君臣,再兄妹,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她难道还会跟堂兄客气不成?别看她几十岁的人,她认准的事情,你要是不允,她能躺到地上跟你撒泼耍诨!”
皇帝忆起往事,大笑出声。
年轻时的陈婉秀,为了嫁给丁旭,没少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