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出行是大事件, 带奶粉、小零食、小玩具、换洗的衣服从头到脚两套、汗巾、奶瓶等等,塞满后备箱。
纵然如此,崔玉开车到了公园,还是发现少带很多东西。
譬如吊床和帐篷。
元书昀已经弄好了吊床, 把元大宝塞里面晃,他自己去搭帐篷了。
夏涵和伍苇在摆烧烤架,欧阳被自家儿子欧阳晨抱着脑袋啃, 束手无策。
特别是元大宝,见嘉树来了很挑衅地冲他摆鬼脸,把吊装摇得更厉害了。嘉树直勾勾看着那玩意,问, “妈妈, 那是什么?”
“吊床。”
“我也想要。”
崔玉晓得后面要有文章了,道,“不是带了很多玩具要和好朋友分享吗?赶紧拿出来给哥哥弟弟看吧。”
欧阳北听见, 几乎找到救世主一般, “崔玉,嘉树,快点来和弟弟玩。”
如同丧家之犬。
伍苇取笑, “现在晓得带娃有多苦了吧?”
欧阳北一力要娃,生了老大还想要老二, 正在忽悠老婆中, 怎么敢叫苦?他强颜欢笑, “怎么能在孩子们面前说苦呢?这是开心, 开心懂吗?”
话没还没说完,欧阳晨一爪抓他脸上,一根血痕;不仅如此,还拽着他头发不放。
崔玉憋着笑,将玩具袋子递给嘉树。嘉树扭头瞪着大宝,两个小手抓着袋子绳往前面拖,“大宝哥哥,玩具,我送你的。”
欧阳晨听见玩具俩字,终于放开老爹,去看嘉树。
欧阳北赶紧把三娃凑一起,解放自己。
夏涵把肉类从箱子拿出来排在盘子里,“你咋没睡好的样子?”
崔玉蹲下来帮忙,“想事情。”
“想啥呢?”伍苇凑趣,“想大房啊?”
夏涵见俩男人都没在,小声问,“老赵昨儿来找老元,提起朱迪和小姑姑在一起了,是不是真的?伍苇,他们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没发现?”
伍苇目瞪口呆,“啥?你们别乱说啊——”
崔玉没吭声,但也没反驳。
夏涵嘿嘿笑,“看吧?是真的吧?”
伍苇想了又想,“不可能的吧?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个瞎子,能看出来啥?”夏涵略嫌弃,“小姑姑那性子不动如山,朱迪又不爱说话。是吧?”
“大房给老赵说的?”崔玉问。
夏涵点头,显然是了。
“多嘴的家伙,他那嘴怎么都存不住事?”
果然是真的了。
伍苇惊叹了好一整,又十分羡慕道,“小姑姑真是好福气,居然钓上一个那么漂亮的大帅哥。我给你们讲,跳舞的男生,那个腰——”
成年女人的对话,男士们最好不要听。
夏涵也有些眼热,悄悄问伍苇,“真的啊?你以前有没有交过跳舞的男朋友?真的很不一样吗?我大学的时候也遇上过唱音乐剧的男生,人家给我送了一个周的花。我被美色诱惑,都准备要同意了,结果被老元给搅和了。”
“早知道就该去试试——”
崔玉用力清了清嗓子,“别乱说了,孩子都多大了。”
伍苇尤不觉,“别的我不敢确定,但那个姿势肯定多得要爆炸。咱们舍有个学姐,夜话的时候就跟咱们科普经验,说——”
一阵尖笑,夏涵捂住嘴吃惊地问,“真的?那样也可以?”
伍苇狂点头,“学以致用啊。现在才后悔,早知道跟她多长点见识啊。我要是生个女儿,一定要她多谈恋爱,起码不能在这事上吃亏。”
提起吃亏,夏涵立刻惺惺相惜,很惋惜一生中居然没有任何比较对象。
崔玉好心提醒,“我觉得你们今天回家,肯定要被收拾。”
俩女回头,果然见老元和欧阳不远不近地瞪过来,表情十分凶狠的样子。
伍苇伸了下舌头,“咱们刚才很大声吗?”
