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启禀陛下,中护军求见。”殿外有宫人进来回禀道。
刘聪脸色微温,缓缓道:“传他进来。”
而刘乂则目光微暗,忽然想起了母后的话,刘聪此人深不可测。
转眼间靳准已经走了进来,他眉目低敛,让人看不清神色,他颔首言道:“臣靳准参见陛下。”
刘聪神色有几分幽深,他淡淡的暼过靳准。
“免礼吧。”
随后刘聪的目光又落到刘乂身上,他淡然一笑,开口道:“如今皇太弟也已经十八有余,朕觉得中护军从妹靳氏性情温婉,容貌出众,朕欲下旨封她为你的正妃,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乂望见刘聪那深沉难测的眸子,突然觉得心中一阵不安,他沉吟片刻,跪下叩首道:“谢陛下为臣弟赐婚。”
而靳准则轻轻一笑,跪下,脸色略有些得意。
“谢陛下抬爱。”
刘聪眼中闪过满意之色,他看着下首的二人,唇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日后,你们二人可算是亲戚了,”
靳准垂下眸子悄然看向刘乂,只见刘乂脸色微沉,眉宇间有一丝不甘之意,见此,靳准微微勾起唇角。
刘乂离开之后,靳准缓缓上前道:“陛下,依臣看,皇太弟如今已成年,当年您曾许下承诺,待皇太弟成年之时便把皇位传于他,如今却未提此事,想来皇太弟心中多有不甘啊!”
闻言,刘聪眸子掠过一丝冷漠之色,靳准的语气中充满着担忧之意,他抬头看着刘聪,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他是什么心思,朕知道。”刘聪凝眸看着刘乂离开的方向,削薄的唇锋泛着冷意。
靳准看着刘聪阴沉难测的面容,眼底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笑意。
陛下性情冷漠,行事狠毒,如果刘乂重提此事,那么陛下是绝对不可能留着刘乂的。
靳准离开之后,刘聪轻轻合上双眸,眉宇间萦绕着一种阴郁之色,那冷峻的眉微微皱着,无暇的肌容泛着淡淡的幽光,一身暗红色金丝镶边的锦衫衬得他清俊如玉,周身散发出的王者气息让人心生畏惧。
一月的风雪稍稍弱了下来,刺眼明媚的阳光从云层落下,天地昏白一片,而此时的皇宫梅花灿烂,一片片绯红的妖娆点缀着整个皇宫,落花与白雪相映,美不胜收。引得许多宫人驻足观看,观梅台上,妃嫔们欣赏着这冬日里难得的美景,呼延流烟正静静的看着那一片绚烂的盛梅,脸色平静无波,她兴趣乏乏的正想离开,却见单太后款款走来,她身着一身银白的狐裘,柳眉温温,一双烟眸如若含着水雾,竟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真之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艳不可言。
不知为何,呼延流烟每当看到如此明艳照人的单太后,心里总有一丝莫名的不安,她还未入宫为妃之时,便知道这位单太后极得先帝的宠爱,甚至让呼延皇太后失了宠爱,这样一个女人,手段一定过人。
一个既拥有美貌又拥有手段的女子,难道真的会甘心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完这一生吗?
潜意识里,她不相信,她有一种直觉,一种很可怕的直觉。
“臣妾参见太后。”呼延流烟缓缓朝单太后走去,脸上却平静如水,她恭敬的俯身行礼。
单太后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柔声道:“皇后免礼。”
呼延流烟离开离开后,单太后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之色。
这个呼延流烟,为何对她总有如此深刻的敌意。
……
刘聪刚处理完政务,正欲回寝宫,宫廊上缓缓飘来一丝丝细雪,宫灯在风中摇曳,跳跃的烛光映出刘聪优雅矜贵的面容。
“陛下,今日你可要去皇后宫中?”身后的总管微弯着腰,轻轻询问道。
刘聪眸子微冷,他淡淡看了一眼总管,随之冷声道:“回聿阳宫。”
总管暗淡的垂了下头,陛下的后宫如今只有皇后这一个妃嫔,陛下不近女色,如今已经二十九,膝下却无一儿半女,陛下不着急,众臣心中却非常着急。
……
此时正值冬末春初之际,万赖俱静,冰雪消融,河水流动,漫过干燥的土地,一片新绿展露头角,山间的树木抽了新芽,正颤颤巍巍的迎着尚还凛冽的春风。
最冷酷的冬日已经过去了,刘聪先后召了呼延宴、石勒、王弥与刘曜等人入宫。
只见一位面容魁梧,身材威武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缓缓朝刘聪行了行礼。
“臣呼延宴参见陛下。”呼延宴声音粗矿,姿态恭敬。
刘聪缓缓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眼呼延宴,这个呼延宴骁果善战,而且极善领兵作战,是个极好的将领。