“也没有吧?”夏涵其实也不太确定。
崔玉道,“当然大声了,淫|笑得特别大声。”
夏涵用铁丝网打她一下,“呵呵,家庭妇女的悲哀,你以后就知道了。”
烧烤架子搭好,准备生火。这活儿有点脏,自然得男士来。
元书昀的帐篷还没完,欧阳北主动请缨。他沾了满手黑炭灰,顺手抹到伍苇的脸上。闹得伍苇尖叫,干脆把炭渣都扔他身上去。小两口玩闹起来,差点把摊子掀翻,被夏涵赶走了。
“醋坛子。”夏涵略嫌弃欧阳北。
崔玉憋笑,“你家那个也差不多。”
“也没有,老元在外面还是很要形象的。”
崔玉忍不住叹口气,人群里人来疯的最数大房,最不要脸的也是他。真有点犯愁,要以后嘉树觉得这样的老爹丢脸可怎么好?
夏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问,“你真要从了大房啊?不再看看?上次我给你介绍那金融男,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得很。”
崔玉拍拍手上的沾的灰,“算了吧。那家伙一直在劝我把钱交出去打理,能有多少的收益,买哪个基金最强,还有一大把发财的计划只等投资到位就能实现。我回去叭啦了一下存折,养不起那货,只好算了。不过人也挺有风度的,说以后还是朋友,有发财的门路一定不要忘记,他可能觉得你朋友都是有钱人。”
夏涵不说话了,崔玉的心明显偏大房都没边了。
这边聊得正热闹,吊床那边却哭了起来,只好又去哄孩子。
嘉树玩得很开心,大宝哥哥终于在他的礼物攻势下让出了吊床,让他和欧阳弟弟爽了一把;第一次吃到了烧烤的滋味,第一次爬到帐篷里玩,还和大宝哥哥抓到了家中小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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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他对崔玉道,“妈妈,以后咱们还出来玩。”
崔玉回答好,但心里有点叫苦。三个男娃,那体力真是不要太好,一刻安静也没有。说是出来玩,其实全是劳力活儿,一个人真干不下来。免不了就开始想,这种时候需要一个苦劳力消耗孩子的经历。
大房,应该是个还不错的人选吧?
“妈妈,他们都有爸爸哎。”嘉树又说。
果然,已经开始意识到不同了。
“妈妈,爸爸怎么走得那么慢?”他很不甘心。
“好的,妈妈会催他快点。”崔玉承诺。
“如果他能快点到,我就原谅他。”嘉树说得很认真。
崔玉笑了一声,小孩子认真起来就太可爱。
她调了一下后视镜,对着里面嘉树的脸笑。这是她最大的珍宝,越往后过一天,越没后悔将他生下来。
大约是看得过于入神,前车猛然降速导致追尾。她立刻刹车,然后车紧跟着撞上来,发出巨大的声音。
前车后车,堵得死死的。
崔玉惊得魂飞魄散,第一想法便是嘉树还在后面。她顾不得自己胸口撞在方向盘上闷痛,想要回头却被弹回去,再挣扎一下却见前后车各自下来人。俩男人,中年男子,面目有些凶狠,用力拉把手。
他们敲车门,大声道,“下车,赶紧下车。”
嘉树猛然哭起来,崔玉心轻了一下又猛然抓紧。在哭,应该是没大事;可哭得厉害,不知道受伤没有。
崔玉把车窗降下一个缝隙,“稍等一下,请交警来。我车上还有孩子,现在没办法动——”
“少tm废话,撞了人就想躲?有孩子了不起?有孩子就能耍无赖?”这是前车的男子。
“就是,女司机了不起啊?有孩子也不知道开车小心些?突然降速干啥啊?这不是害人吗?”这是后车的男子。
崔玉把气囊推开,低头想了想,发觉有些不太对劲。开车,路怒症多,但并非每个人都不通情理。明显前车降速导致后车连续追尾,怎么联合起来怼她的中间车?
出了事故,都会等车主自行下车,哪儿有上来就拉别人车门的?幸好开车习惯还行,一路上车锁都挂着,没让他们第一时间把车门拉开。
更大的问题,这是出城的支线,车少人少,发生点什么不好呼救报警。
崔玉一心挂念着嘉树,一手去抓手机想报警。
车外俩男子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一个车门敲得更急,一个做出愤怒的样子开前车后备箱,拖出一把破窗的锤子来。
崔玉心里叫苦,她这是遇上劫持的了。在做大房管家期间,钟勇负责安保,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有基本的安全训练。如何判断人的恶意,如何在第一时间保护自己,如何争取逃脱,逃脱不了如何保全身体。然这是郊区,来往车辆少,路口没交警,旁边没有行人,邻近的车道连过路的车也少。
她微微眯眼,扭头看后车,驾驶座门大开,里面根本没人。
孤儿寡母出行,安全得谨慎。虽然嘉树明面上和房家没关系,但架不住私下有心人。与其被陌生人抓住了麻烦,不如先闯出去,然后警察那边再找律师协商。进警局,总比被勒索好。
也顾不得身上伤没伤,挂倒挡,猛踩油门后退把后车推开。车相撞,后座摇晃,嘉树哭得更厉害了。崔玉忍耐着,待有了调头的距离马上打方向盘。
车外的男子惊得一逼,拎着锤子追出来。她猛烈地掰方向盘,打去另外的车道,一头往城里主干道冲了出去。也是运气好,对面没有车来,容得她再调头。
短短惊魂两三分钟,胸口抽痛。
崔玉足足开出好几公里,抵达一个商场门口才靠边停下来。
嘉树在后面哭得哽不出声音,她心疼得没办法,赶紧出去将他放出婴儿座椅。小家伙委屈地抱住她大叫,“妈妈坏,坏妈妈——”
“对不起,妈妈坏,妈妈没保护好嘉树。”她哄着他,“嘉树不哭,刚才两个是坏人。妈妈现在得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人好不好?”
嘉树抽抽搭搭同意了,崔玉盘算着自己被弄去的可能性,先给公司的律师打了个电话。那边接了电话表示立刻想办法帮忙,她自己再打电话报警,争取一个从宽处理的机会。
警察那边接了电话让直接去就近的交管所报道,她表示自己受伤了,车上还有个孩子,现在惊魂未定,得先去医院。那边让她保持手机畅通,她说会委托律师帮忙处理。
这边刚谈妥,那边大房来电话了。
崔玉长久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熟悉号码,刚强忍下去的害怕被勾出来。仿佛委屈的孩子找到家长,不安定的心也定下来。她再无法掩饰自己,内心深处依然信赖他。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手机。
“老崔,咋了?”他道,“伍苇说你遇上劫匪了?我艹,海城现在还有劫道的?”
崔玉也不相信,然对方在自己完全没惹怒的情况下出手,却不得不怀疑。
“如果不是劫道的,那就是疯子?什么情况下会故意制造车祸然后砸车窗?”她捂住胸口,“我现在有点慌,得赶紧去医院。你还在那边没有?给我挂个号,还有——”她顿了一下,“还有嘉树的。”
大房忙不迭点头,“别开车了,丢现在的地方我让勇哥处理。你打车过来啊,既快一点还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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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表示知道了,挂了电话后将嘉树拎出来抱在胸前,随手招了个空出租车去海城医院。
崔玉急匆匆到医院,路上胡思乱想了很多,又操心大房咋唬唬搞很大场面。为避免父母操心,她给伍苇短信沟通了一下后,说是孩子们玩得开心分不开,晚上可能不会回家住,
李婉不放心,问要不要送些东西去欧阳家,崔玉说不用了。
出租车到医院后门,来接的是大房、钟勇并一个医生。
她松了口气,还不算太夸张。
大房表情有点压抑,冲到前面去一个劲儿看她,又眼巴巴地看着嘉树。嘉树在车上哭够了,此刻已经陷入沉睡中,只眼角还挂着泪。
“小玉儿,你受伤了没?要不要我抱孩子?”他小心问。