“免礼吧。”
闻言,呼延宴缓缓起身。
“呼延宴听旨,朕派你作为前军将军率领三万兵众进宫洛阳。”
呼延宴缓缓叩首。
“臣领旨。”
呼延宴领命之后,随后呼延宴领二万七千人进攻洛阳,行军至河南时就已十二度击败抵抗的晋军,杀三万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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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刘聪便命令刘曜、王弥和石勒等人在河南与呼延晏会合。
……
洛阳城内,郡公府
此时卫璪脸色微微发白,匈奴大军已经势不可挡了,他不能让叔宝留在这里冒险。
“叔宝,你听我说,你现在必须离开。”
卫玠微微一愣,既而摇了摇头,她知道如今形式的严峻,于是凝重道:“大哥,现在我更不能抛下你了。”
“阿瑶,赶快去收拾二公子的衣物,我已经命人在城外接应你,你们去豫章。”卫璪没有理会卫玠,而是厉声朝阿瑶命令道。
“大哥,我不想离开!”卫玠坚定的摇了摇头,她不能一走了之,无论如何,她都会留下来与哥哥同生共死。
“卫叔宝,现在不是一意气用事的时候,卫家不能没有后,算是哥哥求你了!”卫璪捏紧了卫玠的肩膀,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城外,停着两辆辆简约的马车,马车后跟着百来名奴仆,夜深犹如墨般浓稠,月光下,两个兄弟依依惜别。
“叔宝,去了豫章之后,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没有哥哥在身边照顾你了……”卫璪声音低沉,隐约透着哀伤。
“哥,我知道了……”卫玠微微哽咽,眼中泛着泪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走吧。”卫璪轻轻喊道,眼中尽是不舍,他含泪转过身去。
卫玠缓缓上了马车,留恋的看了卫璪一眼,随后放下了车帘,很快马车便缓缓行驶了起来。
“大哥,保重。”卫玠忽然喊道,卫璪身体微微一僵,泪水蓦然掉出了眼眶。
很快队伍便消失在了浓稠的月夜中。
呼延晏帐下,夜深,灯火通明,呼延晏脸色幽深。
“传令下去,三日后攻城。”
他不打算等刘曜他们了。
此时司马炽正传召河南尹刘默进宫。
“臣河南尹刘默,参见陛下。”刘默着一身戎装,缓缓行礼。
司马炽脸色阴沉,没有想到汉赵大军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朕命令你率领七千兵众前去抵御呼延晏。”
刘默脸色微变,迟疑的开道:“陛下,呼延晏来势汹汹,陛下必须早日做打算,离开洛阳城。”
司马炽沉吟未语,薄唇紧抿。
“启禀陛下,匈奴将领呼延晏方才已经攻陷平昌门,并且命人焚烧东阳、宣阳诸门及诸府寺。”一名臣子匆匆进来汇报道。
“什么?”司马炽脸色剧变,手不自觉握紧,墨色的眼眸浮涌着剧烈的怒意。
“刘默,速速领兵前去东阳门抵抗呼延晏。”司马炽面容冷如冰,声音忍不住的颤抖。
刘默很快就领着七千兵众来到了东阳门,此时的东阳门火光连天,历史悠久的建筑倒塌在火中,地上尸骸堆积如山,火光映着刘默惨白的脸庞。
匈奴士兵残暴不忍,烧杀抢掠,抢夺了无数的宫人与财宝。
“将军,这下该怎么办?”身后的副将面带慌乱,着急询问道。
呼延晏早就知道刘默领兵来阻挡他们,于是一早就在这里部署下了重兵。
夜色下,呼延晏披着甲胄,手持长剑,看着周围的残垣断壁,士兵抬着无数箱的金银。
“启禀将军,晋朝的将领刘默此刻正在东阳门。”身后的副将回禀道。
闻言,呼延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终于来了。
刘默看着寂静的东阳门,忽然察觉有一丝不妙,很快周围迅速涌出一批士兵,那为首的将领呼延晏神色得意。
“刘默,你已经无法逃脱了。”
宫内,司马炽正坐在殿内,眸光幽深,那优雅而俊朗的面容上透着一丝阴鸷。
难道,上天真的要亡我晋室吗?
“启禀陛下,刘默领着的七千兵众已经悉数被呼延晏剿灭了。”
“什么?”司马炽脸色剧变,眼瞳紧缩了一下。
“传令下去,命宫中所有禁卫军前去东阳门抵抗呼延晏。”司马炽看着那一片虚空,眼中露出寒冷之色。
天微微破晓,呼延晏因为后续部队还没到,从东阳门撤出。
卫玠到达了豫章之后,便立即写了信传向洛阳,很快卫玠就得消息。
呼延晏的军队已经进入了洛阳城,并且命令士兵烧毁宫室,抢夺财宝。
卫玠现在十分担心卫璪,而烽火连天,信也根本无法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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