崔玉冲他勉强笑了笑,将嘉树递给他。他惊了一下,忙不迭伸手,摊成一个平面。钟勇憋笑,低头。
她把孩子交出去,手捂住胸口给医生打招呼,后道,“胸撞在方向盘上了,来的时候一直很气闷。”
大房脸色都变了,把嘉树抱得紧紧的。
医生则赶紧将崔玉带进去,加了一个急诊的号,亲自弄去插队了。
崔玉排了好几样检查,完事后去住院部找大房。他的病房还没退,嘉树在床上睡得香喷喷的,钟勇在旁边守着。
“大房呢?”她问。
“出去打电话了。”钟勇道,“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胸部挫伤,问题不大,算运气好。”
“医生帮嘉树检查过了,没问题,只是惊吓。”他给搬了椅子,“快坐下来。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晚饭来。”
“随意吃些就行了。”
钟勇笑笑,走到病房门口去了。
崔玉松了口气,摸了摸嘉树的小脸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她找温水,先吃了一次药,之后拿着手机有些发呆。
这事儿怎么算,都是白诺那边开的头。他现在虽然还挂着大房舅舅的名头,和白家房家都很亲热,但终究是落魄了。商场经营得半死不活,家里姘居的女人和孩子十来口开销下不去,事业上被她和房中擎坑得差不多。这回打架,应是彻底被边缘化,甚至可以算流放海城之外。
然人总不会简单甘心,但凡能抓到机会,总要整些幺蛾子出来。
他未必不知道嘉树的真实身份,但若是能强行把房中擎恶心一把,也能讨些好处。
崔玉思来想去,除非抓到肇事的那两人,否则没有任何证据。可抓人凭监控可行,但抓到后人可辩称只是事故,她自己过敏反应。如此种种,尚不能绝后患。
她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片刻后出门,钟勇和大房在不远处小声说话,交代完毕后钟勇走了。
“怎么样?”她问,“白诺找到了吗?他怎么说?那俩事故车呢?”
几乎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肯定和白诺相关。
“快了。”大房踌躇了一下,道,“我得亲自去处理,你和嘉树留在医院也不方便,回你自家也不太安全。要不要——”他抓了抓头发,“要不要暂时去我家避一下?等我把人弄走了,你——”
崔玉挑了一下眉毛,没说话。
大房心虚,其实形势也未必严峻到那种程度,他只想借机再进一步。可被她那样看着,小心思无所遁形。
“呆多久?”她问。
他嘿嘿一笑,当然是越久越好。可要真这样说了,指不定又是一顿揍,只好道,“我保证今天晚上搞定,明天一大早彻底没事了。你信我。”
她点点头,“我也想去见白诺。”
大房一脸不赞同,却没说。
“你有什么意见吗?”她问。
他又迟疑了片刻才道,“小玉儿,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很多天晚上都睡不着。一是很开心,二是很害怕。年轻的时候和老赵胡天胡地,做生意也得罪了很多人,害怕有不对付的在暗处算计你和孩子。以前我妈妈经常烧香拜佛,我老是嘲笑她接受共产主义教育却还封建迷信,她总说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她未必是真相信这世上有神,可但凡有办法能给自己孩子多点安全感,她都会去做。这是为人父母的心情——”
崔玉看着他,心稍微抽了抽。
“傍晚的时候伍苇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事了要用律师,我就很害怕。”大房有些痛苦,“太窝囊了,不能保护你们,反而给你们招惹祸端。白诺那人的脾气我早就知道,爸爸和小叔这次对他没客气。他没有后路走,肯定要狗急跳墙。这些多想想就能想出,我却什么都没做。”
“我不想你出面,让他把恨意和怒火直接对上你。我想你站在我后面,我能保护你和嘉树——”
大房想得太多,崔玉没有料到。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他却抱了抱她,“你带着嘉树,保护他也是一样的。好不好?”
崔玉被送到大房的公寓,一直没吭声。
她确实有意和缓与他之间的关系,但没料到自己投降得那么快。遇到意外的时候,虽然一直在处理,但胸口总有一根弦记挂着大房。
他的房子借用的是欧阳北的老住处,说是单身公寓,但面积和装修都很好。一个主卧,一个客房和一个书房。书房门锁得严严实实,客房却堆满了各种纸箱子,看过去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钟勇另送了些日用的东西来,特别是女士使用的各样保养品和化妆品,以及各种餐点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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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苦笑不得,“我很少用这些。”
“老板这儿啥都缺,你先凑合着呗。”钟勇也有意思,“我让人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备齐的,体谅我辛苦。”
“我车呢?”
“拖店里去修了,前后剐蹭也不是很严重,幸好那俩孙子下手不狠。我就在楼下候着,有事招呼一声。”
人便走了。
崔玉看看客厅茶几上堆的各样箱子盒子,只好暂时将嘉树放去主卧床上。
大房的床上有点乱糟糟的,幸好还算干净。嘉树大约是闻到不熟悉的味道,不安份地动身体,她哄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睡着。之后便是收拾客房的灰尘,从衣柜里找新的床上用品铺床,又去厨房做热水以及将外卖重新热热。
令她比较惊奇的是这厨房里居然有各样厨具,以及调味料。从厨具和餐具的情况看,大房明显有在使用,也就是说,四体不勤的少爷居然开始自己动手弄吃的了?虽然他以前也动手,但大多数是为了糖果,现在居然为了俗气的饭菜?
崔玉打开一个个橱柜抽屉看,心里翻江倒海。
弄到一半的时候,嘉树醒了,大声叫妈妈。
“我饿了。”小家伙黑眼睛到处看,“咱们是在哪儿啊?”
“咱们起来吃饭,妈妈已经做好了。”没有回答在哪儿。
“这是哪儿呢?爷爷奶奶呢?”嘉树翻身滑下床,“我想爷爷了——”
“明天咱们回家就能看到爷爷了。”她道。
“可是我不想呆在这儿。”嘉树很认地方,“我不认识。”
“妈妈在,也不行?”
嘉树开始想,崔玉趁机牵着他去餐厅,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他立刻被转移注意力,用小碗和小筷子吃起来,可吃到一半还是问,“这是我们的新家吗?是搬家了吗?”
崔玉想了想,“我们没有搬家,这是别人的家。”
“谁?”
“嘉树记不记得爸爸的问题?”
他点头,“我爸爸特别慢,别人都到家了他还在路上。”
“这就是他的家。”
嘉树的眼角瞪大了,“所以爸爸也有一个家?”
“对!”
他有点激动,小脸通红,“那他在哪儿?”
崔玉摊手,“他不在家,我们来这儿玩一玩,可以吗?”
嘉树稍微有点失望,点头,但几乎是立刻又新鲜起来。他三两口把碗里剩下的米饭吃完,规规矩矩放下小筷子,“妈妈,我吃完了,可以下去玩一会儿吗?”
“可以。”
崔玉没有打扰嘉树,看着他好奇地在每个房间门口张望。书房进不去,然客房是开的。客房除了一个大衣柜外,还有一个大的玩具柜子,通道里更多的是玩具箱子。他眼巴巴地站在玩具柜子下面,对着色彩缤纷的各样模型流口水。
“这个大宝哥哥有,这个也有,那些都是。”嘉树大声,“妈妈,这里好多玩具呀。”
她笑眯眯收拾东西,看着小家伙在房间之间跑来跑去。
“妈妈,你看,这是不是我?”嘉树抓着一个小本本跑厨房,献宝一样。
她正在洗碗和收拾灶台,低头看果然是一个小照片部,封面是嘉树刚出生的照片。她擦干手拿起来翻开看,嘉树的出生照,满月照,三个月照,半岁照片,周岁和两周岁等等,没有一张缺少的。很多都是她拍好了后分享给伍苇和夏涵看的,可见这俩女人也挺没节操,憋不住大房的牛皮糖功力,背后卖她。
嘉树开心道,“肯定是爸爸回不到家,太想我了才看我照片,对不对?”
“对。”崔玉肯定道。
嘉树满足了,拿回小本本,咚咚咚跑回去,继续翻东西。
崔玉想了想,“嘉树,不能乱翻东西,得征求别人的同意。”
“爸爸也不可以吗?”他又冒出来。
“不可以,要问。”
“那你问。”他急得不行了。
崔玉只好拿出手机来。
电话拨过去,短时间内没接起来,直到自动挂断。
她低头,嘉树专心看着她,黑眼睛单纯又好奇。
她便再拨,这次很快被接起来,还能听见对面传来一声白诺的咆哮。
“他房中擎老婆干的事凭什么栽在我头上?我帮大姐跑腿办事多少年?你们现在不用我了就污蔑我——”
还想听得更清楚些,但大房可能马上捂了,笑嘻嘻问,“小玉儿,咋啦?”
“嘉树看见你的玩具和相册,想玩,可以吗?”崔玉忍住好奇。
“那真是太可以了。”
崔玉低头,摸摸嘉树的小脑袋,“爸爸说可以,你去玩吧。”
爸爸两个字出来,大房魂都要散了。
他有点痴呆地听着手机被挂断的嘟嘟声,站在门廊边许久没动。
房中擎走出来抽烟,递给他一根。他半晌没接,声音有点嘶哑地说,“刚崔玉给嘉树说我是爸爸哎——”
崔玉陪着嘉树在客房玩了两三个小时,精力旺盛的小家伙才又稍微有点困意;真正等他睡着,已经要接近凌晨一点。
她做了热水和热毛巾,给他擦洗小身体。
小家伙拳头握得紧紧的,手板心里还抓着一个托马斯小火车。
孩子的世界很天真,不知道大人的爱恨纠缠,只满心欢喜地期待所有。
她给大房发了条短信,询问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大房回道,“很快就要搞定了,你先休息。”
崔玉便将手机放床头柜,抱着嘉树暖暖的身体陷入沉睡之中。
也不知道事情有多复杂,居然整夜都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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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崔玉被嘉树吵醒了。小家伙在被窝里翻来翻去,摆弄着小火车嘟嘟嘟去北极,又爬上了妈妈的肩膀。她打了个哈欠,拿下火车问,“饿了没有?”
“饿了。”嘉树压到她身上,“妈妈,我要吃面。”
面条?大房的食品柜里,仿佛有一把面和几个鸡蛋,那就做煎蛋面好了。
她坐起来,给嘉树穿衣服,拎着他去卫生间洗漱,同时架锅烧热水。
嘉树被洗白白,按在餐桌边玩玩具。
小火车已经被翻来覆去玩得腻烦了,他想去拿个新的组合玩儿。崔玉是个有规矩的妈妈,小家伙偶尔也要没规矩一下。他小心滑下去,跑到客房,爬上小板凳,从玩具柜子里选了一个大火车头。抱着火车头往回走的时候,听见外面的门在响。
他站在客厅中央,有些迷惑地看着被拉开的房门。
一个没见过的拐杖男人进屋子,一眼没错地盯着他。
嘉树低头看看火车头,再看看那男人,“你是谁?为什么有我爸爸家的钥匙?”
那男的有点傻,半天没说话。
嘉树跑过去,仰头看他,“爸爸迟到了,是不是让你来看我的?”
男人蹲下来,大小两双眼睛对上。
一样的深刻双眼皮,一样的漆黑瞳仁,一样有点翘翘的眼尾和长长的眼睫毛。嘉树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小影子,偏头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想该怎么自我介绍。”
大房搞定了白诺,马不停蹄回家,运气好的话能见上儿子一面。他全身热血,昨儿半夜那爸爸俩字令他沸腾,白诺基本没讨任何好处。路上一直在组织词汇,怎么给嘉树留个最好的第一印象。
“嗨,我是你爸爸。”“你好,我是你爸爸。”
“你知道我吗?我是你爸——”
“知道爸爸吧?我就是。”
万万没想到,首先开口的是小家伙,自己除了懵逼别无它想。提前想好的台词,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叫崔嘉树,两岁半了。你呢?”嘉树很有礼貌地问。
“我叫房白林,今年三十二。”大房这样回答。
“好吧。”嘉树转头,“我们应该叫妈妈出来。”
“我可以抱你吗?”大房问,“你手里的玩意会不会太重?”
“不能抱。”嘉树摇头,“超大火车头才可以拖得动重载车厢,我准备建一个铁轨来配合它,可惜这里没有。”
“有的。”大房有些遗憾被拒绝,但马上开启新话题,“我这里什么火车铁轨都有。”
“没有。柜子里没有找到——”
“柜子旁边堆了很多箱子,是不是?”
“是的。可没拆封,妈妈说不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不是别人的东西,专门给你准备的。是你的东西?”
“真的?你为什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大房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因为全是我买了想送给你的。”
嘉树直瞪瞪看着他,“可这是我爸爸的房子。”
大房就笑,“这是我的房子,猜猜我是谁?”
嘉树嘴巴抿得紧紧的,眼睛里面开始有点惶恐,显然做好了简单的等式。
大房期待,人生中第一声爸爸。
然而,嘉树突然转头,冲着厨房的方向大叫起来,“妈妈——”
然后,他哭了。
大房惊呆了,手足无措。
崔玉冲出来,见到的便是嘉树站在客厅中央哭,大房盘坐在地板上哄也不是擦眼泪也不是。一大一小,都望着她,一个委屈,一个无奈。
“吃面吧。”
崔玉端出来三碗,最小的给嘉树,最大的给大房,自己则是中号。
嘉树眼睛还红红的,偏头不理;大房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只收获了一个冷哼。他求助地看崔玉,她则不紧不慢地吃面。
“小玉儿——”大房想找外援。
“自己想办法。”她道。
大房便不吭声了,埋头吃面,稀里呼噜很快完事。他抹一把嘴,碗筷丢洗碗池里,吭哧吭哧跑客房拖出来三四个大箱子。
大的走了,崔玉便道,“嘉树快吃,吃完了咱们回家。”
嘉树见妈妈不安慰自己,吸吸鼻子,拿起筷子开动。然吃饭也不够专心,吃一口扭头看一下客厅。
大房拿了剪刀开箱子,搬出来一个个零件,很乱七八糟。他也不抬头看小孩子,认真看起说明书来,偶尔把那些零件摆弄一番。几个来回,铁轨好了一截。
“认真吃饭。”崔玉看嘉树有一口没一口的,叮嘱道。
嘉树赶紧把头转回来,心不在焉吃了两三口。
崔玉有点闷笑,小家伙居然有自尊心了。她也不戳穿,将吃完的两个碗收拾掉,把厨房打扫干净,开始去客房收拾两人的行李准备走人。
嘉树急了,不想被留下一个人,“妈妈——”
“妈妈在,快吃饭。”崔玉再一次叮嘱。
嘉树有点怕了,赶紧专心吃,很快吃完了自己的份,抽纸擦嘴巴滑下座。他贴着客厅的墙壁,顺着电视柜往客房走。
大房假意没看到他的动作,拿着一根铁轨叹气,“我有超级大的铁轨,就是一个人玩有点无聊,要是有个人能陪我一起的话,我可以让小火车在这上面开起来。”
嘉树有些动摇,但还是没吭声。
“车站时在这儿好,还是在这儿好?”大房举棋不定,“放在外面的话可以挂好多个车头,里面位置不够只能放小的。反正都我一个人玩,要不然就放里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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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树急了,想说话又不能说,脸憋得通红。
大房眼角余光瞥见,晓得自己要赢了。
“要是有个人能给我点儿建议就好了,我会谢谢他,然后邀请他来做我的列车长——”
“放外面。”嘉树终于开口了,但说完就转头不看他。
大房立刻转身看着他,“真的啊?我没主意,要不然你指给我看。”
嘉树终究没忍住,小手指点了点茶几外面的大空间,“这里。放在这里,做六个车道,可以放六个车头。”
“好的。”大房将轻的小零件给他,“你稍微帮我拿一下这个,我去改方向好不好?”
“好吧。”嘉树回答得有些勉强,但表情却热切起来。
崔玉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头探出去看了看。嘉树盘坐在地板上,认认真真数零件,试图往空缺的地方塞;大房一脸得逞的表情,活儿交给儿子干,跑房间里来继续搬东西——腿还是瘸的。
“稍微玩一会儿就好了,我得带他回去了。”她把衣服塞包里道。
大房脸丧了一下,蹭到她面前小声道,“谢谢你,愿意让嘉树认我。”
“你自己搞定他,我不参与。”她把耳边垂下来的头发塞耳后。
他见她下颌线条,粉色的唇便有些忍不住。大概是处理完白诺,父母亲那边也给了准话,崔玉态度松动,令他飘了。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她有些诧异,他却趁她抬头的瞬间咬住她的唇,舌头强势地冲了进去。
久违的气息,炽热的感官,旧梦重返。
崔玉用力推他,他却将她压在墙壁上,腿死死插|入她双腿之间,以极其具有侵略性的姿态强行让她打开。抵抗只是一时间,很快她便软了下来。细微的动作传达感情,大房立刻感知到,动作更加急切,恨不得将人吞下去。
然小孩子总是不看时机,嘉树在外面叫起来。
“轨道没有啦——”
崔玉推他,“嘉树在叫你。”
大房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抵住她的额头,“真受不了。”
所谓受不了,两人相贴的位置自然分明。
十来年相识,七八年相处,互相之间的性情十分熟悉,但身体的接触却少之又少。纵然梦里想过千百回,但真正触碰之后的震撼却无法用言语表达。
只是一个吻而已,已经不能自持了。
“我不行了。”大房苦着脸,“得冷静一下。”
崔玉无语,挪了挪身体,然他立刻倒抽一口凉气。她腿上撑着的东西,更明显了。
嘉树已经不耐烦了,在催促,“可以快点吗?”
“小玉儿,你赶紧去弄他一下,我得坐一下。”太丢脸了。
她低头瞥一眼,“你先放开。”
大房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把她按得死死的,哪儿能走?他讪讪一笑,忙放开,面红耳赤坐床沿冷静。
崔玉抬手按了他的头顶一下,转身出去。
他手给自己扇扇风,室内的热气太足了,赶紧开窗户透气。直到冷风透骨,他才有些懊恼。也不是十七八的小伙子了,也曾在花丛里浪荡过,但对崔玉依然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崔玉已经在安抚嘉树了,小小的人儿吐词清晰,言语逻辑完整,能够明白地表达自己。他俯在她怀中说悄悄话,大意是问,爸爸迟到了,为什么不道歉?
迟到?是啊,他迟到了。
这样可爱的小人,他愿用一生去换。
昨天夜里,从不知哪个女人窝里把白诺找出来,直接押去房中擎的家里找小婶子对质。无非是一场吃醋引起的风波,关于白诺放出去的崔明烟私生子的流言,冲击着那女人脆弱的神经。房中擎坚守两年前签订的合同,对嘉树的身份只字不提,更令女方怀疑万分。
因此,她找到白诺追寻真相,被白诺借故安排人找事。真正的原因,不过是白诺不满意房家兄弟子侄对自己的边缘化和打击,悄悄找人跟踪崔明烟和崔玉,发现了嘉树的真正归属后反推,心里明白多半是大房的种。他借着那女人的口,想抓了嘉树和房家换些好处,即便被发现也可将锅推出去而已。
白女士第一次怒火冲天,对跟着她二十多年的堂弟大发雷霆,再不维护他。
并且,大房也说得很明白,他在一天,房家绝对不认这人。白诺不用说不准呆海城,下半辈子连国都别回了。
房中铭听完几乎全部细节后,只说会安排人把白诺送走,余事不必操心。
忙完一切,已经天亮,大房急着回家。
白女士问,能不能一起去看看嘉树。
他说不能。
白女士很失落。
他说,他在努力挽回他们,一点闪失都不愿意有。两年时间很不容易,但终于抹平了崔玉的委屈和痛苦,他得尊重她的决定。
白女士点点头,爸妈这次不打扰你,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带他们回家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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